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门诊

　　说完了整个故事，阿兰也哭的满面涨红，她弯腰抓着自己的头发自责道：“我不知道红姐会自杀，我真的没想过她会自杀，她明明已经答应跟我一起走的……”

　　看着阿兰哭泣自责的模样，我终于知道她从看守所出来在朱红的墓前待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她是在忏悔。

　　那时的阿兰终于明白，不管老二怎样对她、爱不爱她，长久的岁月早已让朱红对老二产生了扭曲的爱恋和依赖。她无法逃出那个泥沼，除了自身的懦弱还有她在不正常的心理状态下对老二产生的爱；那些在寒冷痛苦的黑夜里支撑着朱红活下去的唯一借口是老二还需要她，而阿兰误打误撞地打破了这虚妄的幻想。
　　阿兰认为是自己导致了朱红的死亡，她在内疚。

　　我鼻头微微泛酸，眼泪蓄积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放在红姐身上再适合不过。
　　她懵懂的前半生活的孤苦凄惨，纯良软弱的个性又让她的后半生深陷在一段畸形的情感里不可自拔，她走不出来，所以没办法重新开始，死亡，或许真的是她唯一的解脱。

　　林焱似乎已经知道红姐的结症在哪了，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淡漠的语气：“我知道了，感谢你的配合，今天打扰了。”
　　我还在伤情，林焱已经拉着我的胳膊要跟阿兰告辞了。

　　阿兰眼睛都哭肿了，她见我们要走，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问林焱：“你有办法能让我见见她吗？”

　　从阿兰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因为答应了的阿兰的请求，我们决定明天带她一块回去，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势必要在这里住下。

　　林焱开车绕着小小的县城转了一圈，终于在一间小旅馆里找到了最后一间空房。

　　“什么？！只剩一间？！”我望着眼前打着瞌睡的老板，祈求道：“老板，要不你再看看，我们这两个人呢，住一间哪行啊？”

　　老板抬眼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十分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小情侣都一块儿来开房了还别扭个什么劲！”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情侣？！不是不是，老板你误会了，我们……”
　　老板随意地将钥匙拍在柜台上，无情地打断我：“就一间，爱住不住。”
　　我正要据理力争，林焱却从柜台上拿起钥匙说：“走吧，猪妹。”

　　我欲哭无泪，要是被我老娘知道我在外面跟男人开房，她可能会打断我的腿……

　　房间在三楼，右手第三间，推开门后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林焱先进去开灯，我落在后面关门，待看清这房间内的摆设后，我整个脑袋都充血得快要爆炸了——这剩下的唯一一间房，居然还是个大床房！

　　不到十个平方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竟然连个板凳和电视都没有！
　　这还真的只是用来开房的！

　　我一想到待会要跟林焱睡在同一张床上就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对林焱说：“要不，我们还是到车里休息休息就好了。”

　　林焱少说有185，他在这间房里估计憋屈的连腿都伸不直，但是他好像挺能适应这里的环境的。他脱下外套随意地往床上一扔，连被子都没掀开就躺了上去，“别废话了，就几个小时，将就着在这睡一会。”

　　我差点脱口而出：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我能睡得着吗？！
　　但是我忍住了。
　　我很想警告他两句，但看他一副坦坦荡荡清心寡欲的样子，总觉得我要是说了什么反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我嘟囔了两句就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林焱他老人家好像已经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脱了鞋上床，谨慎地在床边找了个位置背对着林焱睡下，然后抬手关了灯。

　　这张床不大，林焱高大的身材几乎占据了整张床的一半，我一翻身就能贴着他。幸好我不是个胖子，不然这张床都不一定够我们两个睡。

　　黑暗中，房间里静悄悄的，我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林焱在我身后的呼吸。

　　呼，我就说我睡不着吧。
　　一闭上眼睛我脑子里全是林焱的模样，高高的鼻子，冷淡的眉眼，看向我时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不不，也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除了老胡以外的异性躺在同一张床上太紧张了，冷静冷静。

