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若可期

　　十五章
　　手机铃声一阵一阵地催促着何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像带着陈束一贯有的霸道。
　　何黎跑得有点急，两格阶梯当做一格往上走，到陈束门口的时候她竟有些气喘吁吁。伸手就想按门铃，但是下一秒还是停住了，她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当初喜欢陈束时她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感情。
　　那时候的晚自习，何黎和陈束所在的班级在走廊的两头，每次她都会穿过长长的过道去他班级的后门等他下课。
　　大学时期的感情纯粹的就像一杯蒸馏水，过滤掉所有杂质，只凭一腔热烈的喜欢。
　　学生会的几个社长总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陈束身边出现了她，更是逃不开大家的调侃和捉弄。
　　每次在后门时，就能听到教室里血气方刚的男生大声地吼着：“陈束，你的小学妹的来了。”
　　何黎喜欢这个前缀，“你的”这两个字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暧昧。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何黎依旧在门口徘徊不决，她终于伸手触向门铃，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何黎一下楞在那里，进退两难。
　　陈束的一只手上夹着烟，烟卷不长，看样子已经抽了一半了，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没有放开。
　　“来都来了，怎么不敲门。”
　　他吸了口烟，不紧不慢的在口腔里转了转，又轻轻地吐出来，有意无意地洒在何黎脸上。接着就把烟熄灭了。
　　何黎收回刚刚要按门铃的手，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门口铃声响了这么久，我也不聋。”
　　听了陈束的话，何黎觉得自己有些窘迫，讪讪地说：“这小区的隔音是不怎么好。”
　　陈束听了她的话，侧了下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玩味的看着她。
　　“想好来找我说什么了吗？”
　　“你想听什么？”何黎定了定神，对上陈束炙热的眼神，同样看向他。
　　“只要你说我都会听着。”
　　陈束的话带着三分蛊惑，何黎无奈解释开口。
　　“早上我太累睡着了，我定了外卖送不进来，碰巧遇到苏扬，他才帮忙拿进来的，刚好你来…..所以才…..遇到的。”
　　“既然你睡着了苏扬怎么进的你家？”
　　何黎心想着该怎么说苏扬有她家的钥匙比较好，皱了皱眉，陈束看她的样子一下明白她在想什么。
　　以往每次只要何黎要撒谎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皱眉，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些小习惯更是越发的明显。
　　“想好怎么编了吗？”
　　被陈束戳穿，何黎多少有点不高兴，反正她和苏扬清清白白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索性直接开口：“苏扬有我家的钥匙，他自然进的来。”她的语速很快，带着一丝含糊不清的狡邪。
　　何黎说完，陈束瞬间黑下了脸，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所以上次你急匆匆得跑下楼，也是叫他来开门？”
　　“啊？你还记得？”何黎上楼原本是想跟他解释的，没想到却被他句句问的招架不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束的语气又是冷冽了几分说：“所以你们同居了？”
　　“没有！怎么可能！”
　　何黎立马反驳，速度之快就连自己都惊讶了下。
　　看着她的态度，陈束的脸色终于温和了一点，一把拉何黎进了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何黎被陈束抵在玄关处，她想到了那天给他送药时也是这样的场景，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陈束凑近她的耳旁，夹杂着气音说：“在笑什么？”
　　他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擦过她的耳垂，何黎的心莫名一紧。
　　“在笑你好像越来越容易生气了。”
　　同样的何黎也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回了句，陈束很高，她只能踮脚才能够到。
　　听她这样的语气，陈束一把单手搂住何黎的腰，往他身上带了带，她的腰很细，盈盈一握，何黎只能被迫地抬着头，两个人都不服输地紧盯着对方。
　　陈束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把放在苏扬那里的钥匙拿回来。”
　　“为什么？”何黎回应。
　　“放在我这里不是更安全吗。”
　　“怎么好意思麻烦陈总呢。”
　　陈束听何黎这样称呼他，带有惩罚意味地捏了一下她的侧腰，更是语气坚定地回应：“陈某愿意随时被麻烦。”
　　腰上一痒，何黎瞬间朝一方弯曲，还好陈束一只手勾住了她，才没有向地上倒去。
　　她怕痒，以前每次生气的时候，陈束就会故意挠她痒痒，她就会忍不住破功地直求饶。重新站立之后，陈束放开了她径直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何黎看着他也不自觉的跟了过去。
