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绾绾二嫁

　　从这里过去那边的庄子不到一里路，竟还专门派了轿子来接，看来，今儿就算她不去也是不行的。
　　这样想着，她也就安心上了轿子，现在也只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外面是烟雨柔菊跟着，还有几个婆子，她并没有带太多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带多少人都没用。
　　这轿子类似滑竿，两人抬着，四周挂了轻薄的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但赵绾绾此时没什么心情欣赏。她在想这位郡主。
　　当今和皇帝一辈的公主只有三人，
　　按年龄大小排分别是元德长公主、怀庆公主、成庆公主。
　　听这封号就知道虽都是公主，但公主与公主也是不同的。
　　元德长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两人关系也十分亲密。在大明朝，公主的驸马既没有实权也并无爵位，然而在洪武帝登基后，为显示对胞姐的恩宠，特旨封了元德长公主的驸马为安平侯，且为世袭，由此可见帝宠深厚。
　　而怀庆公主与成庆公主则没有这样的待遇，虽也有公主之尊，但丈夫儿女们大多没被惠及到这皇家尊贵，他们也只算一般的勋贵人家。
　　当然，大多。
　　明安郡主就是这个大多中的意外。
　　明安郡主的母亲成庆公主与当今太后有几分母子之情。有一回太后病重，成庆公主怀着孩子还不忘去宫中看望太后，谁知因情绪过于激动动了胎气，在宫中早产了，这个早产儿就是明安郡主。
　　也是巧合，成庆公主生下女儿后，太后的病竟渐渐好了，就有宫人说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皇帝见太后好了，龙颜大悦，大笔一挥，特旨封那孩子为郡主，封号明安，取光明安康之意。
　　且不管太后的病是不是因为明安郡主好的，但她得了皇帝和太后的青睐却是事实，在宫中的地位曾一度越过了皇上的几位皇子公主。因此，这位自小被人捧着长大的郡主行事……从将仆役庶民当狗一般玩耍就可见一斑了……
　　赵绾绾愁啊……
　　若是明安郡主还不知道她和离了倒好，顶多伤她的面子；可若知道她如今就是个光杆司令，要是严重点，许是会伤身……
　　赵绾绾忍不住坐在轿子里向各路神佛暗暗祈祷……
　　结果……
　　想必神佛们正忙着正事，没空理她……
　　她跪在地上，上座的少女清高傲然，漫不经心地打量她几眼，挑眉淡淡说道：“你就是赵绾绾？那个因无子而自请下堂的前武定侯世子夫人？看着不怎么样，不过，你这份识趣倒是不错。”
　　赵绾绾盯着擦得光亮的地板上倒映出自己微微含笑的脸，恭顺地道：“回郡主的话，民女正是赵绾绾。”
　　“倒是个知礼的，看着也不那么讨厌，就不明白怎么有人看你不顺眼了。”明安郡主悠然说道。
　　看她不顺眼？谁？赵绾绾心里疑惑。
　　“你既如此识趣，可知我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赵绾绾忙打起精神应对，她作战战兢兢状：“民女愚钝，并不知道，还请郡主明示。”
　　“呵~”明安郡主掩唇一笑，对站在两旁的侍女笑道：“你们看她那样，比我的金儿还笨。”侍女们都附和的嘲笑出声。
　　金儿是谁？赵绾绾心知这比喻不是什么好的，并不出声。只盼着这郡主想搞什么名堂就赶紧说，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跪久了对肚子的孩子很不好。
　　好在明安郡主笑够了，对赵绾绾用施舍一般的口气道：“看在你笨得还挺有意思的份儿上，本郡主今日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庄子上有块地我看上了，你尽快处理好了给我送——”
　　“郡主！郡主不好啦！出事了郡主！”
　　赵绾绾正因为那个“不过”提着心，又听到果然是土地的事情，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憋屈的不行，正听着下文呢，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厮的惊呼声，打断了明安郡主的话。
　　嘿！那“送过来”几个字竟然没能说下去！
　　赵绾绾暗暗激动，那是她的地！若不是被逼的，谁TM愿意拱手送人！内心疯狂祈求：快出大事！快出大事！快出大事……
　　这会儿明安郡主已经冷了脸色，厉声呵斥：“瞎嚷嚷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吗？没看见本郡主这会儿有事吗！“
　　那小厮也是一时情急，此时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力道大的带起一阵震动，跪在一旁的赵绾绾似乎都感觉到了。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是，是朱公子让小的来通知郡主，斗兽场被人发现了，这会儿正闹着呢，让您赶紧过去！”
