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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你信我吗
远离了人群，陈欢看起来愈加不安。
“刚刚那个视频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不及萧倩开口，陈欢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你看起来实在有点……太奇怪了，仔细想想，你怪异的行为又好像出现过不止一次，只是我那时候根本没往深处想。”
“我不想欺骗你，因为我们是朋友。”萧倩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只是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没办法相信。”
“那个女生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你为什么会那么认为？”萧倩心有怨气：“在你眼里我会做那样的事吗？那件事就算我有错，我也只是错在当时没能及时抓住她伸来的手，可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已经被愧疚感压的快喘不过气了。”
“从前我也以为我很了解你，可是视频的事你要怎么说？”
“如果我说我有跟常人不同的体质，你信吗？”
“特异功能？这跟那个视频有什么关系？”
“我能看见鬼。”
“什么？”陈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能看见什么？”
崔雪宁站在萧倩面前，使劲比划着“嘘”，提醒她不能说。
“我说我能看见鬼。”萧倩又强调了一遍：“我们面前就有一个，你也认识，崔雪宁。”
“你怎么这么固执？”崔雪宁一脸愁容：“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吗？”
陈欢显然并不相信萧倩的话：“这样的玩笑你觉得有意思吗？”
“你一直好奇她的妈妈为什么每天都出现在校门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我打电话让她来的，因为崔雪宁说她很想念自己的父母。而我也失去了我的妈妈，那种心情我理解。”萧倩想尽力说服对方：“她家的电话还记在我宿舍抽屉的便利贴上，你可以打电话确认。来这个学校之前我并不认识她，就连她的名字都是你告诉我的，如果不是她告诉我她家的电话，我怎么可能联系得上她的家人？”
“你是不是因为妈妈突然没了，受不了打击，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萧倩的心一下坠落谷底：“你以为我疯了？”
“对不起，我想我需要一个人理一理头绪。”
萧倩没有回话，默许了陈欢的离开。
她清楚，有些人有心要离开，是留不住的。
崔雪宁看着陈欢走远的背影：“你真傻，我分明警告过你，这种事没人会信的，你非要飞蛾扑火，到头来伤的还不是自己。”
萧倩眼里有藏不住的落寞：“我以为她不一样。”
“是我的错。”崔雪宁语气里满是自责：“最终我还是连累你了。”
“小丫头，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男鬼突然出现：“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很不负责任，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被困在这里了。”
崔雪宁：“她已经被我们连累，卷进了这样不明不白的事件里，我不求你能理解她此刻的处境，起码也别再让她的人生更雪上加霜了，行吗？”
“可她是我唯一的希望。”男鬼满是无奈：“我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这个时候还来求她。”
萧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眼睛还在定定看着陈欢离去的方向。
“换成困在这里的是你妈妈，你该是什么心情？”男鬼还在作垂死挣扎，试图说服萧倩：“如果是你妈妈，你会忍心吗？我也可能曾是某个人的父亲，求你，帮帮我。”
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萧倩轻轻的回了句：“好……”
“萧倩，不可以！”崔雪宁有些发急：“活人不该被死去的人绊住手脚，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就当是为了你的孩子，我答应你。”萧倩掩面蹲下：“如果命运非要苛待我，我也只能全力拥抱。”
秦绍烨下午没来上课，突然的缺席让萧倩心里空落落的，可也有些庆幸，至少他没看到那个奇怪的视频。
如果是秦绍烨看到了那个视频，他会选择相信自己吗？
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恐怕也只当她是疯了吧。
萧倩的脑子很乱，感觉周遭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特别奇怪。
陈欢一下午都在座位上闷着脑袋，寡言的让萧倩觉得异常陌生。
晚上回宿舍，萧倩接杯水的工夫，陈欢已经上了床。
该是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才选择逃避的吧，萧倩只能这么自我调节心情。
月上枝头的时候，萧倩又一次偷摸着溜出宿舍，一再劝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只要谨慎些，不会被人发现的。
