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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paro】-春风游（中）
04
尤菲莉娅的一周年祭礼放在爆豪家办。
——听说布拉斯金家的人一个月前就在反对，他们想将大小姐的事放在自己的场子办。最后还是爆豪胜己军服外套一脱，上门去跟家主列昂尼德打了一架，炸烂了布拉斯金家一扇门才算罢休。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合乎情理的。毕竟布拉斯金家的大小姐，已经嫁到爆豪家去了。
祭礼是开放式举办，日本社会无论权贵还是平民都可以前来祭拜。这又是爆豪胜己的意思，他说妻子以前那么招人喜欢，说不定今天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该只看见人面兽心的华族们丑陋的嘴脸。她该看看平民小孩子们的笑脸，该听听普通民众们对她真挚的怀念之情。
他是真的敢说，爆豪家也就真的敢配合少爷的意思去做。
被光明正大骂了的华族圈子里不少人脸都气歪了，他们觉得爆豪家母子大概是脑子有毛病。之前声势浩大地娶个外国女人当少夫人，现在人都死了，还为她得罪同为华族的同胞们。
生气归生气，布拉斯金家再加上爆豪家的面子肯定还是得给。
仪式定在上午八点开始。
轰家一家算到早的，但他们到达时，厅堂内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就如爆豪说那样，那些人里除了华族外还有不少曾经受过尤菲莉娅帮助的一般民众。
门口早有安排好的女佣，将与主家同样地位的轰家人迎进门去。
厅堂里头正对门的位置便摆着尤菲莉娅的相片，爆豪家的人与布拉斯金家的人分立两侧，接受来自客人的安慰。列昂尼德的表情十分难看，他冷漠地含着法国机制的纸卷烟，目光沉沉地看着相片里的堂妹，许多冲着他来的华族根本不敢上前搭话。作为丈夫的爆豪胜己并不在现场，大家猜测这位大舅哥可能是因此不满。
轰焦冻跟在两位兄长身后站定，他感受到了周围其他华族子弟看向他的怪异眼神，但他并不想对此做出回应——这几年但凡是有个交际圈的，都知道布拉斯金家小姐刚到日本的头两年跟他关系匪浅，那会儿的爆豪胜己还在国外读书呢，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布拉斯金小姐结婚那天他这个轰家三少爷没有到场，布拉斯金小姐葬礼那天他也没有到场，所以可能大家都以为，这个一周年，他也不会来了吧。
他在心里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那张灰色的相片。
布拉斯金小姐美丽的容颜与温柔的笑脸仿佛透过了灰蒙蒙的画面，直接击中他的心底。她的笑颜还是这么好看，就算这暗淡的色彩，掩去了她璀璨耀眼的金发与海水般澄澈的蓝色眼眸。
算算时间，轰大概已经两年多没再见到这幅容颜了。
从布拉斯金家对外宣布她与爆豪的婚事起。
初夏的气温不算热，但许多人待在一起，还是会让人感觉心头闷着一股沉甸甸的压力。趁着仪式还没开始，轰与爆豪光己打过招呼后，便一个人走出厅堂，到边角一些的地方去透气。
轰对爆豪家其实挺熟的，严格算起来，他们还是半个幼驯染的关系，再加上住在爆豪家街对角处的那只绿毛小子，小时候他们三个是有被大人叫过[大三角]的，只是后来长大了，就渐行渐远了。
沿着院子侧门的小路一直往外走，最后会来到一处不甚开阔的角落。面前的墙上有生机勃勃的藤蔓，左边是一小簇郁郁的竹林，右边低矮的小灌木延伸出去直直地通往爆豪家的大花园。
轰还记得小时候到这里来玩躲猫猫，爆豪就会躲在这个隐蔽的角落不出声，那时候贼兮兮的坏小子，后来居然娶走了他的尤菲莉娅，还当了爸爸。
真是难以置信。
挫败地叹了口气，轰闭上眼，用起了右半边冰的个性，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
轰焦冻与布拉斯金小姐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到得很快，是完全的意料之外。
就在初见后的第三天，一位非常有名的文豪在市里有场见面会，一直对人家怀着憧憬的轰自然是去了，然后就在那里，十分凑巧地遇上了前来取材的布拉斯金小姐。
见到轰，她也是一愣。但大小姐很快就反应过来，“喜欢铃木先生吗？你跟我来。”
