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若可期

　　第三十五章
　　早饭过后何黎和苏扬就收拾好设备出门去拍摄照片。
　　虽然已接近九点，但是山头上仍是飘着不少雾，青石瓦砾之间就像穿越了千年一般，若隐若现，风华绝代。

　　何黎不由得地称赞出声，一手托着镜头，不同地转动着焦距，一手快速按下快门，捕捉到瞬间的美景。
　　这里的一步一景皆是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腐朽味道，并不难闻，反倒觉得沉重奇妙。

　　走到村口，已经有不少的老人仍旧像昨日一般靠坐在那里，他们的脸上手上都是皱纹，在光影下深深浅浅。
　　苏扬看到一旁出神的何黎说：“需要我摆动一下大爷坐的姿态吗？”
　　何黎摇摇头说：“不用，这回老总不是要人文吗？这样最自然的状态或许才是最好的。”

　　不做修饰的人文才是最深入人心的。

　　何黎一只腿半跪在青石板路上，整个人下蹲，不停地找角度拍这近在眼前的几个老人。
　　青石路比大城市中光滑的水泥路或是柏油路要硬不少，加上膝盖下好像咯着几颗小石子，何黎觉得膝盖隐隐作痛，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

　　苏扬见状，立马脱下了身上的夹克外套，折叠了几下，推到何黎的膝盖边。
　　说：“抬一下，你这样太伤膝盖了，把这衣服垫在下面。”
　　何黎见状连忙挥手拒绝，她知道苏扬的衣服都不便宜，虽然这个富二代被爸爸冻结了卡，但是他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是用来买这一两件品牌的衣服。

　　“不用，不用，没事。”
　　苏扬没理会何黎的拒绝，单身撑起她的膝盖，把衣服推到下面垫好。
　　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这不是怕把你的衣服跪坏嘛，到时候我可赔不起啊。”
　　“放心吧，不用你赔，这顶多算公务损伤，让老刘出钱去。”

　　说笑着，何黎重新找到了角度，借着阳光下屋檐的阴影，勾勒出一幅幅满意的照片。
　　对面的老人注意到不远处这两个奇怪的年轻人，挥挥手招呼他们过去，苏扬扶了一把何黎，站起来就朝老人走去。

　　他们好奇这些新鲜玩意，对何黎说：“小姑娘，你这是在拍我们吗？”
　　何黎笑着点头，苏扬立马接过话，说：“大爷，这照片拍的好，到时候很多人都能看到你们啦。”
　　大爷听清了大概，笑起来说：“这样我的孙子们看到，可能就会回来看看我们了。”

　　何黎听了大爷的话鼻头一酸，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睡觉抓了几个特写，连拍了好几张。

　　陈束一早赶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上海，一下飞机他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公文包里Alen给他放了一个刮胡刀。
　　他取出来认真仔细地在下巴一寸一寸地清理，完后又拿出香水轻轻喷了两下。

　　打开手机看了下Alen发给他的路线图，接下来他还要坐高铁去黄山，他轻轻捏了下眉头，何黎，这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陈束坐在高铁的一等车厢内，这里的空间很大，干净整洁，无人打扰。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一纵即逝的风景，想象着见到何黎时的场景，内心不自觉泛起阵阵兴奋之情。

　　就像那年学生会招新的午后，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她额头上泛起的汗珠，都显得那么可爱有趣。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何黎的身影在无限放大，清晰，随时都快涌现在他面前，那么真实，那么触手可及。

　　一早上的时光何黎拍了不少的照片，此刻，她斜靠在用长石条堆成的石凳上，一张一张看着自己的收获，时不时因为这满意的照片勾起嘴角。

　　苏扬看着挂着笑意的何黎，边吃着膨化食品，边说：“看样子这回你拍的很满意啊。”
　　何黎却摇摇头，说：“这些照片还不足以拍出这里的美，或许只有亲眼看见才觉得有多深刻。”
　　苏扬凑近看向相机上的图影，又看了眼何黎脸上不知名的表情，说：“我看你这又谦虚了，这拍的这么好，何大摄影师的功力真是厉害啊。”

　　何黎不理会苏扬的调侃，继续看着照片，又没过多久，村长从远处走来。

　　扯着嗓子对何黎的方向喊着：“小伙们，该吃中饭了。”
　　老村长如此客气和配合他们的工作，让何黎打从心底里觉得不好意思，她推了下苏扬说：“等我们走了，得留点钱给村长，这么多天真是麻烦他们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已经装在信封里了。”苏扬得意地说。
　　何黎瞅了他一眼，说：“走吧走吧，去吃饭。”

　　正当要起身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何黎把手中的相机递给苏扬，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号码，是陈束。

