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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邪祟
转瞬间道观上空乌云聚集，整座山的范围都昏暗下去。
阁楼内无声无息地出现一道道小孩的虚影。
清醒的两个道士吓得小便失禁，晕了过去。
“这是……？!”女演员牙齿打颤地闪躲到霍燃身后，抱住霍燃的大腿双眼紧闭地蹲坐在地。
霍燃带着她后退一步，给孩子们让出位置。
赵梁急切地在孩子中搜寻着，眼神却是一次次失望暗淡下去：“浩浩……小南瓜……？”
小孩子们面上呈现青面獠牙的恶鬼形态，漆黑的眼睛并不看霍燃他们，而是流着血泪盯着外面，咆哮着全数冲出阁楼。
门窗被冲得向外掀飞。寒风逆着鬼魂们，倒灌进阁楼内，吹得霍燃浑身汗毛倒立。
霍燃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其他招待会员的院落，响起男男女女们的哀嚎哭泣声：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道长！快灭掉它……啊……道长死啦！快逃……”
“不要打断我的腿，我有钱给你们烧钱，多多的钱！”
“啊——！”
“待他们怨气散去，自可步入轮回，重新开启人生。”殷螭从衣领中探出对断犄角，灰冷的眼睛担忧地注视着霍燃。
霍燃仍旧望着远处，输出一口长气，又慢悠悠地吸进一口冷彻心扉的寒冬空气。
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殷螭，用手指碰触着殷螭的犄角。
赵梁失神地呆站在原地：“没有……怎么会没有……”
霍燃不解地看他：“什么没有？”
赵梁眼神惶然嘴唇抖动：“和我一起逃命的孩子们。这里没有他们。”
“你是说这里的鬼魂没有他们？”霍燃闻言愣住，面色带出狐疑：
大合照上的那些孩子并没有出现。
孤儿院和清韵观的确有交易。自己就是实实在在的例子，可以证明刘姨的确参与其中。
更何况大合照上孩子们的骨灰就摆在这里，寄存者写的也是刘姨。
赵梁也记得小时候被刘姨领进……
殷螭眸光徒然一变，森冷地越过大敞四开的窗户，远眺地“钉”在远处山顶的建筑。
他鼻头耸动，声音透出森寒的恨意：是邪祟。
绝不能让邪祟再次溜走。
他冲出阁楼化作一道银光，飞射向远处山顶。
已寻回一片逆鳞的殷螭，速度之快连监控摄像头都捕捉不到。
在霍燃的视线中，他的身影却犹如一道银色的线，呈现抛物线划过天空，落入远处建筑。
“殷螭？！”霍燃一惊，追出阁楼已经看不见殷螭身影。毫不犹豫奔向远处山顶的最高建筑。
“等等我，你别自己跑呀？”女演员眼见霍燃翻出院落抬腿要跟，结果差点被一盒骨灰砸中。
整个阁楼震动得更加厉害，骨灰架子被震得倒下，房梁也松松散散要往下掉。
女演员躲开骨灰，吓得麻爪片刻，随后反应过来拉着呆傻的赵梁往外跑：“快出去！阁楼要塌了！”
赵梁微微回神了些，跟着女演员往外跑。
二人刚跑到院落，身后就传出轰隆的建筑物坍塌声，更糟的是院落的地面也开始震动……
女演员嚎叫着：“地、地、地震？！”
同一时间，殷螭落入观主院落，脚挨着地面的一瞬，化身为银灰发银灰眸银袍的高大男子。
头顶一对无法隐去的断犄角，冷酷面容消瘦带着病态的白。
他狭长上挑的眼中透出阴狠，一步步走向紧闭的房门。
走动间，左耳朵上一串橘色的鳞片耳坠，银灰色的长发间垂下来，散落肩头。
一袖子挥开房门，将房中景象揽入眼底——
屏风已经被撞翻在地，罗妍和小郭满头是血的瘫软在地上，捂着耳朵尖叫着！
黑褐色的液体人从两个女人之间的位置，流淌而出凝聚成人形，扑向里间身着黄色道袍的老头。
观主捏着张咒符，满头是汗地念念有词。
邪祟嘴巴大张开一口吞下老头，在吞入老头的一刻黑乎乎没有五官的脸开始重组，隐约能看出黑乌乌的五官是老头年轻时候的模样。
邪祟是要借着道人的法力塑体，若是等它重塑完毕，必然功力大涨。
殷螭哪里能给邪祟这个机会，双眼眯起，单手成抓，瞬移地一把抓住邪祟的脖子，声音阴狠地就像是从地狱涌出：“你早该为她偿命！”
整座清韵山都在震动，建筑物摇晃坍塌。被鬼魂追杀的人们惨叫求饶着从建筑物中奔出。
即使是极度的怨恨，孩子们也不是乱杀无辜，他们索回让自己替命的人的生命，打伤让自己代替受伤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霍燃一路遇墙翻墙遇树爬树，敏捷地躲过高空坠物、奔逃的人群，终于跳落进观主的院落。
恰时，震耳欲聋的熟悉吼叫响起：“吼——！”
怒吼声让整座道观震上加震。声波冲得观主房顶整个向高空翻起，墙壁四分五裂向周围散开。