报社的主编有采访的特权，布拉斯金小姐带着轰进了安排给文豪的休息室。一番采访加轰与文豪先生的一段对话过后，见面会计划圆满地完成。
两人在咖啡馆里休息，相对坐在聊天。
“谢谢你，奥丽加。”轰焦冻老老实实地道谢。
“嗯？”
被道谢的对象似乎并没有体会到他说的是那件事，轰一抿唇，道，“如果今天不是你带我进去，我一定见不到铃木先生。”
“噢，这个啊。”她摆摆手，“我有这个特权，你又正好喜欢铃木老师，我就顺手带你进去了呀。这并不算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而且——”她撩起一丝调皮落下的发，别回耳后，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子，“而且你比较懂啊……说实话，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进去的话，我可能问不出你那样有意思的问题——”
“……不。”
“到时候专访写出来比较枯燥的话，我也会有麻烦的。对吧？”她眯着眼睛笑，为了不让对方有负担，善解人意地说着宽解的话。
“但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需要道谢才对。”轰望向那片海洋，将十足地诚挚捧出，“谢谢你奥丽加，让我见到了铃木先生。”
对于这样的结果，布拉斯金小姐只是无奈地微微一笑。
“你果然和冬美说得一样呢。”瓷杯置于瓷制杯垫上，未发出一点声响。片刻沉默过后，她才眉眼弯弯，道出这样一句话。
“？”轰没想到自己也会出现在女生的话题里，他慢吞吞地眨眼，问，“姐姐说过我什么吗？”
“嗯。”奥丽加点点头，粲然一笑，“冬美说你很可爱噢。”
“……”轰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形容男人的词，他顿了下，犹豫道，“我是家中三男，姐姐有两个弟弟，说得未必就是我，也有可能是二哥。”
“我知道。”笑意未减，她对轰眨眨眼，“但据冬美所说，那位轰夏雄先生，不是去美国念书了吗？”
轰焦冻一阵沉默，好吧，的确给她说对了。不管他想不想承认，这个[可爱]的确就是形容他的。
但是这样说真的很奇怪诶？轰默默地想着。他都十七岁了，可爱？
带着这样一股奇妙的心情回到了家，迎面就遇上了姐姐冬美。
刚下班回来的姐姐知道弟弟去了铃木先生的见面会，她顺口那么一问，却得到了惊人的回答。
“你跟铃木老师说上话了？！”轰冬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奥丽加带你进去的？”
“嗯……”
“可你并不是报社的人诶！你知道今天的专访我们报社有多少人想去吗？那可是那位铃木先生诶！结果奥丽加就顺手把你带进去了？”
弟弟无辜地对姐姐眨了眨眼。
“太厉害了……”冬美摇头叹气，“焦冻……你命真好……”
做弟弟的没说话。
轰冬美捂着额头，在轰焦冻面前来回转了好几圈，嘴里碎碎念，“焦冻……我觉得你需要好好感谢一下奥丽加！而不是……”她伸手一指弟弟袖口边沾到的巧克力粉，“请人家吃块糕点喝杯咖啡这样简单的行动！”
“哦……”轰焦冻默默背过手去，想了想，他又看向满眼都写着羡慕的姐姐，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姐姐，你们报社每天几点下班？”
“四点。”冬美下意识地答了，过后才反应不对劲，打量性地看了弟弟几眼，“你要干嘛？”
轰焦冻没说话，他只是下意识地掩住了口袋。
那里装着最近大火的美国电影的电影票，是他将布拉斯金小姐送回家后，一个人绕去电影院买的。
第二天的四点十分，布拉斯金小姐推开报社的门准备回家。
刚迈步出去就意外地见到了等在外面的轰家三少爷。轰一直盯着报社门口，奥丽加一出来他就注意到了，等人家女孩子疑惑的视线移过来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眼去，然后又表情一凛，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递过去。
“你要带我去看电影吗？”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嗯。”轰点点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他想想又有些不确定，“不喜欢这个片子的话，可以换另一部。”
