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休见旧时月

作者:一颗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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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拾肆


      伴随着道人的轻咦,十丈外被撕开了一道裂痕。
      时空乱流中先跨出的是一只流云白靴。
      紧接着容貌清美的祂自其中走出,姿态从容得仿佛跟饭后消食差不多。
      见此,道人神情一凝,大抵是因为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结果横生出一个敌友立场不明的变数,他感觉到了一丝意外,这让他暂时选择按兵观望。而趁着道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意外’上头的间隙,上清放出神识探了探祂,确认这的确是他认识的那个东皇太一后,即使相当不合时宜,他也不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心头莫名冒出‘英雄救美’这词。
      在上清还是个被他哥限制在昆仑那一亩三分地里活动的青葱小豆丁时,他的大哥哥就不止一次给他灌输过外界关于‘英雄救美’的故事,那时候的豆丁还是一个很有梦想的豆丁,于是他幻想着,若有朝一日自个也深陷绝境,一定会有一个跟他年岁相当,且武力值不至于太堪忧的美人从天而降,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等他可以出门游历洪荒时,他才发现自个大哥哥驴了自己不止一星半点儿。实现英雄救美这愿望的次数倒不少,只不过往往他当担的都是那个救苦救难救美人的英雄壮士,而且鉴于洪荒内美貌跟实力成个绝对正比例的定律,他总觉着自个这壮士比对方更当得起美人的称号。
      但在今天,他的角色地位终于可以换一换,轮到自个被搭救一番了,即使这搭救自己的对象就是陷他于危难之中的罪魁祸首,可东皇的确符合他幻想里所有的条件:有一副好皮囊,且打得一手好架。
      就是有点坑。
      但凭东皇那个倒霉催的方向感,他这回及时得相当靠谱了。
      上清表示自己很感动。
      而这位圆了上清童年夙愿的东皇陛下徐徐抬起一只手,固定住极为不稳定的时空裂痕,随即他懒洋洋的倚在裂痕边缘,全然把那足以撕裂混元圣人肉身的空间裂痕当成墙壁。
      就这动作、这态度,若再加一把瓜子果脯什么的,委实就是一准备就位的吃瓜观众。
      所以你来干啥的?
      感受到上清质询的目光,疑似来吃瓜的东皇陛下偏过首,拿着那张令神惊艳的面容对着上清,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淡得很,显然他对上清满身狼狈的模样没半点惊讶,甚至觉着理所当然,连声调也一如既往的平和,“唔,还活着。”
      闻言,上清那一腔浓烈的感动瞬时滞了滞,全卡在心头不上不下的,他愣是不晓得该做个什么表情比较好,最后他也只能自我安慰一下说,虽然东皇一如他的认路水平般靠不住,但好歹人来了不是?
      用了三两息上清终于压下心中翻滚的复杂,此时他和道人离得不过一尺,道人眉宇的凝重清晰入了自己的眼,他看向东皇的眼神含着一丝涩晦,旋即就被一股狠戾和冰冷覆盖。认真算来,比起之前那些或温和或冷漠的感情表达,这当真还是道人第一次表现出这么激烈乃至于相当惨烈的情绪,而正好捕捉到这情绪的上清只感觉身上起了一层的栗子,无端觉得森寒无比。
      显然道人认得东皇。
      而且有旧怨。
      “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道人冰冷的声音证实了上清的猜测,上清对此不禁有些诧异,诚然他对这道人也不算多了解,甚至还不止一次给这道人贴上‘有病’的标签,但他着实是在道人的一举一动间品出了几分温柔的味道,他坚信这种渗入骨子里性格该是这道人的原貌,或可说,在他见过的这道人的几个差距甚大的性格中,那个神情温煦待人接物也无比温柔的才是道人的本质——即使不愿意承认,但在道人眼中的自己的确弱小得宛若沧海一粟,可在正常的时候,从交流到看向他的目光都会下意识的给予尊重,而不是高高在上宛若看着一个物件的冷漠,显然他把他当成人,一个拥有自己思想有血有肉的人。
      上清相信,这种温柔是无法伪装的,所以他才耐下性子跟这个疑似对自己不利的道人周旋套话,因为他知道他不会为此生气。
      所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一个拥有着无上力量却性格温煦到几乎不会为任何恼怒的人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
      虽知不合时宜,但上清还是感到了一丝好奇,他确信这道人性情大变的原因铁定跟东皇有某种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我说陛下啊,你平时都造的都什么孽啊?
