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被霍母一调侃，单斯斯怂了。确切地说，又怂，又窃喜。

　　女主人？想想就能咧开嘴。
　　看来自己的确得加把劲儿了。

　　霍家母子出门后，单斯斯独自在客厅转悠了两圈，眼神停在了茶几下一本厚重的外文书籍上。这本书从她进来那几天就一直放在客厅，偶尔看霍尚会在沙发上翻上两页。只是她英文水平还不足以给她阅读原文书的勇气，所以一直都选择视而不见。

　　可今日回想一下霍尚和霍母的对话，这霍师傅显然是有正经工作的正经人家，只是似乎最近在休假，而且两个月后就要回某个地方上班。单斯斯来了精神，侦探魂一秒爆发，从茶几下的搁板上取了那原文书，只见上面一个简洁的英文单词Oncology。

　　她顺过手机，翻了半天找出有道词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进去。

　　“肿瘤”。

　　单斯斯一愣。“他是来养病”的念头一闪而过，惹得她心头一紧。旋即这个猜测便被打消了，应该不会有哪个公司会给肿瘤患者几个月的假期，最重要的是——霍尚的肱二头肌也太没有“病人”的说服力了。

　　她翻开了字典般厚重的原文书，麻溜地翻了翻，文字部分直接略过，插图大多都是CT片的样子她也看不懂，只知道里面间或出现的几个注解，行云流水，隽秀有力。

　　她用指尖摩挲了下纸背上留下的笔痕，脑中全是他伏在案前低头专注阅读的样子，星目低垂，睿智沉稳，一定很是好看。

　　手上纸页翻飞，突然翻到一彩页，单斯斯呼吸一屏，本就薄红的脸骤得加深，又一阵青白。

　　此时，客厅大门在利落的“咔嗒”声后应声打开，霍尚从门外进来，平静地扫过被单斯斯捏在手里的书，低头自顾自换拖鞋。

　　他垂着头，单斯斯没能捕捉到他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书他刻意留在客厅，就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虽然她比想象中的迟钝太多，而此刻“平反身份”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单斯斯讷讷开口：“霍……霍尚，你不是出家人吧？”

　　霍尚“嗯”了一声。

　　“医生？”

　　“嗯。”

　　单斯斯语气激动了一些：“肿瘤科？”

　　换好拖鞋的霍尚点点头往屋里走。

　　此时的单斯斯犹疑了一下，举起书的内侧彩页，纤长的食指点了点那张高清□□女性□□结构图，“乳腺的？妇科的？”

　　她神情怔忪，一双眼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他，让霍尚觉得此刻若是他点头，对面那女子下一秒就会低下头去叹气。

　　不是她对妇科医生或乳腺医生有偏见，只是…只是一想到有那么多女人在他面前……她就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

　　他清润的嗓音响起，似乎还带着丝笑意：“主攻肺部，其他的部分做医生的也要懂些。”

　　闻言，单斯斯长吐了口气，嘟囔着道：“肺啊……是肺就好，是肺就好……”

　　随着她的吐气呼气，她的胸腔空了又满，起起伏伏。

　　咦？

　　单斯斯丢掉手上的书，双掌贴在自己胸前，脸上露出一惊一乍的惊恐表情——

　　……肺？？？！！！

　　她的小动作小表情尽数落在霍尚眼里，一波三折的心绪太过明显，竟让他难得的想笑，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嘴巴已先行开始解释：“医生面前没有男人女人，只有病人。”

　　单斯斯强行晃掉脑中他给女病人检查病情的脑补画面，撑起精神问起另一件事：“阿姨回去了？有没有说什么？”

　　比如，这个房客很漂亮温柔贤惠有气质啊，儿砸你得抓住机会……

　　霍尚顿了顿脚，轻笑着道：“说了一路剧情，还有感叹我们家WIFI好，几十集的剧一中午就下完了。”