　　斗兽场？把人当狗一样对待还不够，还要起这么个破名！赵绾绾心中极是厌恶，此时恨不得来的就是天皇老子，赶紧把这一波杂碎给收了吧。
　　明安郡主皱眉：“来得什么人？五哥也拿他没办法？”
　　小厮赶紧擦了一把汗，说道：”是白公子和白老太爷。“
　　“白公子？白老太爷？什么人？他们不怕五哥？”明安郡主疑惑的问。
　　“郡主，白老太爷就是前左都御史白大人，那个谁都敢上告连那位也怕的铁嘴白大人！白公子是他的孙子，如今在翰林院任职，也是荣宁郡主的未婚妻、元德长公主的未来女婿。”
　　这小厮真是有本事，几句话就把两人来路理得清清楚楚，还特意点名厉害关系，真是个人才！
　　明安郡主这才坐不住了。“铁嘴”白御史，那是大明朝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人物，最是嫉恶如仇，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
　　他有一轶事流传很广。那还是先帝在位的事，据说有一年，先帝突然很想看民间女乐表演，就让太监带了一队女乐进宫，却在西安门那儿被当时还是巡城御史的白大人遇见了，坚决不让人家进去。
　　那太监还说“我有圣旨在！”一般人听到这句话，早吓得跪下了。可白大人注定不是一般人，他就不让人家进。那太监没办法，只好去禀报了先帝。先帝没办法，苦笑一声，也不让女乐进宫了，还夸了一句：“白敬贤你干得好！”给足了白大人面子，此后“白铁嘴”之名渐渐传开。
　　虽说如今他已告老归家，但其一如既往的固执脾气，可一点没变。
　　明安郡主再尊贵，那也贵不过皇帝吧。而且他们这私底下做得就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传开了，那些公子还好，她可是女子，那名声就算毁了，甭管太后皇帝怎么宠着她，若是知道了她做了这样的事，后果可想而知！
　　明安郡主起身，匆匆对赵绾绾说了一句：“你先回吧，这事儿以后再说。”就带着人风一般的走了。赵绾绾忙答应了。
　　身后的烟雨柔菊忙爬过来扶起她，担心地问：“姑娘，您怎么样？可还好？”
　　赵绾绾细细感受了下，笑了笑：“没事儿，就是膝盖跪的有点疼，不严重。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这里可是是非之地，沾不得呀沾不得。
　　两人忙扶着她往外走。赵绾绾顾不得欣赏这比她那大了好几倍又华贵精致的院子，脑海里还在想刚才的事儿。
　　等出了明安郡主的地盘儿，上了大马路，赵绾绾这才好笑道：“这位白大人和白公子来的太及时了，我都恨不得给他们送个牌匾过去。”就算只慢了一秒钟，明安郡主那话说了出来，她以后再想转圜可就不行了。
　　柔菊仍然心有余悸，见赵绾绾笑了，也道：“姑娘，咱们运气真是好。那位白老大人奴婢也听说过，很是了不得的样子，您说，郡主他们的事儿被他发现了，以后是不是就不敢做那些事了？”
　　赵绾绾点点头：“以白老大人的性子，这件事定会上报给皇上。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是不敢胡来了。”
　　说着又觉得好笑：“这白老御史可算是他们的克星了。”
　　烟雨在一旁扶着赵绾绾也笑了笑。她们此时回来没有轿子，须得走回去，烟雨有些担心她吃不消，就说道：“姑娘，要不让柔菊回去找人抬顶轿子来吧，过去还远着呢。”
　　赵绾绾抬眼看了看，她那院子的屋檐角已是能看见了。就摇摇头：“没事，也不远。正好走走散散刚刚下跪形成的淤血。”
　　烟雨也就不再劝。
　　又走了半刻钟，她们已到了院子后边，正要往下走，却听见身后一阵喧哗声。
　　主仆几人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襕衫的年轻公子坐在马车座位上正使劲挥马鞭，那辆马车极快的在路上奔驰，眨眼就从她们身边过去了。
　　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响，十几个侍卫小厮簇拥着几个锦衣年轻公子骑着马驾着车在后面紧追不舍，间或还能听到“快点，别让他们跑了！”、“白公子，有话好好说，你等等！”、“白老爷子，那都是误会，您看错了，那真是咱们用来拴狗的！” ……诸如此类，不一而言，十分热闹。
　　赵绾绾仔细看了看，明安郡主的马车也在其中。
　　烟雨柔菊忙扶着赵绾绾避到屋檐后的廊柱下，这群人又眨眼过去了。
　　她们这一片，瞬间恢复宁静。主仆几个面面相觑。
　　……
　　突然，“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绾绾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什么淑女形象，什么温柔气质，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柔菊也在一旁哈哈大笑，也就烟雨还能稳重点，面露笑意，还记得扶住了赵绾绾。就连几个婆子也在后边捂嘴偷笑。
　　等几人回到院子里，香茶如画几个早急得不行，见她们回来，忙迎了进去。又是洗脸，又是热水的。
