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若可期

　　第六章
　　何黎停完车在一楼抬头看了眼13楼，一片漆黑，他还没回来。
　　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回到车里翻了翻，有瓶喝了一半的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封的，何黎直接打开喝了两口，把瓶子直接又扔回原地。
　　把车窗摇下了一点距离，何黎调低座位，她想在车里呆一会。小区的照明灯光并不明亮，远处一角有在锻炼的老人，还有几对情侣在散步打闹，她看着他们有点出神，不想承认自己在等那个人。
　　何黎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看手表竟然才过去半个小时，原来等人的滋味是那么难熬，索性下车上了楼。
　　何黎回到家不久就听到了门铃声，是林葳。
　　林葳拎着外卖径直走到厨房，脱了外套。
　　“何黎，我给你带了点粥，我猜你肯定还没有吃晚饭。”
　　何黎看到林葳忙活的样子，她带了两份玉米排骨粥，还有几分开胃小菜，很香。
　　“你别想就这么两碗粥就把我打发了，中午的事我得跟你慢慢算。”何黎笑道。
　　“我都特地下班赶过来了，你就原谅我呗。”
　　“你们公司不用加班吗？”
　　“你是指陈束吗？”
　　“没有，没问他。”
　　林葳知道她指陈束，说：“他比我早出公司呢，怎么？还没回来吗？”
　　“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他的谁。”
　　何黎把粥倒到陶瓷碗里，往嘴里送了一口，转移话题，“味道不错，哪买的？”
　　林葳怎么会不识破何黎的小把戏，开口：“何黎，我觉得有点奇怪，今天陈束跟说我眼见不一定为实。”
　　“什么意思。”何黎抬头认真的看向林葳。
　　“哎，你别这样看我啊，怪可怕的。我让他离你远点，还跟他说顾渝都看到了他的婚纱照，但是他却跟我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林葳边说边吃，口齿有点含糊不清，但是何黎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林葳，觉得她的声音在慢慢模糊，突然回神说：“你说什么？”
　　林葳：“我说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他女朋友？”
　　“没有，他自己说她最近不在，不知道，别聊他了。”
　　何黎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来收拾了下桌子，把外卖盒丢进垃圾桶，转头说“吃完了没啊。”
　　“好了，好了，你知道欺负我，还有苏扬。对了，我看你也别再想陈束了，直接答应苏扬得了。”
　　何黎朝林葳丢了个抱枕，“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
　　“哎，真是可惜了苏扬这么好的男人啊。”
　　林葳说着拿起放在客厅的一只苹果，咬了下去，结果满嘴苦涩，表情扭曲的说：“何黎，你这苹果放了多久了啊”
　　“不知道，可能半个月了吧，既然苏扬这么好，那给你得了。”
　　“那你可别后悔啊，看来只有这么纯洁无害的我，才能去拯救这那个纯洁无害的可怜单身男青年了。”
　　“你演琼瑶剧呢。”
　　何黎去阳台收了衣服，甩着睡衣走进浴室，听到林葳喊了句，“何黎，我走了啊！”
　　“记得关门！”说完她就开了花洒，水温刚好又不急促，她有点陶醉在这样的温度里，何黎把头发都撩到后背，挤了点沐浴液，还没乳化开就听到一阵按门铃。
　　“又来，每次落东西。”她用水冲掉手上的沐浴液，拿了件浴袍，边走边系，一开门嘴里还带着嘟哝。“又忘了什么？”
　　何黎愣在那里，没想到林葳前脚走，后脚到的竟然是陈束，他的手上拎了两袋东西。何黎的头发湿湿的，几根发丝顺着脖子还黏在锁骨上，光着脚，身上好像还带着浴室里的热气， 她一惊，瞬间扯过胸前的衣服一把合拢。
　　“怎么是你？！”她红了眼。
　　“扯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陈束戏谑的看着她的震惊和慌张。
　　何黎的脸随着陈束的话一瞬间红了起来，身体侧过一边，说：“有什么事快说！”
　　她在躲避陈束的眼神。
　　“胃药和面包，拿着。”陈束示意了下手上的两袋东西。
　　“我不要。”何黎瞥了一眼那两袋东西，心里诽谤。
　　“能不能听点话！”陈束直接拉起何黎的手，把两袋东西塞到她的手上，她的手很湿，水汽直接带给了陈束。
　　“陈束，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我，有这功夫好好留着去关心刘珊吧！”
　　何黎不知觉地已经接过那两袋子，下意识的一下一下扯着袋子边缘。这些小动作和6年前一模一样 ，陈束解开衬衫的一颗领口纽扣，笑了笑。
　　“好像没有一条法律规定不能关心老同学的身体吧？”
　　和何黎的气急败坏不同，陈束不急不慢的看着她的脸色一波又一波地翻红。
　　“我身体好的很！”
　　她穿着浴袍看样子是刚洗了一半，决定不再逗她，他弯下腰，凑到何黎的耳根旁带着七分认真的气音说：“洗澡去吧，别着凉。”