“没关系！我都行的！我来日本以后还没有人带我去看过电影呢！”
那天的夕阳下是女孩子的一声欢呼和少年微微翘起的嘴角。
05
轰焦冻兀得散着冷气，还没过几分钟，忽然就听见右边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以为是蛇虫之类的东西，轰睁了眼，冷漠地看去，却没想到声音响了半天后，吧唧一声从草堆里钻出来一个浅金发色的小豆丁。
小家伙好奇地睁圆了蓝汪汪的猫眼，费劲地仰起头看他，然后就咧开没牙的嘴笑，还咿咿呀呀地对轰张开小手臂，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大概是叫他抱抱的意思。
而在见到小豆丁的那一瞬间，轰焦冻的心就一阵狂跳。
虽然并没有见过，但轰知道他是谁——爆豪家这么小的男孩子，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熟悉的五官——这是尤菲莉娅用命换来的孩子。
怔楞间，小家伙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胖乎乎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他的裤腿，看样子还是要抱抱。
轰慢吞吞地蹲下，伸手圈在豆丁周围防止他跌倒。
小豆丁没得到想要的抱抱，有些不满意地鼓起小脸，他伸出小手揪住轰胸口的布料，往他的怀里靠。轰没敢动，小家伙很顺利地就得逞了。他傻乎乎的笑了，肥嘟嘟的小脸在轰的右半边衣服上使劲蹭，嘴里还唧唧哇哇地说着一些模糊的音节。
起初轰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动作，怀里的小家伙又是想说什么。等他怕过低的温度伤害到豆丁脆弱的小身体而停下使用个性，豆丁好奇地又失落地伸手摸摸他的右半边手臂后，轰就体悟到了小家伙的意思。
大概是刚从花园过来，草里趴了半天嫌热，这会儿找凉快来了。
这件事，他妈妈倒是也做过，还不止一次。
刚到日本第一年的布拉斯金小姐就狠狠地体会了把什么叫盛夏。俄国夏天的气温从来就没有这么高过，她实在是没法儿一下子适应这样的温度。
幸好轰焦冻的个性是半冷半燃，他使用右半边力量的时候，待在他周围的人都会觉得凉飕飕的、十分舒适。
那个夏天只要两个人凑在一起，附近又没什么人，怕热的布拉斯金小姐绝对会紧紧地、紧紧地挨着他的右手臂。
就跟现在这个小豆丁抱着他右手臂的姿势差不多吧。
轰不知道怎样的温度才不会冻伤怀中豆丁娇嫩的皮肤，他只能小心再小心地控制着使用右半边个性。这又让他想起了豆丁的妈妈，尤菲莉娅的个性可以让她随意调节她想要的温度——轰焦冻只需要握住她的手就可以了。
感受到了凉意，豆丁就不再乱动，他开心地哇了声，然后安安静静地趴在了轰的怀里。小家伙软趴趴的脸蛋蹭在轰的外套上，他睁着蓝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样子乖巧得不行。
抱着豆丁的轰也从最初的手脚僵硬慢慢地摸住了道，他换了个能让豆丁感觉更舒服的姿势，紧紧地搂住了小家伙软乎乎的身体。
他知道这孩子是早产儿，他也听说小豆丁刚出生时没有哭声，连呼吸都很微弱，差一点就没活过来。是爆豪紧急上手将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却没能留住他的妻子。
平心而论，轰在年初时一点一点地了解完到那天的情况后，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如果换了自己，相同的立场下，他还能不能分出心思去救孩子——也由此，现在的轰看着怀里这个健康的豆丁，只感觉心底一阵柔软。他觉得这孩子是尤菲莉娅留下的奇迹。
小角落里的静谧并没有保持多久。
右侧小径上有不大不小的木屐声传来，逐渐变响，一阵阴影笼罩下来。趴在轰怀里的小豆丁费劲地转过头去，见到熟悉的面孔后，又开心地咧开嘴，咿咿呀呀地拼出[PAPA]的音节。
轰淡定地抱着豆丁站起了身，对着来人一点头，“爆豪。”
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就算小时候还有些友谊，此刻也像是半个陌生人。爆豪胜己的左眼圈有浅浅的黑色，一看就知道是被列昂尼德揍得，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爆豪去布拉斯金家闹事那会儿留下的伤。