在男鬼的指引下，从学校杂物间拿了把铁锹。
白天下过一阵子雨，土质还算松软。
可惜萧倩力气小，一铲子挥下去，也就凿出个巴掌大点的坑。
崔雪宁和男鬼一左一右，帮着把风。
崔雪宁：“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纯粹是不放心萧倩。”
男鬼：“我知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崔雪宁：“你要真想谢我，就把你的眼睛睁大些，别像上次一样又被人偷录下来。”
“那是肯定的！” 男鬼语气里有些气愤：“真想揍上次那个偷录视频的缺德家伙。”
“算你还有点良心。”崔雪宁像是自嘲一般：“谁让我们死了呢，不然可以联手把那家伙打一顿。”
萧倩把外套拉链拉开，连续挥了好几下，身子渐渐热乎起来。
崔雪宁看了看收效甚微的坑，问男鬼：“冒昧问一下，你的尸骨被埋的深不深？”
男鬼含糊了句：“还行吧。”
“以她的速度大概要挖多久？”
男鬼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能挖到。”
崔雪宁歪着脑袋：“应该？”
“反正就……差不多。”
“放心吧。”萧倩喘着粗气：“我今晚一定让你的尸骨能重见天日。”
“谢谢你啊小丫头，叔叔对不住你。”男鬼有些愧疚：“你放心，等叔叔去了那个地方，一定会告诉你妈妈，你很乖很善良，一个人也活的特别棒。”
“不，你不要告诉她我是一个人。”萧倩边说着话边挥着铲：“你跟她说，我被爸爸接走了，他对我特别好，给我换了个非常不错的学校，遇上了一群很好的朋友，让她别担心我，我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崔雪宁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萧倩……”
“还有，一定要记得帮我告诉她，我很想她。”萧倩咬了咬下唇：“每天都很想她。”
萧倩一下又一下，自虐般的挥着铁锹。
有时候劳力消耗真的是个解压的好办法，疲劳可以让人暂时忘却很多事。
崔雪宁在旁边劝说了好几次，想让她歇一歇，她都摇头拒绝，倔强的一直挖下去，手被磨破流血，也完全没有察觉。
体力渐渐透支，咬着牙，胳膊有些轻颤……
终于，泥里露出一小节白骨，因为太过疲劳，萧倩已顾不上惧怕，用尽力气继续挖了几铲子，露出更多的人体骨骼。
男鬼显然很激动，一下跪倒在自己的白骨前，手往里头探了探，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终于……我终于……谢谢……谢谢你……辛苦你了……”
有很多话想说，可惜言词的苍白根本无法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崔雪宁看着他抽抽嗒嗒的样子，眼泪也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萧倩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身体一阵发软，跌坐在坑边。
“你一个人这么久，辛苦了。”萧倩看着痛哭不止的男鬼：“愿你一切安好。”
“萧倩……”
陈欢的声音。
萧倩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正对上陈欢满是惊恐的双眼。
萧倩满头满脸的泥巴，手心还在淌着血，一脸倦容的坐在一具白骨旁。
月光萧冷，把这个画面映衬的格外惊悚。
“你为什么……你怎么会……”
陈欢手上拽着张便利贴，说话都有些磕巴，想问的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眼前的一切，完全不合逻辑。
萧倩反而无比平静：“我说过的，我能看见鬼。”
陈欢倒退了几步，看向萧倩的目光除了惊恐，还有不解。
转身拼尽全力跑开了。
“逃跑了。”萧倩低下头去，喃喃自语：“被我吓跑了。”
崔雪宁蹲在萧倩身边：“对不起，我连望风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好。”
“不怪你，就算是你发现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怪她……我们谁都没做错什么。”
“萧倩，你没事吧？”
“崔雪宁，你说我是不是原本就该在那场意外中死掉的？”
“呸呸呸，不要瞎说。”
“我真的不想这样，我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个怪物。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快把我逼疯了，我宁愿当初那场意外直接把我也带走，至少还能跟妈妈在一起。”
“萧倩，你听我说，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我相信你能看到鬼，一定是上天对你命运的另一种安排，命运会让你遇见更好的人。”
“你真的觉得这是命运的特意安排吗？”
“嗯，一定是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他愿意接受你，包容你，信任你，让你觉得之前生活对你的所有刁难都是值得的，即便你说你能看见鬼，他也能坚定不移的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会有吗？”
“会有的，命运一定会让你遇见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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