　　陈束的嘴唇划过了她的耳垂，有点冰，何黎整个人战栗了一下。
　　说完陈束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何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刚他的声音好像电击一般直击到她心里。她把两袋子东西放到茶几上，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胃药，冲剂的，胶囊的，悬液的，满满一袋。
　　陈束最后的几句话一直充斥在耳边，小小的浴室里他的话带着水流的温度和湿度慢慢侵蚀她的心，她无所遁形，旁边是一面长长的落地镜，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耳根发红，睫毛上带着层层水珠。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拉扯，她要时刻保持冷静，更要时刻认清他快结婚的事实。
　　这药是陈束跑了两家药店买来的，他怕买的不全，绕了好几条路。原本打算下午就让林葳把药送去，无奈开了一下午的视频会议，也好，他也忍不住想见她，中午她捂着胸口的样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
　　反复告诉他，陈束，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是看不得她一点难受！
　　陈束倒了杯咖啡，拿起手机给何黎发了条短信，三十分钟后手机还是没有一条回信，他有点焦急难耐，又拨通了何黎的电话。
　　“喂？”何黎的声音轻轻的，好像已经睡下的样子。
　　“是我。”
　　“我知道。”
　　“药吃了没。”
　　“没有。”何黎回答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不吃。”陈束的声音高了几度，通过听筒，甚至能听到他低频的呼吸声。
　　“不想吃。”
　　陈束没有应答，两个人都静默无言，只有偶尔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干扰声。这样的状态僵持了近一分钟，陈束先挂断了电话。何黎甩过手机，6年过去了，陈束的脾气比以前简直差了不止一丁半点。
　　她想到有一次吵架，陈束说她无理取闹后先挂了电话，她硬是逼自己两个星期没搭理他，无论陈束怎么变着法的哄她，她都坚定立场。后来陈束学乖了，再怎么吵架都是等着何黎先挂电话。
　　倒是现在，他变得捉摸不定，比之前相比雷厉风行了不少。
　　何黎索性直接关了机，她不知道陈束这些行为是代表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要跟他划清界限，她不想参与进陈束和刘珊的感情中。
　　第二天，何黎是自己开车去公司的，出门的时候她看到陈束的银色雷克萨斯还停在那里，急忙上车发动，一脚踩下油门，开往公司。
　　“何黎，你等下跟我一起就周年庆的场地看看。”，老刘放下他的公文包，趴在何黎的座位栏上。
　　“让苏扬去吧。”
　　“苏扬哪有你审美眼光好啊。”
　　何黎掏出包里的胃药，泡了包冲剂，这是昨天陈束给她的，看说明是要饭前喝，她怕看场地忙的又没时间吃饭，事先就先喝了杯。
　　苏扬一到公司看到何黎，就吼了起来，“打你电话怎么都关机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哦，昨晚关机了，忘开了。”
　　何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开机，打开手机跳出几通苏扬的未接来电，中间还夹杂着一条短信，她看了看号码，是陈束的。
　　原来昨天晚上他还发了消息给她，一看时间，是在那通电话前，难怪他当时的语气又带着怒气，何黎模仿陈束的语气念了“记得吃药”这四个字，她想陈束一定是像电子音一般不带任何情绪的发出这四个字，觉得有点好笑。
　　她把那条消息向左移动，按了删除。
　　香格里拉酒店离杂志社有点远，T城的市中心到处都是红绿灯，老刘边开车边飙脏话。
　　“老刘，你这可是典型的路怒症啊。”何黎笑他。
　　“这灯实在是太多了，按这速度到场地都赶上中饭了。”
　　“那感情好，顺便去酒店吃顿大餐。”
　　“饶了我，我可吃不起啊。”
　　正说笑着，何黎收到了林葳的短信，【陈束到现在都还没来上班哦，听说请假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看着短信，何黎有些紧张。
　　生病？昨天晚上还振振有词的来质问她有没有吃药，自己先生病了？
　　她回了句，【生病最好】
　　【口是心非】，林葳不忘挖苦她。
　　接下来一路上她都没听老刘的碎碎念，满脑子都是陈束是不是生病了，她纠结要不要发个消息问问他，手机解锁又关上无数次，始终都没有打开对话框。
　　“怎么？等电话呢？”
　　“没呢，我在看路程呢，怎么还没到。”何黎心虚的说。
　　“快了，这个路口拐弯就到了。”
　　何黎把手机扔进包里，论关心怎么都轮不到她，她操哪门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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