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的科举复兴路

　　除了卫家和杨家，别的人家丝毫没把这场大雨当一回事儿。大都还沉于大雨好丰收的假象之中。谁也没想到，每年拯救他们于旱灾的太河，今年竟然会对他们倒戈相向。

　　在卫老夫人的安排下，英子和张婶儿还有珍哥儿开始在聊城的各个地方买进一些粗粮，和少部分细粮。
　　粗粮比起精米精面一类，到底还注了水，受了潮，已经打好的粮食也是吃不得的。然而到了下半年，若是光照还算充足，聊城是容易存放住一些。
　　涝灾不比旱灾，若是灾害后，粮食的土地还赶得上下一波收种，算上这土壤里丰富的雨水，下半年的收成应当还算是极好的。
　　也就是说，涝灾的囤粮，也只不过是多存上小半年的，不像旱灾，没个一年半载，缓和不过来。

　　卫老夫人吩咐了，以玉米、高粱米、小米、地瓜为主的买进，分批次拿回来，不能雇车，只能自己扛拽回来，声张不得。且没个摊位上头不能买进太多，免得一家子孤儿寡母引起别人的猜疑。

　　卫文彦则跟着祖母一起前去了卫三家，将这个消息告知卫宏表他们。卫三家的宅子也是在城东，而李氏的娘家却是在城西靠近太河上游的位置，暂且较为安全些，卫老夫人便只差英子路过的时候，给送了口信过去。

　　卫老夫人深谙，城郊的那块地要是没有卫三家的首肯，单仰仗着卫宏表，是没有这个魄力把良田让给自家的。
　　此次前往卫三家，也算是卫老夫人登门的拜谢。

　　两位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恩恩怨怨，无非就是同为卫家的媳妇儿，相互争来争去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你看不顺眼我，我看不顺眼你的。
　　活了大半辈子，她们的丈夫双双离去了，剩下的俩人，也没什么可争的了。反倒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都说人越老，越是以前的事儿记得越清楚。
　　卫老夫人就很信这话。这几天，她总是梦见年轻的时候，记忆中卫三家的样子总是得理不饶人的，指责这个，说道说道那个，也总是拿自己的孩子到处显摆，巴不得全聊城都知道，自己家的儿子有多么出色，讨了京城的媳妇儿，又是靠着自己起的家，卫三家的就好像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她也瞧不上自己两口子搞起来的布庄子，就算那时候卫老夫人到哪儿都有人簇拥着，追捧着，卫三家的也不过是私下里啐一口，“富不过三代，教养出那么不争气的儿子，我看她以后老了，有的她受！”
　　可真当卫家败了，她也从不曾登门说过风凉话，也不曾当着卫老夫人的面儿，再吹嘘自己拿京城的大儿子。

　　咚咚咚——

　　“谁啊？”

　　“是我，卫老二家的！”卫老夫人扬声回答着。

　　开门的是一个秀气的闺女，手里拿着伞，身上围着块布，估计是在做活儿。卫老夫人见头发还没成把地盘起来，想来是还没出嫁。她那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挺挺的鼻子下头是一张小小的嘴巴，微微扬起些许弧度，卫老夫人都不禁叹一声，好生俊俏的丫头。

　　“这是小晚吧？我是你二叔家的婶娘娘。”

　　一听这话，俊俏丫头笑得更开了，用身前围着的布擦了擦手，把大门儿打得更开一些，将自己的伞递出去，给卫老夫人和卫文彦遮了遮雨，“原来是二婶娘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让您见笑话了，我这儿还洗着衣服呢。”俊俏丫头小晚转头朝着屋里头喊了一声“哥——娘——，婶子来了啊！”

　　卫老夫人拉着卫文彦刚进门儿，就见到卫宏表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边往外走，还边提着鞋子，也顾不得稀稀拉拉下着得雨。

　　“婶娘来了，快屋里头坐，我娘腿脚不大好，天气阴冷更是舒展不动弹，正在屋里头歇着呢，一会儿工夫也就起来了的。您先坐坐。”

　　卫三家的年轻的时候，同卫老夫人较劲，看谁在月子里恢复得快些，没出月子就擅自去花园子里，结果见了风，遇上阴天下雨就腿疼。聊城雨水少，她就只愿意待在聊城里养老，不愿意跟大儿子往京城跑。

　　卫老夫人想到这儿还不免笑了笑自己当初气盛的模样。

　　“我今儿来也不是闲来坐坐，是有事儿来知会一声儿，你娘要是不方便下地，我们去她屋里头讲也是一样的。”卫老夫人语气上还是一贯的硬朗，也看不出今儿前来，心态已是不一般了。

