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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梦中的白云 文/凌扬
我一直怀疑那只是一个梦,梦醒后,我将只剩美好的回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与生俱来吧,我很喜欢天空中舒卷俏丽、洁白无暇的云朵。
小孩时,喜欢扒在阳台上看白云,发白日梦,常错过了煲饭炒菜的时间,父亲于是拿了竹棒来吆喝,至今仍觉好笑。
可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我心中的那片白云,某一天会在尘世的街市上游荡?
那一天,我与安等几个朋友在街上乱逛。
安突然指着前面一位女孩说:“扬,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刚好那女孩侧脸看橱窗里的史诺比玩具,果然眼如秋水,脸似皎月,发比流瀑,活脱儿我心中的白雪公主,那一袭绣花边白百合般轻柔的裙子,在朝阳下更像拖着一条美丽的彗尾,我看呆了,这不正是我梦回千次难寻觅的维纳斯?
安走回来,一掌拍在我的脑门上,说:“醒醒吧,还不走?你不走,人家可要走远了?”
于是我走了,只是目标已有了,我就朝着这目标奔去。
这是一个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大观园呢,这是一瓶珍藏千年芳香醇美的葡萄酒呢,这是一片纤尘不染孤标独傲的白云呢。
我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仿佛上了车,仿佛又下了车,仿佛又跟着买了瓶矿泉水,我想我当时大概是疯了。
然而走着走着,目标消失了,我即如当头一棒,迷途知津。
我看看周围,安等人早不知哪去了,眼前的环境也是不熟悉的。
旁边绿油油的秧苗把清鲜的空气送进我肺里,妙不可言。
正在陶醉之寻,目标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中再次出现了。
她正对着我,鼓着腮问:“你从城里跟我到这里,意欲何为?看你傻头傻脑的,即使是贼,也是个呆贼!”
我看看天边的白云,又看看她;然后看了看她,又看看天边的白云;我又木了。
她看我不答理,怀疑有轻薄之意,迈步沿着弯曲的田埂走向前边一个村庄里。
她入了村庄后,便如花香一样消失了。
我在村里瞎撞,想打听这里有没有一位如绛珠草一般高洁的仙女,又不敢问,怕人笑话,足足转悠了约三个小时,太阳也露出疲倦之意了,仍找不着她。
今天,我闭着眼也能在她的村庄找到她的家!
此刻,她在盈耳的炮仗声中,穿着亮白的婚纱,穿过迷人的五彩屑,走出了她的家门,目标已是我的家门了。
众人看着她,不禁惊讶,真个是冰清玉润,如春梅绽雪、秋蕙披香。
为了避开安等人的恶作剧玩笑,我专门驾了摩托车来,让新娘子免受嘲弄之苦。
我们飞一般已上了大路,他们只得在后干急,因为他们的车没有带进去。
若云抽出一手来拧我的耳朵,说:“还亏你想到!”
我笑着说:“当然,如不是我那会儿精明,这会子我又怎么能娶到你呢?”
若云唱着银铃般的笑声,说:“你还说那会儿?你不知你那天多么的傻!先跟了我33公里不算,还在我家门口转了166分钟!我看你这傻劲是不见我不死心的,所以才出来让你瞑目,殊料你却赖着不走,又要吃茶又要吃饭,又假扮是我的工友!”
我忍不住又笑了,说:“呀呀呀,姑娘,你怎么把话全说反了,如果你不请我进去,我一个人怎么敢非法进屋,不成人家嚷着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抢夺良家妇女,我非成植物人不可?!”
若云刮着脸儿说羞:“这可是强盗逻辑了,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说坏胃。其实我那时早看出你没安好心了,见着了我,便像长了蚤子的猫儿进了眼,眨也不眨的!”
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好不快乐。
估量在后追赶的那群迎亲队伍心里不知有多急,于是笑得更加灿烂。
若云指着前面的一条小路,说:“一会你经那小路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清澈澄明的小湖泊,小时候我常在那里游水玩耍的。出嫁了,挺怀念它的。”
我们于是经那小路到了那里,果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地方,洁净的湖水倒映着天上闲适自由的白云,湖岸青草丝丝杂花飘香,湖中还有几个孩子在浮水嬉戏,好不热闹。
我们停了车,一同坐在湖岸上,我指着湖水说:“我原以为白云只在天上飘,没想到还会在水里游,更没想到还会游进我的心海里。”
若云整理了一下头纱,说:“得了罢,我成了你的猎物了,现在是夸耀庆功的时候了,但你别得意,到嘴的肥肉也会掉了,煮熟的鸭子也有飞了的时候!”
我笑着说:“怎么会呢?我的天空不打雷不下雨,没有夜晚没有黄昏,我的云儿怎么会飞走了呢?你就安心在那过一辈子逍遥自在的日子吧。”
我们正说得入港,湖中的孩子突然惊呼着“救命”。
我们连忙站起。
我是一只旱鸭子,不懂游泳的,只能干着急,若云已扑通一声潜进水里,我在岸边喊:“你先脱了婚纱吧。”
若云边游边说:“来不及了!”
我转过身把摩托车打着了火,然后直奔大路,准备找人来帮忙。
未出大路,看见旁边有几个人在翻地,于是说了情况,他们二话没说,撂下锄头犁耙,飞奔向小湖,我也转了头,很快超越了他们,担心若云有没有出意外。
回至湖岸时,孩子们犹惊魂未定,在喘着气,我问:“你们没事了吧,救你们的那个姐姐呢?”
孩子们说:“我们是没事了,只是姐姐她还在水里。”
我骋目望去,只见湖中一块白云动也不动的飘浮着,我急了,大喊:“若云,若云!”
暖阳白云转瞬成了雪地冰天!难道我的梦要醒了?
那几位前来救援的热心人已赶来了,他们立即踩在水上把若云背上了岸。
我扑在若云身上,嚎啕大哭,真想不到如此明媚鲜妍的云朵这么快便化为气体!
我拼命为若云作着人工呼吸,挤压着她的肺腔。
我发誓,即使她进了鬼门关,我也要把她拖回来!
过了不知有多久,我的嘴唇一痛,若云睁开眼来说:“你省省吧,你的口水全都吹进我身体内了,要不你也到湖里灌两口?”
我喜极而泣,把若云狠狠的拥在怀里,说:“你,你,你……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旁边的孩子拍起手来说:“姐姐是好人,哥哥也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死的,你们定会儿孙满地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我与若云相视而笑。
若云环着我的颈项说:“这是你一生难以忘怀的事儿了,从今以后必要想着我的好,否则我便吓你一吓!”
我吻着她桃花般的脸庞,扶着她白云般的腰肢,说:“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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