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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回到房中,丁秀容一言不发,僵直地坐在床头。胥睿则见她满脸不高兴,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丁秀容看向他,眼里带着埋怨:“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胥睿则茫然道:“放弃什么?”
“协理粮铺啊!”丁秀容又气又急,不自觉拔高了音调,“还有药庐。你应该比我清楚,药庐比粮铺更重要。”
胥睿则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但父亲已安排妥当。”
“妥当?”丁秀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思想直接灌进他的脑袋。她深深吸气,用手轻抚腹部,问道:“睿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将来会如何?”
胥睿则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张开五指温柔地触碰,对她道:“他一定健康、聪明。我会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
丁秀容目光炯炯,说话掷地有声:“最好的就是让他成为胥家的继承人。”
胥睿则一滞,收回手来凝视妻子:“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谁继承胥家?”
“我怎么能不在意?”丁秀容反问,“你是胥家长子,我们的孩子是长孙。如果你们没能继承胥家家业,外人会怎么想?他们一定觉得是你无能!”
“外人的想法有什么要紧?”胥睿则不以为意。
“当然要紧!我不允许别人看轻你,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选错了人!”
胥睿则倏地起身:“说到底,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
丁秀容闻言瞪他:“我难道不是为你好吗?”
胥睿则轻哼道:“我现在就很好!”
丁秀容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撑着腰想要起身。胥睿则伸手欲扶,又不愿因此服软,手便悬在半空。丁秀容打开他的手:“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该为我们的孩子着想。他生来就有权利继承胥家,你可以不思进取,但不能剥夺他的权利!”她说着,开始向房门移动。
胥睿则两手虚虚地扶着,急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现在去向爹说清楚,去拿回你应有的权利!”丁秀容边说边走,脚步越来越快。
胥睿则伸手拉她:“你别闹!”
“我没闹!”丁秀容摔开他的手。她摸到门栓,拉开房门往外指,逼胥睿则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院子里有侍女经过。胥睿则感到窘迫,伸手欲关房门。丁秀容却一手用力掰住门框,另一手将胥睿则往外推,口中催道:“你去啊!现在就去!”
胥睿则被她搅闹得心烦,稳住下盘伸手将她往房内拉,试图安抚道:“别闹了,快回来!”二人拉拉扯扯,丁秀容见他如此不情不愿,心里恼火,手上用力抓了两下,指甲顿时在胥睿则手腕上留下几道血痕。
胥睿则没有防备,惊愕疼痛之际手指一松。丁秀容猝然向门外倒去,正磕在门槛上。她只觉腹中一阵剧烈的抽痛,身下窜出一股热流,顷刻间血流成泊。丁秀容哆哆嗦嗦地往下身看了一眼,顿时昏死过去。胥睿则也被吓住了,怔愣一下猛然醒悟,慌忙高呼救人。侍女侍仆闻声而来,都被眼前景象吓呆了。胥睿则厉声下令,他们才惊惶地散开。
胥睿则将丁秀容抱到床上,握紧她的手声声呼唤。胥若拙和甘霖很快也闻讯而来,见地上血迹斑斑心知不妙。郎中尚未赶到,其他人皆被此处闹声惊动,齐聚到房间外。甘霖不许他们进来,众人只好在门外干着急。
胥柔则和石韬玉扒着门框朝房内探看,胥灵则坐在游廊上愁眉不展,胥诚则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不停地朝外张望看郎中是否到来。石韬玉被他的脚步声扰得心慌意乱,回头想叫他稍安勿躁,却见胥善则沉默地倚在门柱上,神情满含忧思。石韬玉心中不忍,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他的袖子,仰起头来看他。胥善则见她以目光宽慰自己,脸上神色勉强松弛,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石韬玉便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满怀担忧地望向房门。
郎中匆匆赶到,被推进房间。侍女们鱼贯出入,石韬玉等人只能焦虑地守在门外。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房内传来摔碗的声音,继而是丁秀容撕心裂肺的哀嚎。
甘霖脸上泪痕模糊,守着丁秀容温声安抚。胥若拙神容疲惫地走出房门,见儿女们都在,勉强振奋精神,命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他见胥善则脸色苍白,上前拍了拍肩膀:“善则?”
胥善则有些不忍直视父亲的面孔,垂眸道:“父亲,大嫂她……”
“她没事。”胥若拙打断他的话,“是个意外,虽然孩子没了,好在大人平安。”
胥善则默默点头,再也无话可说。胥若拙见他心事重重,伸手拍拍他的脸颊,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跟我去药庐。”
胥善则抬头看父亲,眼中流露一丝迟疑。胥若拙视若无睹,手上轻轻一推:“去吧。”胥善则只好行礼退下。
石韬玉回到房中,想起胥善则的神情,感觉放心不下,打算去看看他。一出门却见胥柔则正站在自己房门外,似乎正打算敲门。见人出来,胥柔则抱着胳膊倚到门框上,问她:“阿玉,你觉不觉得大嫂的孩子掉得蹊跷?”
石韬玉摇着头往外走。胥柔则见状跟上,疑惑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石韬玉坦然相告:“我去看善则哥哥。”
胥柔则伸手拦住她:“你别去,陪我说说话。”
石韬玉推开她的手臂,嘴上搪塞:“如果是大嫂的事还是别说了,被父亲知道的话他会不高兴。”说着快步走远了。
胥柔则朝她的背影嗤了一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石韬玉来到胥善则住处,见卧房书阁均是漆黑一片。她去敲房门,里面没有回应。她加重力道再敲,过了片刻,里面才传来胥善则的声音。他语调中有些许倦意,问道:“谁?”
“是我,阿玉。”石韬玉隐约听到房间里仿佛传来叹息声,可再倾耳听,又仿佛没有。胥善则迟迟没有来开门,只是对她道:“我睡了,回去吧。”
石韬玉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来,隔门向他道过晚安,又折返而去。胥善则端坐在桌前,陷于黑暗之中,心情低落思绪混乱。丁秀容流产发生得突然,恰在胥若拙宣布让他协理药庐之后,他没法骗自己说这一切与己无关。他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胥睿则。
第二天,胥善则早早起身出门,竟与长兄迎面相遇。见胥睿则神色憔悴,胥善则心中有些忐忑。胥睿则却一如既往地与他打招呼,除了语气有些掩不住的疲倦,其他并无异样。胥善则心里难过,告别长兄之后去见父亲,直接提出由长兄协理药庐。
胥若拙露出不解的神情:“善则,你知道月升药庐对我们家来说有多重要吧?”
胥善则点头:“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建议由大哥协理。”
胥若拙狐疑地打量他,问道:“你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不是。”胥善则断然否定,“是因为儿子志不在此。”他顿了顿,说道:“儿子想外出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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