      想想自己的遭遇,他一点都不怀疑东皇陷人于危难之中的本事。
      而这位热衷造孽的陛下在他思考时与道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意简言骇的回道:“接人。”
      “呵。”
      回答东皇的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自然,还有一桩事。”东皇说话的语调慢悠悠的,神经百战的陛下显然不把道人对他的戾气当回事,“他拎着青萍来堵吾。”
      “你在乎过。”
      面对道人的冷嘲,东皇神情未有半点变化,堪称不动如山的典范。典范语重心长道:“他很关心你。”
      道人眸底须臾间闪过一抹晦暗,“这是我跟你的事,与那个孩子无关。”
      “那件事的确是我对不住,可你也知道的,除了他哥,他对你的……”典范一派从容的搜素了一下腹中词汇,少顷才挑出一个他认为比较合适的,“爱重。”
      道人似有些无言,一边的上清则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道人,以自己多年看戏读话本子的经验来分析,东皇他十有八九是对他干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然后他的爱慕者想上位,于是积极的找东皇的麻烦,最后东皇决定来解决一下麻烦顺便还自己一个清净。
      真是本年度的狗血大剧。
      上清给东皇投了一枚‘你真渣’的眼神。
      甚是不解的东皇陛下剑眉轻挑,不过他还分得清场合没当即去问,他继续持着自己典范一样的笑容,从容不迫的劝慰道人,“你现在这样,任是谁都无法放心。”
      “那个孩子……”道人想了想还是没把这话说下去,转而道,“你何必理会这些。”
      “青萍现在还插在太阳宫牌匾上,你觉得呢?”被人威胁到家门口的东皇说得相当平静,神情也是超脱一切的淡定,真不愧是典范中的典范,“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合适说,如此吾问你:若他还在,他会怎么样想?”东皇说着微一顿,旋即投注于一种意味深长于话语中,“他很疼你,这你是知道的。”
      形状优美的眼眸低垂着,暗色眼瞳中落起来细密烟雨,点点思念悄然化在水雾迷蒙里,而一抹名为无奈的情绪正挽上他的眉峰,道人凝着自己手中的拂尘,拂尘在这位深不可测的道人手中孕养应有多时,连着木柄也在反复摩挲中变得光滑无比,大抵是心爱之物。
      心爱?上清神情一怔,旋即便听闻道人言,“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存在,它或许就是一个错误。”
      “但这只是你的猜测。”
      道人好似并未听闻,继续道:“若没有我……”
      “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性。”
      道人嗤笑了一声,也不晓得是嘲笑还是自讽,不过他没有聊下去的意思,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你永远不会是个很好的说客,离开吧,我还是不想见到你这张脸。”
      “这倒不急。”东皇不为所动,他向着上清那略抬下巴,“吾惯认为盘古后裔跟常棣情谊这一词合起来跟个笑话差不多,但吾还是得带回玉清的弟弟。”大有一副不放人不走的架势。
      道人不为所动,“你知道我的规矩。”
      “这样……”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上清与道人之间来回游弋了一会,随后东皇相当认真的看了一眼上清,上下唇轻轻动了动,他说了两字,“保重。”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直接原道返回,出时空裂痕后还不忘顺手将其抹平,甚是有头有尾……
      个屁?!
      眼见东皇来了又去走甚是爽快,而且走时还不忘把逃生通道给堵上,以提供瓮中之鳖的机会给道人,对东皇以上的骚操作,上清完全处于愕然状态。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你确定你不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来填铲土的?!
      果然幻想归幻想,话是不能说太满的。上清深刻的反思后才发现,其实东皇他压根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在道人手上,可能在东皇心中,他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回头拿个撮箕来扫扫他的断肢残骸再找点针线拼凑缝起来,保管到时候胳膊腿什么的一样不缺,就算发现道人的目标是他的壳子也没关系,人家也可以学他爹,混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再捏一个崭新的他出来又不是不可以。
      说起来,他们三兄弟都没继承他爹那捏东西的手艺,按着每个知识能力都独一的定律,说不准就是东皇继承了呢?
      想到他爹手残的程度,以及十二祖巫那副辣眼睛的模样,上清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我还想抢救一下,东皇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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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东皇陛下拒绝英雄救美此操作,并达成神(坑)队友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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