　　*

　　周六下午，钱静端着一股子好奇心按响了霍家大门。

　　等了许久才听到屋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门一开，对上一面墙一样的胸膛。

　　钱静抬眼，“霍先生？”

　　“你好。”

　　这堵墙一样的胸膛后旋即钻出了一张熟悉的俏脸，脆生生地喊道：“静姐！”

　　她喊得热情，钱静倒是一脸淡定，三两步便先进了屋，脱了高跟鞋，把给单斯斯带的一袋东西往玄关上一放，转头，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站定。

　　钱静平日里笑笑闹闹很好说话，底子里却是个完美主义的女强人。单斯斯从十六岁开始跟着她，也不是没叛逆过。每次她闹腾到没边儿的时候，钱静就是有办法让她乖乖服软。几年下来才有了今天一切服从组织安排的单斯斯。

　　而此刻钱静不显山不露水地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以单斯斯多年来的经验看起来，钱静这会儿怕是有话要说。

　　果然，来人扫过站得无比乖巧的单斯斯，冷冷开口：“胖了。嗯？“

　　单斯斯立即小步跑着上前，挽住钱静的胳膊，边晃边撒娇：“哎呀静姐，就一点点儿啦，我再饿两天就能回到原来的体重了！您真是火眼金睛，三斤的差异都让您一眼看出来了……“

　　”三斤？98了？“钱静眉头一蹙：”你这是要上天啊！下次来看你你是不是就过百了？你就剩这点儿皮囊还留得了几个粉丝，还不知道好好保持！再说了，你这次是因为失恋隐居的，结果复出不但一点不见憔悴还白白胖胖的，谁信？“

　　单斯斯在钱静一连串的问号中感觉自己矮了好几个头，只是嘴上还犟着：“腰是腰腿是腿的，老娘的身材众所周知得好！”

　　单斯斯忽又意识到“众所周知”这个词落在霍尚耳里恐怕不是什么褒义词，又怕他误会，赶紧接话：“……都是修图师的功劳。我很洁身自好的。嗯。”

　　钱静了然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没说话的霍尚，叉着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问道：“霍先生应当不是出家人吧？”

　　霍尚若有如无地眯了单斯斯一眼，淡定答道：“不是。”

　　“那工作呢？”钱静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自己手下的这个单斯斯已经养过太多只吃软饭的白眼狼，之前的男朋友们没有一个有她的名气和财力，她家傻祖宗又是个极大方的，吃穿用度上面零零总总贴补了不少。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将这种肥水流入外人田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最近无业。”霍尚依旧是礼貌又淡然的语气。

　　“哦？所以来这里逃避人生？” 钱静秀眉微微勾起，问得有些攻击性。虽然眼前的男人长得的确一表人才，可她对单斯斯是绝对的护犊子，如果她家小祖宗非要再找一个吃软饭的，她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面对静姐气势汹汹的逼问，霍尚抿了抿嘴，没再解释。一旁的单斯斯见气氛有些冷，赶紧站在两人中间插科打诨：“霍尚他是救死……那个，普度众生的！”

　　“还有，还有，他这件院落好几百平方呢，这搁在上海就是亿万富翁了好吗？”单斯斯急急解释道，生怕静姐一转身就勒令她搬出去：“摆在普陀山这种香火不断的地方，好好经营的话，也是一方土地爷！”

　　“何况，他还会去工作的，对吧？” 她继续补充道。

　　霍尚听单斯斯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的真实职业，估摸着也是担心他本人不愿透露过多个人信息。

　　他看向单斯斯，她低着头，只有毛茸茸的头顶对着他，竟有些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他本就不是交浅言深的人，刚才的短暂沉默，的确是他在权衡是否有必要让房客的朋友了解过多自己的私事。

　　他的眼神从那颗微微颤着的脑袋上收回，看向钱静，缓缓解释道：“我是医生，前阵子工作上有些变动，所以有三个月的空白期，再过两个月就复工了。至于为什么来这里‘逃避人生’，是为了督促我母亲养病。”