　　等等！异性……好像约等于兽性。
　　别看现在林焱好像睡着了很平静的样子，万一睡到半夜，他突然兽性大发把我……怎么办？！

　　天呐，好害怕！
　　到时候我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反抗，我要是尖叫的话会有人能听见吧？不行不行，不能尖叫，万一尖叫声引来了其他人，他们破门而入看到我没穿衣服怎么办？！
　　但是那我也不能就这么屈服了啊！
　　怎么办才好？！
　　哎，无论怎么想我都是吃亏的那一个，女人真惨！

　　我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我一个激动翻身，不小心就踢到了林焱的腿。

　　“嘶！”

　　听见林焱的声音，我紧张地手脚一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翻个身来着。你继续睡，继续睡。”

　　安静了一会，林焱又突然出声了：“你是不是睡不着？”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又意识到这会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见，于是我小声说：“是有一点儿。”

　　“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林焱翻了个身面对着我，他轻缓的鼻息就在我耳边不远的位置，我的心跳登时便乱了。

　　我捂着胸口试图压制从那里传来的躁动，默念了一百遍我是猪、我是猪。

　　林焱没再说话，但太过安静的气氛又让我觉得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难受，不动一下我觉得我可能会憋死。

　　我怕又把林焱惊醒了，一开始只是小心翼翼地动动胳膊伸伸腿，见他没甚反应，我胆子逐渐变大了些，我正想翻身的时候，一只沉重的胳膊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微微一用力就将我翻了个面。

　　我被吓的浑身僵硬，就连心跳都暂停了两秒。

　　“你你你想干、干什么！”我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林焱的手贴在我肩胛骨的位置，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沾染上了一丝暧昧：“别乱动。”

　　咯噔一下，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我敢赌一百块钱，我现在脸上一定比猴子屁股还红！

　　他的手就停留在我背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刚才还要僵硬，我再不敢动，只怕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被他触碰着的那块地方。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窘迫，林焱将手移开了，我还没来得及放松身体，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道将我笼罩，我身上一沉，是他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我身上。

　　林焱的手又搭了上来，隔着他的外套，横在我腰的位置，“睡吧。”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重新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我是猪。

　　会对他动心的，除了猪，可能还有我。

　　又静默了一会，我忍不住出声问他：“林焱，你女朋友长得好看吗？”

　　我感觉到腰间的那只手一顿，黑暗中，我看见林焱张开了眼睛，他静静地望着我，淡淡地回答我：“好看。”

　　我心中一涩，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目光，“哦。”

　　林焱说：“我的择偶标准很简单，漂亮、腿长、胸大、腰细，照这样的标准找，我以后的女朋友想不好看也很难。”

　　我愣了一会，等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心中的酸涩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无边的失落和怅然，毕竟他说的这几点，我哪一样都沾不上，“哦。”

　　许是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低落，林焱似乎笑了一下，他问我：“你男朋友呢？有我帅吗？”

　　我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废话！我男朋友可比你帅一百倍，还比你有钱，脾气还比你好，他可疼我了！”

　　林焱又笑了：“哦，那真是恭喜你了。但是我怎么听你妈说，你这24年都没有出去约过会？”

　　我娘真是个叛徒！她给我找工作就找工作，凭什么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他啊！

　　我嘴犟道：“那是她不知道！我跟你说，追我的男生可多了去了！我千挑万选的男朋友也是真的很帅的！”
　　我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他叫李康，我大学同学，校草来着！”

　　诚然，李康是校草也不假，但人家是隔壁西医专业的，整个大学期间我就见过他两次，人家看没看见我都还要打个问号。
　　不过骗骗林焱嘛，应该没问题的。

　　听我这么说，林焱放在我腰上的手猛然收紧，他的脸一下就怼我面前来了，我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还真有男朋友？”

　　我想往后缩，奈何他不让，我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撒谎：“那、那是当然！”

　　林焱冷道：“是吗。”

　　我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突然下降，昨天晚上他那阴森可怕的模样又突然从我脑海中蹦了出来。
　　我脑门一热，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想的，竟然一头往他怀里撞去，大声道：“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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