这乌黑的颜色让爆豪本来就不是很温和的表情看上去更臭了，他嗯了声后，就看向轰怀里的儿子，“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在花园里等着的吗？”
小豆丁一歪脑袋，极其无辜地盯着爸爸。
五秒后，爆豪胜己败下阵来。他嘀咕了句“臭小子”后，对儿子伸出手。小豆丁没领情，揪着轰的衣服布料使劲地往人家怀里缩，就是不肯给他爸抱——他爸身上一直都热乎乎的，冬天还肯给抱抱，夏天就算了吧。不像轰，一半冷一半热，最是实用。
爆豪的手就僵硬在了空中，小家伙可能觉得爸爸臭脸的样子好玩，还嘿嘿地笑起来。然后爆豪的脸色就愈发难看起来了。
“没事。”轰打圆场，“我抱着吧，他可能觉得在我这里比较凉快。”
“也行。”爆豪又嗯了声，难得地说起客气话，“那麻烦你了。”
轰淡淡一笑，“没事。”
时间就快八点了。
小角落的三人开始向厅堂转移，一路上两位成年人都没有过交谈，直到碰上了匆匆赶来的绿谷出久。
幼时的大三角再度凑在了一起。
“对不起，小胜我来晚了，上周去了英国，一小时前才落地的。”相比于轰与爆豪半个幼驯染的关系，明显住得近的绿谷与爆豪才更配得上幼驯染这个词，就是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两个就算长大也还是会保持联系，因此这两人的交谈比起与轰的，可谓熟稔不少。
绿谷与爆豪打过招呼后，才有些惊诧地看向轰，“咦……轰君？”
轰点点头，“绿谷。”和选择从军的爆豪不一样，家族同样都是经商的缘故，轰与绿谷也算是会经常能碰面。
绿谷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继续向厅堂方向走，建筑物近在眼前时，绿谷才又出声，“小胜，军部那里你真的不打算去了吗？”
“嗯。”爆豪不咸不淡地应了句，“不干了，在家带儿子。”
“……”绿谷欲言又止。
轰有些意外地看了爆豪一眼。
谁不知道当年的爆豪胜己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往军部里头钻的？然而自妻子去世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天不去报道，待在家里陪儿子，上头派人来问情况他就直说不想干了，上头不同意，他就耗着。上个月他去布拉斯金家砸场这事儿，正好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甩手不干的机会。军服一脱去砸场，这一脱，就再没穿上过。
关于这些，轰焦冻都是听说过的。
不过……当轰低下头，看见怀里小豆丁圆鼓鼓的笑脸和澄澈的蓝眼睛时，又觉得爆豪的决定，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一想就能理解了。
其实关于爆豪胜己赋闲这件事，里头是有许多错综复杂的渊源的。只是其间最大的原因，还是妻子的离世。爆豪是这样对他妈说的，他说儿子已经没有妈妈了，小家伙不能再没有父亲陪伴。
至于其他的缘由，乌烟瘴气的，不谈也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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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0.0我虽然给爆爆披上了军装，但他不是你们想的那一派的人哇。
ummm因为这个paro没什么评论，所以我还在想爆爆的《牡丹雪》要不要写……如果写的话，那里会介绍他的职业，军装是军装，但是跟对外战争什么的……没关系的XD 他不会出去打仗的x 大家放心x
而且出云去世后，爆爆就不干了呀，他赋闲在家带儿子了x
*小豆丁出生那段，大概会是整个大正paro里最虐的一段了。如果有机会写的话x
——
敲黑板！评论！
本来没有下的，我决定再刀一刀，就重新写了好多。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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