　　卫宏表也没反驳，毕竟她俩的关系也不是这些晚辈能够品评的，只是忙着让小晚帮着三婶娘和小娃娃的蓑衣给换下来，拿着干布把身上的水擦一擦，自己转身进屋，去问问自己的娘了。

　　卫文彦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老妇人，能同自己这么强势的祖母较了这么多年劲儿，如今又暗自默契地握手言和的。

　　过了一会儿，卫宏表从里头出来，招呼卫老夫人进去。

　　卫文彦跟着自己的祖母，走进了内屋。

　　只见一个坐在床沿边儿，身子懒怠，但却面上精神的老太太瞧着门口，“嫂子来了啊。”那声音也是中气十足十，听上去，可不像个被病痛折磨的老妇人。

　　卫老夫人也负附和着打了声招呼，拉了拉卫文彦的小手，提醒他叫人。

　　卫文彦甜甜地朗声道，“兴儿问三奶奶好。”说罢也不忘鞠个躬行了礼。

　　卫老夫人见自己家孙子如此乖巧懂事儿，也不免欣慰一笑。

　　“这小家伙儿看着精神得很，看着脑袋也灵光些。”卫三家的难得没挑事儿，慈祥地笑着点点头。

　　卫老夫人也没接茬，只是直接顺下去，表明自己的来意，“我今儿个来，是有要紧的事儿同你们说的。聊城从不曾下过今年这般大的雨，怕是要涝灾了的。”她抿着嘴，心里头也害怕人家拿自己当傻瓜。

　　“你我在聊城几十年了，这么干的地方，怎么可能说涝就涝上了的？”卫三家的全当卫老夫人同自己开玩笑，没当回事儿。

　　“三奶奶，不是的，今年雨太多太大，这都一天一夜没停了，铁定会涝的。”卫文彦见婶奶奶不信，不得不将话说得再清楚点儿。

　　卫三家的见这小娃娃还来劝自己，不免觉得好笑了一些，“我说二嫂子，你该不会是信了你孙子的话，才来告诉我的吧，奶娃子的话怎么能信哟。”

　　“虽然我们兴哥儿也是这个想法，但却是我们西院的邻居杨大人提出来的。”

　　卫三家的一挑眉，“杨大人？”

　　“对，是杨先生来告诉我们的，三奶奶知道京城里来的杨大人吧？他可是治理过黄河水患的，想来对涝灾也有的是经验。”

　　“这么说来，聊城是要有涝灾了？我说怎么我这腿疼了半个月都不见好。”卫三家的拍了拍自己那双并不十分争气的双腿。

　　“三奶奶，你这腿不能常见风，没事儿多用棉布浸着热热的生姜汁子敷敷。”卫文彦知道，婶奶奶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湿，并不能根治，只能慢慢儿缓解疼痛。

　　不仅卫三家的和卫宏表，就连卫老夫人都一时愣在了那儿，这小娃子怎么知道这病该怎么办？

　　“祖母，这都是杨大人书房里书上讲的，我模糊记得一些的。”
　　卫文彦赶忙解释道。

　　“二嫂子，你这孙娃子不得了的。”

　　这可是第一次，卫三家的真心实意夸卫老夫人的儿孙，卫老夫人自然心里得意得紧实，“你们家阿表，小晚，也是贴心的。咱们临老了，到底你享福些。”她自己也是打心底里羡慕卫三家的能有几个孝敬争气的儿女，就算卫三两口子一辈子就一老本实的过庄稼日子，清清淡淡的，没大富大贵过，但是儿女们都是省心的，每一个闹人的。
　　卫三家的上了年龄，也能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头，什么都不想地养老了。

　　“听邻里说，你那小孙子是个小神童的，原本我还以为是吹嘘了，今儿见了才知道，当真的机灵啊。”她烟雨中顿了一顿，“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要是真涝了，这粮食可又是稀有货了。”
　　虽然对聊城涝灾的事儿，卫三家的还是模棱两可，但既然这二嫂子一家子都信了，自己家人的，也不会在这种严重事情的档口儿同自己开玩笑。

　　“我们打算囤上一些粗粮，不怕湿涝的。”卫老夫人想了想，“我记得老三是不是在城西的山上有个小面积的菜地？”

　　“不假，那个小菜地还是他年轻时候盘下来的，后来山上太偏，又没水，就荒了。”卫三家的猛地一抬头，“对，那地旁边还一个小茅屋，收拾收拾能住人的。”

　　“那就好了，到时候，就让阿表背着你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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