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个转校生

　　何小叶吓得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她使劲推了推姜恒。姜恒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似乎嫌她不老实，还无无意识地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上摁了摁，想让她乖巧点。

　　“睡着了还他妈占便宜，满脑子龌龊思想。”

　　宋迪走了过来，用力拽开姜恒一只手。何小叶立刻蹲下，钻了出来，拎着自己的包跑到了一边。

　　宋迪松开姜恒的手，姜恒手垂下，抱了个空，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不爽。他无意识地伸手又捞了一把，刚好一边的孔训侧个身，被他抱了个满怀。

　　孔训也伸出手，抱住了姜恒。

　　两人怀里都有了东西可以抱，似乎颇为安心，睡得格外香甜，姜恒还得寸进尺地抬起腿，架在孔训身上。

　　何小叶诧异地看看两人，又看一眼宋迪。

　　宋迪见怪不怪地挥挥手，道：“甭管他们，你先走吧。”

　　“那我先走了，周一见。”何小叶道了别，又看一眼沙发上的两人，这才跑了出去。
　　※
　　第二天，何小叶按照往常的习惯七点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就开始学习、练钢琴、画画，以前还要练习舞蹈，不过升上高中学业比较重，赵秀芝便将练舞蹈取消了。

　　十点刚过，何小叶温完书，正准备去琴房，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叶，过来妈妈这里。”

　　赵秀芝只简单说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何小叶放下电话，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踩着拖鞋慢慢往赵秀芝的房间走去。

　　赵秀芝正在等她，房门虚掩着，何小叶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赵秀芝应该是刚醒，穿着酒红色真丝睡衣靠在床头，膝盖上搭着真丝薄被，平时精心梳理的头发披散下来，加上还未退散的困意，终于显出一些中年女人的疲惫。

　　早餐被白姨端进了屋，放在床头柜上，一口也没动。

　　赵秀芝揉了揉太阳穴，对着何小叶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招招手道：“小叶，到妈妈这里来坐。”

　　何小叶应一声，很乖顺地走到床边坐下。

　　赵秀芝握着她的手拍了拍，问：“昨天还开心吗？”

　　何小叶只点点头，没有多说。

　　“妈妈昨天回来得太晚了，就没有吵醒你。”赵秀芝说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几张卡出来，“前两天妈妈帮你报了些补习班，都是金卡，全是一对一上门教学，你可要好好用功。语、数、外、物、化、生都报了。时间卡上都有，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别浪费脑子记时间，到时间了老师自己会来。妈妈花了这么多钱，你一定要争气。”

　　何小叶紧握着那几张卡，双唇抿着，没有出声，只一直盯着自己的裤子看。

　　赵秀芝也不介意，似乎早习惯了何小叶的话少。她继续揉了揉额头，有些难受地“嘶”了一声，缓缓道：“年纪大了，喝不了酒了。外人看着我们家条件好，我们吃的苦谁知道？妈妈这个年纪了，也想在家打打麻将追追电视剧，可哪有时间？我这一停下呀，就担心咱们日子过不下去……”

　　“妈，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赵秀芝脸冷了下来，松开她的手，道：“咱们这个条件可不算好。你就是太容易满足，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三中读书也挺好？可不管怎么说，八中才是第一。小叶，做人要有点野心，才能进步。你连野心都没有，哪来的动力？怎么可能进步？安于现状可不是好事。”
　　何小叶没说也没点头，只嘴唇紧抿着，垂眼死死盯着自己的白色拖鞋尖。

　　“每次说你，你都像听不见一样。”赵秀芝叹了口气，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何小叶，“好了，我们不说学习的事了。你也长大了，这张信、用、卡有一万额度，自己需要就花，密码是你的生日。”

　　何小叶抬起头看着她，“妈妈，我不用，我不需要钱。”

　　“妈妈常年外出，你自己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好在海叔和白姨跟了我们很多年，都是靠得住的。以前我出门，就让他们照顾你，钱也交在他们手上。可你毕竟长大了，花销也会大，再让外人看管不合适，而且你也该学学自己管理自己了。你要记住妈妈的话，妈妈对你的要求不仅仅是学习好。我在公司见过太多死读书的员工了，高分低能，除了会读书，没一点用处。所以你在读书的同时，也要慢慢学会管理和人际交往。”

　　何小叶觉得有些难受，她不再多说，接过信、用、卡，紧紧地握在手中。

　　赵秀芝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大手大脚的孩子，所以卡交给你我觉得没问题。妈妈辛苦挣钱，都是为了你。”

　　何小叶心里有些发紧，头口而出：“妈，对不起。”