　　她瞬间捂住手机的屏幕，转向苏扬说：“你先过去吧，我接个电话，等会过来。”
　　“好，快点啊。”
　　何黎边点头边退开几步，看着苏扬走远的背影，接通了电话。
　　她轻轻地出声，“陈束？”
　　“何黎，你这出差的地方可真够难找的。”
　　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几分喘气，带着几分责怪。

　　何黎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什么意思？”何黎有些结巴，她不知道心中所想是否正确，声音都跟着有些轻微地抖动。
　　“山路好难走，走错了好几条岔路了。”
　　这一回何黎彻底明白了陈束是什么意思，她冲着电话里吼了一句：“我来找你！”

　　说完手机还贴在耳边，就急急地跑了出去，穿过村口那个用竹藤搭建的标识，沿着青石路一路往下。

　　没过一会，她就看到了那个声影，熟悉到即使隔着这些距离，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他的西装已经脱了抓在手上，里面的衬衫的袖子两边都已经挽起，公文包有些用力地捏在手上，她看着这样的陈束，楞在原地笑意越来越大。

　　明显陈束也看到了她，他停了下来，就站在那里，斜着身子看着她。

　　何黎什么都没有多想，这两天的思念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喷发，她立马朝陈束的方向跑去，顾不得脚下散落一地的小石子，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孩，摇摇欲坠。

　　在距离陈束不到几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手上的电话还没挂断，垂在身旁，似乎能听到里面发出的阵阵风声。

　　她紧紧看着陈束的眼睛，似有暗流涌动，似有惊涛瀚浪。

　　陈束看着站在面前的何黎，她跑的有些急，兴许是晒了一早上，脸上有淡淡地红色。她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气喘吁吁，但是起伏不停地胸腔还是暴露了她刚刚的着急。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是就这样紧紧地看着，仍凭一旁的青杉摇晃，虫鸟鸣叫。
　　就这样过去了几分钟，一瞬间，陈束一把拉过何黎，紧紧拥入怀中。
　　他双手紧扣，几乎快要把何黎揉入到自己的血液里。

　　陈束的下巴挨在何黎的肩膀上，何黎身上的香味阵阵在鼻腔周围环绕，如此熟悉，却隔了许久。
　　何黎垂在两侧的手，慢慢地往上移，最后也覆在了陈束的背上，把自己送往更深的拥抱中。
　　陈束的背上有微微地出汗，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混合着他钟爱的香水味，也不断刺激着何黎的神经。

　　两个人就这样在山路的中间紧紧相拥，过了许久。

　　直到何黎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在一点点流逝，她轻轻拍了陈束的背，低低地说：“陈束，你想用这个方法把我闷死吗？”
　　陈束一勾嘴角，放开了何黎。

　　获得自由的何黎，稍稍退开一些距离，对陈束说：“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在香港吗？”
　　她看着陈束眼睛下的黑眼圈，知道他肯定有些疲倦了。

　　陈束就像大学时期一般，下意识刮了下何黎的鼻子，说：“还不是因为某人太想我了，我在香港喷嚏一直停不下来。”
　　何黎知道陈束在打趣她，假怒道：“谁想你了，是苏扬吗？”

　　陈束听了何黎的话，故意边说边转身：“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反正袁宇有一堆事等着我。”
　　“别走！”何黎立马拉住陈束的手，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她还是拉住了他。

　　陈束顺势也回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轻而易举就在他的包裹之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她的额头按了按，笑说：“这么迫不及待要见到我啊，跑的这么急。”
　　两个人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就像是热恋中小情侣一般，忘记了中间分开的这几年。
　　何黎看着陈束的脸，此刻，阳光落在他的高高的鼻梁上，留下一侧的阴影，她觉得，这一切，这样的不真实。

　　有些惊喜，或者说是梦幻。

　　她抬手重重地捏了一把陈束的脸，陈束下意识地弯下了眼
　　满眼惊讶地说：“干嘛呢。”
　　“我在看你是不是真实的人，还是我自己想象出来了。”
　　陈束一笑，话音一转，说：“还说你没想我呢，看样子没少想象啊。”

　　还么等陈述说完，何黎又拥抱住了陈束，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

　　被何黎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重新相遇以来，何黎总是保持与他保持着距离，两个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就像校园时期淘气的她，光影重叠。

　　陈束开心地拥着她，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在哄一个小孩。
　　“我好想你。”何黎的声音从胸前传来，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并不重。
　　陈束听到后一笑，说：“你说什么？”
　　何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认真地说：“我好想你。”

　　说完抬起头，一脸真挚地看着陈束，看着他眼里的自己，波光流转，甚是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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