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小狼动作倒是挺快，剧本第二天就发了过来。

　　单斯斯刚做完力量训练，手机嗡嗡一声，提醒她收到了新邮件。她一边做着运动后的拉伸动作，一边点开收件箱。

　　发件人：孙乾

　　单斯斯暗自吃了一惊。这个孙乾的确是个导演，并且也算得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只是他入行十几年，作品栏里一部影视剧都没有，是一个专门给偶像歌手拍MV的导演。

　　单斯斯对歌手圈不算太了解，但对这个名字却有些印象。每每和朋友去KTV唱歌的时候，总能看到屏幕上映出的那行字——“导演：孙乾”。

　　她仔细搜寻了下记忆，他拍的MV风格大多都是文艺挂的，色彩清新淡雅，喜欢用大量的景物蒙太奇来拼凑，要说他的过人之处，大概就是无论男女老少，在他的光影运作下，都能比肉眼看到的美上那么两三分。偶像歌手的经纪公司自然偏向于这种能把自家艺人拍得美美的导演，长此以往也算是在业界小有名气。

　　这个名字和网剧联系在一起就已经很让她震惊了，待看到剧本以后，她更是难以平复心中的震动——这么一个专拍小清新的MV导演，发来的剧本竟然够惊险刺激。

　　单斯斯收到的只是一个剧本大纲，她趴在地上做一字马，没一会儿就把大纲看完了。

　　女主角是一个大学毕业就嫁给了爱情的姑娘，结了婚后就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从没进过社会的她单纯善良，却也同社会有些脱节。几年的婚姻就在柴米油盐中愈发平淡，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小三的存在，美满的婚姻童话一夜之间坍塌。性格倔强的她选择默默隐藏起这个秘密，仍和丈夫扮演着和谐的假面夫妻，私下却开始了她智斗小三、报复丈夫的复仇计划。

　　几页的大纲虽然只能说个故事主干，可剧情环环相扣，节奏很快，女主角外表甜美可人，内心腹黑冷血的个性十分鲜明，对丈夫和小三的报复酣畅淋漓，半点不手软，看得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偏还恨不起女主角来。

　　单斯斯读完，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又拉到最顶端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上方赫然写着——编剧：孙乾。

　　她心中暗暗佩服，对此人的印象也大有改观。又看了一遍大纲后，她直接给钱静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便直入主题：“喂，静姐，孙乾导演发来的剧本你看了没？”

　　钱静显然也是刚读完邮件的样子，语气比她还激动：“看了看了！这剧一看就是要火的样子啊！你挺厉害啊，这导演怎么认识的？从来没有听你提起来过啊……这种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角色一看就有拿奖的潜力，现在观众就喜欢看这种表里不一的强势女主。要真能拿下这个角色，你不火都不行！”

　　“角色我倒是蛮喜欢的。” 单斯斯也不遮掩自己对这个角色的欢喜，只是——“只是公司不是想让我转型吗？我这都卧薪尝胆到普陀山了，结果一复出，没演上温柔大方美丽得体的大家闺秀，又接这种蛇蝎美人的剧，我这一个月不是白忙活了吗？”

　　“嗯……” 电话那头的钱静也稍稍冷静了些：“你说的有道理，这次转型的时机千载难逢，我们接剧本还是得多考虑考虑。更何况，这导演貌似是拍MV出身的啊？这拍电视剧跟拍MV可不一样，要是最后拍得和PPT一样那就尴尬了。这样吧，这事儿我跟赵总商量商量，然后由公司出面跟孙导演谈，了解下他具体有何打算。”

　　单斯斯点点头，相信静姐和赵权林的专业，“行！那我等你们的消息。”

　　一字马做太久，大腿根都有些发麻，单斯斯换了个盘腿的姿势，有些娇嗔地问道：“最近忙么？我都在这儿关了半个月了，你都不来看我~”

　　“祖宗诶，我倒是想来看你，这不手头两个新人嘛。我跟你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肯吃苦，晒了那么几秒钟太阳就指使我帮忙撑伞，落个水都非得找替身，还没成腕儿呢，大牌的脾气倒是一样没少，跟你那会儿吃苦耐劳的样子比起来差远了！”

　　“啧，别以为我爱听这话！”单斯斯撅起嘴来：“什么叫‘现在的年轻人’？我怎么就不是年轻人了？”

　　“你这不是出道早么？行了，这几天没见你我倒是也挺想来看看的，这周末要是这边走得开，我过去一趟。你有啥要我带的？”