崩飞的房屋碎片中，罗妍、小郭两个大活人，以及观主的尸体夹杂其中，和碎片们一起摔在地上。
三人落地软踏踏的，显然死的死晕的晕。
霍燃双臂护住自己急速后退，身影化作虚影。快速地躲过砸来的砖头瓦块。
透过崩飞的砖头瓦片雨，看到废墟中背对她站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男人举着的手里掐着个由黑色液体构成的人状物。
银灰色的头发衣袍，还是一身古装？
霍燃神色一顿，定睛看向对方：难道是……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霍燃的到来，微微侧头，狭长的银灰色睫毛半遮着眼瞳，眼珠转动斜向霍燃。
那双银灰色的眼中满是冰冷暴虐。
霍燃的脚步停下。视线从男人狭长的眼看到紧抿的薄唇，最终落在对方额头上那对断掉的犄角。安心地松口气。
殷螭手中邪祟突然化作液体，顺着殷螭的手臂缠上去：“你是不祥的杂.种，爱你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让我吃了你，吃了你！”
殷螭对上邪祟黑红色的双眼，像是被拉入了某种可怕的场景中。眼瞳涣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背对殷螭的地上，软踏踏的小郭、罗妍、观主忽然蠕动起来，双眼变作全黑，摇摇晃晃逼近殷螭。
“小恶蛟！”霍燃心脏骤停，惊骇地脱口喊出心底对殷螭的昵称。
她惊怒害怕肝胆俱裂，如满弓的离箭跳跃而起。
殷螭的识海中，一片粘稠的黑暗，没有边界。
小恶蛟颤抖地蜷缩着，盘踞着小脑袋插在肚皮下。
忽而，耳朵弹动。
好像……谁在叫我？
是……谁？
他怯怯地睁开含泪的双眼。
熟悉的声音带着回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怕你？我只见过你救我……可以说是救命恩怪。”
“哇，小小一只脑袋里都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按着他们吃逆鳞了？还是强迫他们吃人？……相反，你是除掉妖物的好蛟！”
“‘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小河蛟，等你成为真龙就背着我飞过龙门。哇，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唯鲤或然。
是霍燃！
现实中。
邪祟已经贴到他脸前，液体的脸融化变形，化作一张巨大的嘴巴吞向殷螭。
霍燃飞跃在半空，牙呲目裂：“小恶蛟！”
殷螭耳尖弹动，霍燃的喊声清晰地钻入耳中。
涣散的双眼再次凝神，竖瞳阴森充满杀意。
银色的巨大蛟龙冲天而起，嘴巴里咬着一团黑红色的液体人形物体。
邪祟发出痛苦的吼叫，液体的身体发出呲呲声，变作灰色的烟消散进空气中……
地面上，小郭、罗妍和观主明显被脏东西侵占了神智，他们指甲尖锐力大无比，甩着双臂攻击向霍燃。
霍燃半空中转变方向动作，侧着身体斜出一脚，侧踢踹开扑向自己的小郭。
小郭摔落在地，吐出一口黑色液体，双眼翻白不动了。
霍燃视线停落在小郭喷出的黑夜液体上一瞬。
侧身躲过观主从后面的攻击，单手抓住前面扑来的罗妍的手，一个过肩摔。
准备用罗妍砸开身后的观主。
蛟龙消灭掉邪祟，有些愣怔地看着对方消散的黑雾。
似乎没料到事情竟然就这么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他在天上飞舞游动，发泄般地吼叫着，眼中似喜还悲。
余光瞥见地面，霍燃腹背受敌的一幕，他尾巴一甩俯冲而下，一口咬穿观主。
蛟龙扔掉嘴巴里的观主。
观主软踏踏地落向地面，在地上砸出个坑。
霍燃见观主被殷螭解决，不等罗妍落地，抓着罗妍的头发将人拽回来，拳头连续击向罗妍胃部。
黑色液体从罗妍口中喷出。
罗妍眼中黑色散去，露出白眼仁，好像是要清醒过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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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引用的注：《埤雅·释鱼》：“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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