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的科举复兴路

　　原本三奶奶是准备将两家的粮食都囤到那山上的小房子里，可卫老夫人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
　　那么多的粮食，且不说运到山上引人耳目，咱们卫家哪有人帮衬着照看？

　　卫宏表应声道，“我不是还有一帮马场哥们儿，到时候招呼几个帮我照看就好。”

　　“不妥，这攸关生死的档口下，遇上了涝灾，有几个还会估计别家，自己家尚且粮不果腹。不说别的，但就这涝灾的事情，就是不能声张的，不然乱哄哄的，大水还没来，粮铺子就被人抢空的了。”

　　三奶奶也表示赞同，但嘴里仍然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这话不假，我原本也想到了，你说出来也好，我就不必掖着藏着了。”

　　“你想出来？你就躺在这床上能想出个什么，还不是一开始不信我说的聊城涝灾的话。”卫老夫人朝着三奶奶翻了一个白眼儿。

　　卫文彦心里头叹了口气。

　　“婶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卫宏表未免两个老一辈的再拌起嘴，赶忙转移了话题。

　　“涝灾大小还未知，你们多买些不怕潮的食物收起来，你们家里头多少有男人，当真饿殍遍野，歹人也不会来你们这儿闹腾的。”卫老夫人又想了想，“那间小屋赶紧收拾出来，把你娘接过去，就跟邻里乡亲说家里潮，那处屋子里干燥一些，好一点儿。不放心，就让你妹子小晚跟着。”

　　卫老夫人这是担心涝灾要是打起来，卫三奶奶腿脚不便，跑不出去。卫宏表心里暖烘烘的，忙不迭谢谢卫老夫人，不亏自己这二婶娘是卫家当过家的，肚子里就是有主意。

　　卫三奶奶也不多言，她虽说料理家务是一把好手，但也只是个贤内助，辅佐她丈夫过过小日子，真到了出主意的时候，她可是拿捏不准的人。

　　随后，自然是又商量好，彼此就今日会面对外界的说辞，断不能说出涝灾的由头来。没多一会儿，也就散了。

　　回到家中，卫文彦就拉着卫老夫人的衣袖，要老妇人同他一起去后院儿。
　　他指着后院儿花园子里的软土说道，“祖母，我们该把这沙土用袋子装起来，垒在家门口，垒得高一些，这样水流就只顺着沙袋子走，不会流进院子了，我们也不算是城东最低的一条街，水还是会流走的。”

　　卫老夫人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伸出大手揉揉小乖孙的脑袋，“兴哥儿真是聪明，竟能想到这个法子，了不得的。”

　　这一会儿只有李氏和灵哥儿在家，其他人出门买粮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

　　李氏身子骨还算强健，虽是日日绣花的手，但也没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地步。灵哥儿日日捯饬家里的花园子，铲土松土做起来更是轻松。
　　卫老夫人倒也是安排得井井有条，吩咐李氏将家里那些麻袋、麻布都封起来，做成一个一个袋子，等着装土沙，而灵哥儿就穿上蓑衣在园子里松松土，将要装进袋子里的土都预备好了。

　　原本卫老夫人也打算同孙女儿一同去松土的，可是毕竟年岁不小，忙碌了一上午，竟有些额头发热。卫文彦担心祖母就此发了风寒病下，便按住卫老夫人在房里休息，不让她出门帮忙。

　　卫文彦自己穿上他的小蓑衣，冲进了小雨里。

　　卫老夫人待在前厅，望着卫文彦的小小身影，不禁热泪盈眶。
　　见到卫三家的在家里儿女双全，坐享齐人之福，她是真的羡慕。而如今，自己的乖孙如此聪慧懂事，她卫云氏谁也不羡慕了。

　　一眨眼的功夫，李氏就缝好了五六个个袋子，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不会轻易让泥土细沙白白流出去的样子。
　　灵哥儿一贯喜欢自己呆着，今儿难得与卫文彦一同在花园子里松松土，卫文彦也一直好奇自己这个二姐，每天脑袋里都在琢磨些啥。

　　“二姐，你喜欢种花吗？”

　　“还行。”

　　“既然一般，那我咋看你天天琢磨这花花草草呢，又累又脏的。母亲教你绣花你都不过去。”

　　“绣花有啥好？累得眼睛疼，绣的一块帕子还换不来半斤米面。”灵哥儿手里动作也没停下，用她手里那把花锄，刨着地上的软土。

　　“姐，你是不是想着靠种花赚钱？”卫文彦依稀记得自己这个二姐当年跑到隔壁胡屠夫家里，见着了胡屠夫这个正儿八经的靠手艺吃饭的人。打那儿回来，就变得愈发喜欢研究东西。
　　他心里揣度着，灵哥儿八成是想做个凭本事吃饭的手艺人，而不是以后只考虑嫁给谁嫁去哪里的深闺妇人。

