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总是被欺负

　　那天过后，高一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了英语老师吐槽楚汐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的语文老师，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装作不经意间询问：“欸，蔡老师，楚汐这个学生的英语成绩怎么样啊？”

　　英语老师正在批改当天上午的小测验，闻言，批卷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却是反问：“高老师，楚汐的语文成绩怎么样啊？”

　　语文老师想也不想就道：“你先说。”
　　英语老师见招拆招：“你先吧。”
　　“干嘛这么客气，你先嘛。”
　　“你先问的当然你先啦。”
　　“对啊，我先问的当然你先回答咯。”

　　一旁的数学老师不想说话。

　　最终，还是语文老师的太极拳更胜一筹，英语老师甘拜下风：“楚汐这个学生哦，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教育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经常在我课上睡觉。但她的成绩，居然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天生擅长学习，还是背后偷偷下了功夫。”

　　既然英语老师打开了话题，那语文老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是啊，她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还被我带过来说教了一番呢，谁能想到她的成绩居然这么好。”

　　“她的语文成绩也很好吗？”英语老师来了兴趣，彻底停下批改卷子的手，转头和语文老师对视。

　　语文老师没有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自豪：“平均分58.2，她考了100，和杨昔月两个人就把全班的平均分拉高了2.2分！这是什么概念知道吗？隔壁二班平均分56.5，比我们低了足足1.7分！可如果我们班没有楚汐和杨昔月这两个人，这场考试就被二班彻底比下去了。”

　　身为二班班主任的数学老师不想说话。

　　“2.2分，厉害啊。”英语老师发自内心地惊叹，然后因为听到了杨昔月的名字，忍不住把他拿出来和楚汐比较了一番，“杨昔月也不错，他的英语成绩也蛮好的，而且态度比楚汐认真多了。要说你们班里我最喜欢谁，果然还是杨昔月。”

　　“对，杨昔月超乖的，我也最喜欢他。”身为班主任，最喜欢听其他老师表扬自己班上的学生了，这一开心，嘴巴就停不下来了，“人好看，字也好看，关键是学习态度端正。我已经准备让他当我的课代表了。”

　　“啊，我也要他！”英语老师不服，“你这个人咋这样呢，明明我先说的喜欢他！”
　　“可你没说要他当你的课代表呀！”语文老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先到先得，下节我的课，这就把他拿到手。”
　　“嘁，坏女人。”英语老师娇嗔了一句后，开始思考课代表的第二人选了。

　　*

　　不久，预备铃声响起，语文老师抱着一叠教材去了一班。办公室里仅剩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两人。

　　英语老师继续批改试卷，批改到楚汐的试卷时，看着卷面上铺天盖地优雅唯美的花体，想起她那本有着同样字体的听写本，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呢？

　　英语老师仔细思考了很久，才得出个所以然——这独树一帜的字体，她怎么只有那次听写的印象？她不是每天都布置了作业吗？

　　幸好昨晚的作业她批完了还没发下去，连忙从那一堆批好的练习册里找出楚汐的那一本翻开。
　　端正圆润的字体，也很好看，可确实无法给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而且，做错了好几道，错的还都是大部分人都会错的题目。

　　——简直像两个不同的人做的。

　　英语老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杨昔月的练习册也找出来翻开，两本放在一起比对。
　　字迹不同，错的题目不同，甚至连书写的位置也有所不同——杨昔月的答案喜欢填在横线偏上一点的位置，楚汐的答案则是紧贴着横线，字母的尾巴全甩在横线下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有种微妙的契合感。

　　英语老师连忙朝数学老师招了招手：“潘老师，来来来，你快过来看！”

　　数学老师起身走向她：“怎么了？”
　　“你看这两本练习！然后还有这张卷子！”英语老师边说边把练习册翻到最前面，也就是她最开始布置的那次作业——两人错的地方完全一致。

　　她指着楚汐的练习册说：“你看看这本练习册上的字迹是谁的？”

　　数学老师看了看，第一反应：“这是三个人写的吧……”然后决定踢皮球，“认字迹这种事我不擅长啊，等高老师回来，你问问她？”
　　“问她她哪儿知道啊？”英语老师一口驳回，“而且这又不是语文题，明明是道数学题！”
　　数学老师：“？”他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啊，条件一：学生A与学生B的练习册答案相同，字迹不同。条件二：学生A练习册和试卷上的字迹相同。条件三：学生B练习册和试卷上的字迹不同。求：学生B的练习册是谁做的？”

　　数学老师：“……蔡老师，您的数学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英语老师：“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两位老师心里都有了数。

　　“反正楚汐的作业肯定不是她本人做的。”数学老师下了判断。
　　“嗯。”这也是英语老师的判断，“其实我觉得，楚汐的作业是杨昔月帮她做的，故意用不同的字体和书写习惯混淆视听。”

　　“他俩谁的成绩比较好？”数学老师问。
　　“稍等啊。”英语老师用最快的速度，把楚汐和杨昔月的卷子批改出来。满分150，楚汐148，杨昔月139.5，差了整整8.5分。而这张卷子，二班的平均分是98.6。

　　数学老师看着这么高的分数说不出话来。
　　英语老师已经淡定了：“客观来讲，楚汐的英语是要比杨昔月好的，但杨昔月的成绩也不差。不。不能这么说。因为，就算放眼整个年级，杨昔月的英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两个，不管谁抄谁，都很不可思议。”

　　数学老师沉思了一下：“差生抄作业，可能是因为不想做，或者做不出来。好学生抄作业，那就只可能是懒得做。”
　　“问题是，楚汐不是抄作业，是让杨昔月帮她抄作业。”英语老师越说越肯定自己的猜测，“杨昔月还真会帮她抄。”

　　“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什么啊？”
　　“谁知道呢。”英语老师说着，悄悄做了个决定：
　　虽然杨昔月成绩很好，但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成绩一定会变得更好——她不能让楚汐影响杨昔月。

　　与此同时，赶完教学进度的语文老师，终于有时间任命她的课代表了。

　　“其实，我在出摸底试卷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让分数最高的那个学生当我的课代表。”她激动地说，“然后，众所周知，我们班有两个满分，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们中的一个当我的课代表。有自告奋勇的吗？”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杨昔月身上，显然心里早就有了倾向。
　　然而，杨昔月故意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语文老师没有在意，因为她早有预料。
　　现在的学生，无论做什么都不积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避开的职务都是尽量避开。
　　她决定等个几秒，没人回应就直接任命杨昔月当她的课代表。她觉得以楚汐的性格，怎么都不可能自告奋勇吧？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我吧。”楚汐双臂交叉，身子后仰，完全是一副大佬的坐姿，就差把双腿交叉搁桌上了。
　　她说完那两个字，见语文老师懵着没反应，只好说得更清楚些：“我来当语文课代表。”
　　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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