　　“别！千万别！”单斯斯赶紧接道。

　　“……你该不是胖了吧？”不愧是认识多年的老友，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没有！绝对没有！”单斯斯摸了一把腰间多出来的肉肉，死鸭子嘴硬地辩解道：“不信你自己来看！”

　　“成！要是胖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单斯斯一脸戚戚然地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又怒做了200个仰卧起坐。

　　做到最后，实在是浑身酸痛，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干脆彻底躺平在瑜伽垫上，闭着眼睛深呼吸，放松每一寸肌肉。

　　大门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开了。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女子连头都没转一下，仍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问道：“你出门了啊？去超市了么？”

　　吸气，吐气……
　　再一次吸气，再一次吐气……
　　仍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复。

　　单斯斯察觉出了不对劲，猛地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的光景，才一下子坐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你……你是谁？”

　　眼前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个子本就不高，又佝偻着背，和撑着胳膊坐在地面上的单斯斯海拔也没差太多。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衣，胸前挂了一串深棕色的佛珠，头上围着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尼姑帽。

　　看起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尼。

　　虽说单斯斯在普陀山住了半个月，却是今生第一次见到打扮如此典型的尼姑，又是出其不意的时刻，当下竟有些被吓到。

　　那老人轻轻福了福身子，语气平缓地答道：“贫尼是妙空。敢问这位女施主是……？”

　　“贫尼单……不对，施主我……不对，我是……” 单斯斯连演戏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样的对白，一时间打了嘴瓢，连话都说不利索。

　　“妈？！” 楼梯口传来簌簌的脚步声，霍尚闻声而来，看到来人也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那女尼见霍尚走近，笑得更是温和，“今天天气好想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回家了，就是想来看看我儿在做什么。”

　　“走来的？一个人？”霍尚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老人往沙发上坐，“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去倒水。”

　　“我我我我我……我去！” 终于看明白形势的单斯斯一骨溜儿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冰箱边上，倒了满满一杯柠檬水，晃晃悠悠地递给了老人。

　　“谢谢施主。” 老人接过，却没有喝，倾身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霍尚扫了一眼桌上透明玻璃矮杯中泛着柠檬色的冰水，长臂一伸，将水杯握在自己手里，低头轻抿了一口，“刚才我在屋里煮了热茶，烫了一下，这杯先借我喝点儿。妈，你坐会儿，我上楼给你倒点热茶，今年的新茶，很香。”

　　毕竟那是人家母子相处的时间，单斯斯觉得她站在那儿有些多余，便顺着话说道：“那……那我也先回屋洗澡了，那个……阿姨，您慢坐……慢聊……”

　　沙发上的老人却是稍稍提高了声音开口叫住两人，语气里有着善意的好奇：“还不知道这位女施主怎么称呼？”

　　“阿姨叫我斯斯就好。” 单斯斯乖巧应道。这出家人看着慈眉善目的，却隐隐含着威严，又知晓她是霍尚的母亲，她无意间便摆出了恭敬的姿态。

　　霍尚知道自家母亲在好奇什么，接了一句：“这位是住在三楼的房客。”

　　“哦，原来是住在这儿的房客啊，那倒是我这个不请自来的打扰到你了。”霍母眉眼弯弯，“这位女施主长得好生俊俏，看着怪眼熟的。”

　　单斯斯不确定这个年龄层的观众会不会知道她这个年轻演员，听了这话也不敢多留，虚笑着就往楼梯口退。

　　霍尚要上楼倒茶，便跟在了她身后。

　　待两人转过楼梯口的转角，确认霍母看不到两人，单斯斯忽得回头，用气音低低埋怨道：“可吓死我了！睁开眼，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还是个姑子，我当时还以为我做了几个仰卧起坐就穿越了呢！”

　　霍尚看着她一边说话一边还原“案发现场”的生动表情，没有说话，单斯斯便继续念叨：“竟然是你妈妈。你妈妈出家了？还是说你们全家都是出家人？”

　　“不是。” 霍尚应道，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笑。

　　“我就说嘛，哪能一家人都想不开去当和尚尼姑啊！诶诶诶，我说，是不是出家人都有法号的？你的法号叫什么？”

　　霍尚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好奇的女子，再忍不住笑意，勾了勾嘴角笑得竟有些邪气，看得单斯斯呆了那么一瞬。

　　只听他薄薄的两片嘴唇里吐出几个字——“我姓霍，名尚。没有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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