　　“怎么了？”赵秀芝有些好奇，眼微微睁大了。

　　“我……”何小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坦白昨晚去KTV的事，“我没有考上八中，让你失望了。”

　　赵秀芝轻笑了一下，“没事，咱家还是有些能力的，实在不行，妈妈就送你出国。”

　　何小叶不想再说话，感觉越说越糟糕。

　　“行，你先去练琴吧。妈妈一会儿还有去谈生意，估计晚上才能回来。下午老师会过来，先见面安排上课时间。”

　　何小叶乖巧地点点头，拿着一大堆卡离开了。她回到房间，将卡放进抽屉，锁了起来。

　　一整天都被安排地满满当当，何小叶几乎是连轴转，练完钢琴练画画，匆匆吃了饭，下午又见了三个老师。老师分别试讲，分析她的学习情况，制定相关上课计划和上课时间，弄完这些，已经过了晚饭点。她随便扒拉两口饭，就拿着上午的画，让海叔送她去绘画老师家。一直到晚上洗了澡，躺在床上，她才算能放松下来。

　　何小叶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过了很久，才觉得缓过劲来。她摸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刷到了姜恒的。他没发文字，就发了几大排咒骂小人，下面的评论也是出奇的一致。

　　A：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B:挖槽哈哈哈哈哈哈哈

　　C：新来的，是直接笑吗？哈哈哈哈哈哈

　　D：恒哥，我先笑为敬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

　　何小叶有些懵，也没多想，继续往下翻，看到了宋迪的朋友圈。她发了两张照片，配了一句话——我不允许，这是七形的爱。

　　第一张图片灯光暗淡，应该是昨天晚上在KTV里拍的。何小叶点开大图看了一眼，虽然光线不足，但她一眼就看见了姜恒和孔训搂在一起睡在沙发上。她又点开第二张，是孔训的大头照片，应该是今天白天在马路上拍的，光线十分充足，把他眼眶下的紫青衬托的格外醒目。

　　何小叶大概猜到了，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接着看下面的评论。

　　A：挖槽，好劲爆的感觉啊！

　　B：怎么回事？

　　C回复B：这还看不出来？昨天我们去嗨，恒哥把训哥睡了呗。

　　B：我擦擦擦擦擦擦擦类~！两巨头先爱为敬？我在梦里幻想了无数遍的事在现实中发生了？

　　孔训回复C：要睡也是老子谁他！

　　姜恒回复C：老子睡你也不睡他。

　　C回复姜恒：恒哥冷静，我没那爱好，逼良为娼是犯法的。

　　孔训姜恒回复B：滚他妈犊子！

　　D：我训哥怎么回事？毁容了？

　　宋迪回复D：恒哥不仅酒后乱性抱着训哥不撒手，醒了还胡搅蛮缠不讲理，非说训哥占他便宜，所以……

　　孔训姜恒回复宋迪：拉黑，绝交！

　　……

　　何小叶拿着手机哭笑不得，这些人吵吵闹闹没正形，但却让她这一天第一次有了轻松的感觉。
　　※
　　周一，何小叶还是跟初中时一样，提前半小时到教室。她的座位靠近窗边，阳光刚好照进来洒在她的侧脸上，初秋的阳光温暖不强烈，照在身上有一股融融的暖意。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眼享受了一下。她家是独栋大别墅，地理位置绝佳，采光条件了极好，但她在家里从没有这种暖洋洋的感觉。

　　快到上课时间，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早读。何小叶提前拿出早读文章，先默读几遍，再低声读一遍，确保流畅不磕巴。

　　上课铃响，班主任向文秀抱着教案走了进来，依旧一副积极向上，干净利落的模样。她站在讲台上，一看学生都拿出了早读课本，她放下教案，双手支撑着讲台，说：“同学们，先不急着早读，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班主任绑着高高的马尾，说话时激情洋溢，脑袋微微摆动着，长直的马尾在脑后不停甩动着。她说完这句话，将头扭向门口，马尾随之狠狠一甩。

　　何小叶随着同学们一起，放下了课本，都是顺着班主任的目光看去。

　　班主任伸出手对向门口，道：“十二班的姜恒同学，今天转到我们班来了，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始鼓掌起哄。
　　何小叶一直愣着，没有鼓掌。

　　姜恒抱着课桌出现在教室门口，然后悠闲地走了进来。他走到讲台旁边，把课桌放下，停住了脚步。阳光刚好从窗户透过，落在他身上，暖暖的发着光。他站在阳光中，挥了挥手，笑一下，说：“大家好，我是姜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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