　　话一出口，他也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了这么多，全然不是他平日里会做的事情。大约是钱静身上“老鹰抓小鸡”中的“母鸡”身份太过强势。

　　钱静阅人无数，敏锐地捕捉到了霍尚看向单斯斯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宠溺。暗叹一声，面上不露声色，玩笑道：“演艺圈了解一下？”

　　单斯斯一把拉过钱静，飞速抬起手捂住她的嘴，嬉笑着打圆场：“人家是有精神追求的人，别拿演艺圈的灯红酒绿腐蚀人家！”？

　　钱静挑眉看向单斯斯，单斯斯又一顿挤眉弄眼。

　　霍尚看着两个姑娘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样子，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开口道：“你们聊，我回屋了。”

　　见霍尚消失在楼梯转角，钱静对着单斯斯笑得深不可测：“这就护短了？”

　　“哎呀～霍尚和娱乐圈合不来的…”单斯斯笑得有些娇羞。

　　“终于要对圈外人下手了？”钱静半开玩笑地提醒道：“女妖精，你可有心理准备？”

　　“啧，他又不需要炒作，我还费那劲干啥？” 说真的，单斯斯恨不得把人藏起来，谁都不知道最好。

　　钱静看过霍尚，虽三言两语，看着却是个可靠的人，便稍稍放下心。至于两人未来的发展她不愿掺和也掺和不来，留空间给两人自由发展。

　　她本就是个大忙人，另外两个新人崽子还嗷嗷待哺，两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她便要离开，只留下几句叮嘱和一本厚厚的剧本。

　　正是孙乾的《丈夫不在家》。

　　听钱静的语气，孙乾对单斯斯很有兴趣，提前把剧本初稿发给了公司。只是再怎么满意还是得去试镜。

　　试镜时间安排在了这个月月末。
　　这就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月末她就会从这间屋子搬出去，恢复她万众瞩目的生活。

　　想到直闪得她想自戳双目的闪光灯，单斯斯就有些抵触。

　　可又想了想自己多年的经纪合约和市中心逆天的房价，她任命地轻叹口气，乖乖向现实低头，一拿到剧本就马不停蹄地研究起来。

　　这一看，便是入了迷。

　　虽然女主角依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可言辞行动间无不透露着高智慧与高情商。更重要的是，起初只觉得她是蛇蝎美人，多读几遍，却能体会到她心里深深的悲哀和无助。

　　单斯斯一有空就翻出剧本一页一页细细读，翻来覆去地看，各色的马克笔划得剧本花花绿绿，空白部分添了不少注脚。

　　除了地毯式扫荡剧本外，遇上喜欢的或是特别有张力的片段，她习惯把台词念在嘴里，或轻声嘟囔，或抑扬顿挫，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有实感，更能体会剧本。

　　这天，霍母义愤填膺地发了一条微信给自家儿子——
　　【青灯古佛】：吾儿，千万小心住你楼上的那个小丫头。我跟你说，这姑娘在电视剧里勾引男人一套一套的，搞得人家妻离子散！！！记住，万分小心！！！

　　霍尚收到短信时快到早上六点，正是他出发前往母亲的寺庙的时候。他一边快速浏览一遍微信内容，一边往屋外走。

　　经过客厅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沙发上一团毛茸茸的身影，正侧卧着抱着沙发上的靠枕酣睡。茶几上是一本被各种颜色的笔标注着的剧本，马克笔胡乱地摆在桌上，地上还落着几只。粉红色睡衣上的兔耳朵从沙发上垂下，她的头发此时有些凌乱，耸在脖颈处，遮住了大半张脸。

　　霍尚挪开眼，迈开腿向门外走，一切都与平常无意。只是经过她的时候，手掌轻轻拍了拍她那只毛茸茸的脑袋，三下。

　　几十秒后，霍母收到了儿子的回复——

　　【HS】：妈，你放心，我无妻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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