　　待赵绾绾把膝盖露出来，看见了那两块又红又紫巴掌大的瘀痕时，眼里都含了泪水。
　　赵绾绾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又忙让烟雨柔菊两个也用热水敷了涂上散瘀的药油。
　　香茶抽泣道：“姑娘您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赵绾绾脸上还带着笑，忙安慰她：“快别哭了，这点儿罪换了咱们一方安宁，太值了！”
　　一旁柔菊边敷膝盖，边将刚才的事讲了出来，这下，香茶也破涕为笑。
　　如画也松了口气，说道：“白老大人真是及时雨。”
　　香茶高兴道：“这样说的话，那咱们以后就不用担心了是不是？”
　　赵绾绾笑了笑，面色清冷，说道：“不急，阎王走了，还有小鬼呢。”想到高管事，四个丫鬟彼此对看一眼，不说话了。然而心里却没那么怕了。
　　等洗漱好了上好了药，赵绾绾稍微用了几块糕点，就躺下了。她只觉得今天格外的累，又加上心上那块大石头落下了，很快睡熟了。
　　******
　　李谟与朱怀衡屏气静声地垂首站在大殿中，龙案上的错金博山炉里龙涎香在空气中袅袅散开，朱怀衡的鼻子最近正有些过敏，闻到了这味儿就有一种很想打喷嚏的冲动，可他只能极力忍住了。虽然龙案后面坐着的是他称为“皇伯父”的男人，可”皇伯父“与伯父是不同的，他可不敢造次。
　　他皱了皱鼻子，忍不住从眼角里偷看一旁的李谟，见他站得笔直，八风不动一般稳当，暗想，果然，人与人也是不同的。
　　案上翻动纸张的声音停了下来，朱怀衡忙回神站好。
　　正值壮年的洪武帝面色平淡，底下两人是什么样子他早看在眼里，只不过，这两个都是他极看重的孩子，因此对他们也宽容几分，并不计较侄儿的小动作。
　　他将奏本合上，声音如这大殿一般浑厚稳重，一字一句间自然就带了压迫感。他说：“你们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朱怀衡又偷看了眼李谟，见他纹丝不动，认命地回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就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件事尚不能认定真假。但无风不起浪，想必这之中还有我等不清楚的内幕，且，军政一事，涉及国之根基，微臣建议，最好彻查此事。”
　　洪武帝不语，又看向李谟，问道：“谨言以为呢？”
　　李谟恭敬抱拳行礼，然后回道：“臣附议。”
　　朱怀衡忍不住悄悄瞪他一眼，心里腹诽：狐狸！
　　洪武帝同样觉得有些好笑。
　　严格说起来，李谟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且他年纪尚小，但行事果决，独来独往，一心为他所用，这样的人，皇帝是喜欢的，也是敢放心用的。就是他这性子……太冷，话又极少，有时候就连他也拿他没办法。
　　“如你等所说，此事虽有些匪夷所思，但的确应该引起重视。既然这件案子是你们两个查出来的，那依旧你们两负责吧。既然事涉明州卫，你们就即刻启程去查探清楚。朕给你们半月时间，应该够了吧？”
　　朱怀衡面上一喜，终于又可以躲开她母妃的魔抓了，忙恭敬答应了。
　　李谟抿了抿唇，有一瞬间的停顿，近乎眼花，然后也抱拳应下。
　　洪武帝堪称火眼金睛，朱怀衡的欣喜他知道原因，无非是为了躲开府里父母的催婚。但是……对他的命令向来顺从的李谟，这回竟犹豫了一瞬，这是什么原因？洪武帝发现，他竟有些好奇了。
　　两人正要退出去，忽然听见外面有呼声传来。
　　洪武帝眉头一皱，一边儿正当柱子的大太监王公公忙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不过片刻，又进来了，恭敬地向洪武帝禀道：“启禀圣上，是前左都御史白老大人和白翰林，说有急事禀报。”
　　听见白老御史的名字，洪武帝就颇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宣他们进来吧。”王公公忙应是，出去宣旨了。
　　见他们两个还没走，洪武帝就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人忙恭敬地应着，退了出去。
　　他们与白家祖孙在懋勤殿外的台阶上相遇，两人忙让在一旁让白老御史先过。
　　白拂离衣襟散乱，发髻歪斜，头上的儒巾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副被人打劫了的样子，白老御史也没好到哪里去。
　　朱怀衡惊讶地看着两人，然而白拂离仿佛吃人一般的目光只死死瞪着面无表情的李谟，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等两人入了殿，朱怀衡小声问李谟：“哎？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白拂离看你那眼神是爱意啊！我眼还没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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