　　果然，灵哥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来望向他，“兴哥儿，你觉得，女人是不是就该跟娘和大姐一样，买买菜，做做饭，拿拿绣花针？”

　　这个世道，女人地位就是低下的，比不得男人。要是家里头想法开一些，也是会允许女儿在未出阁前，出去学门好手艺，嫁人后也出来做做伙计的。
　　但是大部分这般的女子，都会被旁人指指点点，认为是行为不检点。
　　尤其，实在闭塞的西北聊城。

　　“不是的，男女都一样，靠本事赚钱吃饭，没什么该不该的。”卫文彦安慰着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要是她生在二十一世纪，没准儿就像老干妈发明辣酱一样，就创业然后火了呢。

　　“娘说，这都是胡乱的想法，女人就该踏踏实实待在家里，不能蓬头垢面的去外头，见外人。”灵哥儿又低下头，扬起了手里的小锄头。

　　“娘说的是一种过法儿，可是人也不止那一种过法儿啊。你看咱们西边儿的杨夫人，人家不是咱们娘这样子。”

　　灵哥儿再一次停了下来，走到弟弟身边，语气也比刚才更加热络，“是吗？你快给我说说，杨夫人怎的了？”

　　“杨夫人以前在京城里，可是料理杨家的田产宅子的，你想啊，杨大人以前是大官儿，家里里里外外得有多少仆役下人？肯定比咱们家以前要多吧？”

　　灵哥儿急忙点点头，卫家鼎盛的时候，她还记着点事儿，那时候卫家的排场那叫一个大，这杨大人在京中，怎么说也不会比不上他们卫家的。

　　“杨夫人一个人管着一个宅子的琐事儿，逢年过节的支出采买，田产宅子的利用和收租，桩桩件件不都是她一个人？人家也是女人，可是也不是单单待在家里，做饭绣花啊。”

　　灵哥儿眼里写满了艳羡，巴不得立马跑到西院子去，瞧瞧这个让自己佩服得不得了的杨夫人，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

　　“二姐，当务之急是你首先要认字呐。不管是以后你想做生意还是管家里头的杂事儿，不会看账本可是断断不行的。”

　　灵哥儿长到快七岁，因为同母亲李氏的性子不和，甚少得到与李氏亲近的机会，卫老夫人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卫文彦身上，两个孙女都处于半不理会状态。导致了她现如今，还不认得几个大字儿。
　　珍哥儿到底还是跟着背了《三字经》的，而灵哥儿却是一句都背不出。

　　卫文彦也看得出，二姐心思并不在读书上头，以前从学堂回来教长姐认字，也没知会她一声儿，“二姐，日后我教你认字吧，不认字可不行，做生意会被骗。”

　　灵哥儿咧着嘴笑了几声，“你这小脑袋瓜，怎么跟个大人一样了，语气像个老学究，成！我跟你学，你要应了我，下次带我去瞧瞧杨夫人！”

　　这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卫文彦透过朦朦胧胧的雨丝，看得见二姐咧开嘴笑得那样甜，他心窝子也一暖，埋下头，更加使劲儿地干起活儿来。
　　·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珍哥儿、张婶儿和英子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打开他们提的篮子，拿的袋子，清晰地见着里面满满都是些米粮。

　　“老夫人，听说城西的郝家米铺子，有一大袋子米注了水了，掌柜的在那也是冲伙计发了好大的脾气。”
　　看来，从未经受过涝灾的聊城，已经在储存米粮上遇到了麻烦了。

　　“张婶儿，你把咱们的粮食都收一收，这么些肯定也撑不了几日，还是慢慢买。”

　　张婶儿明白卫老夫人的意思，一口气买了很多，多少回引人注目的，一点点买，才不叫人关心，“老夫人，我晓得的，今儿我们就是主要去瞧瞧几个米铺，粮食铺子价格如何，我瞧着地瓜、玉米和土豆的价格便宜，还顶饱，要不您看，我们是不是存点那些？”

　　卫老夫人想了一下手里头还剩下的银钱，点了点头，毕竟下半年还是能赶上一次收成的，自己手里又有了地，就顶过去这一阵子，能吃饱饿不着就好。
　　“好，这事儿就你来安排着罢。”

　　“咱们今儿再好好儿吃上一顿白米饭，晚上就一起动手，把沙包袋子做出来，趁着晚上抬出去，绕着几个门围堵好了。”卫老夫人看着一家子的人，“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就不怕他涝灾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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