　　她看到座位上的胡萝卜玩偶，拿了起来凑近看了看。
　　“不用看了，就是以前那个。”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留这个？”何黎问出口。
　　“因为它跟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何黎没想到平时雷厉风行的陈束会说这样的话，他曲着背，两只手十指交叉的放在腿上，看上去竟有些孤独。
　　何黎伸手覆上他的背，咬了咬嘴唇说：“陈束，我……我没有抛弃它。”
　　“是啊，你抛弃的是我。”
　　“我…我…”
　　“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何黎，我也等不了太久。”
　　这句话从昨天到现在，陈束已经跟她说了不止一遍，她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深渊的入口，一步一步离未知的深渊越来越近。
　　“嗯。”何黎应了一句。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刚刚陈束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还给她带了外卖，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吃饭。
　　何黎调整了下心情说：“你吃饭了吗？”
　　“气饱了。”陈束就像个孩子一般，撇了撇嘴。
　　“你带的外卖我放在冰箱，那…我陪你去吃点？”
　　何黎凑到陈束的面前，故意瞪大眼睛眨了几下，眨眼不够，又附赠加上了抿了抿嘴唇。她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做出这样卖萌的小姑娘把戏。
　　陈束一手推了推何黎的脸，笑她说：“丑死了。”
　　何黎内心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站起来就准备往外面走，陈束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软了好几分。
　　说：“明天周日，要不要去哪走走。”
　　“陈总这么空闲吗？”
　　“追女生不得空出时间吗？”
　　过了这么几年，陈束的话还是让她有些脸红，她平了下自己的情绪。
　　“我先看下我的时间安排，才知道有没有空。”
　　“何大摄影师这么不赏脸吗？”
　　“陈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说完何黎就挣脱了陈束的拥抱，快步走到门口，“解释也解释过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一次陈束没有拉住她，反倒走到厨房拿出开了一瓶酒，倒了一点在高脚杯里，左右晃了晃，随即开口：“怎么，不留下吗？”
　　“陈先生，我现在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对了，提醒一句，烟酒伤身。”
　　说完，何黎关上了门，回到了12楼。
　　陈束想到她的话放下酒杯，回到书房，打开了公司的股市界面。
　　何黎回到自己的家中立马打开电脑查了查附近可以适合两个人旅行的地方。
　　这些年她长年都是单身，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里，偶尔出去也是跟林葳和顾渝一起在附近的咖啡厅而已，好久都没有除却工作之外的放松旅行了。
　　她打开一个又一个网页，连带着跳出了酒店的广告信息，头图的广告位上几个情侣套房的字样一闪一闪跳动着。
　　何黎脸一红，竟觉得有些心虚，急匆匆地关掉了那些广告网页。
　　几年前，他们的第一次旅行是在大二。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季节，不冷不热的刚好适合出行，那段时间她事先在网上查了查，还记得输入的关键词是让情侣升温的最佳旅行地。
　　为了那次的旅行，她提前健身了一个月，严格控制了自己的饮食，一有空就在寝室跳减肥操，无论林葳怎么诱惑她吃夜宵，她都坚决不妥协。
　　林葳笑她小姑娘终于要开窍了，在旅行的前几天全寝室四个人还都一起陪她去内衣店买内衣。
　　四个人都一脸害羞的在内衣店一脸彷徨，左挑右挑的就是不敢下手，导购热情得做推荐，最后还是把林葳推出去，手动测量了她的胸围。
　　结果是买到的内衣是林葳的尺寸，足足比自己大了两个号，后来陈束知道后还笑了她很久。
　　想到往事何黎勾了勾嘴角，那些原以为都忘记的陈年旧事压根就经不起自己一个回忆，就瞬间连根拔起，鲜活的展示在自己面前，就连那时做的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一清二楚。
　　正当何黎看得起劲时，电话铃声响起。
　　“妈，怎么了？”
　　“何黎啊，你这出差回来之后都没回家来看看，你爸爸念叨了你好久了。”
　　“对不起啊，贵州回来之后我们忙着周年庆呢。”
　　“明天周日你有空的吧，我跟你爸过去你那。”
　　“嗯，好。”
　　挂了电话，看来和陈束的旅行还是要泡汤了，这两年她爸爸被查出有心脏病，所以她对于爸妈的要求更是不忍心拒绝。
　　也好，她觉得自己要有一个缓冲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不过几十个小时，但是她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般，太多的事情和信息快将她淹没。
　　她打开搜索栏，输入了陈束。界面上没有他的照片，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经手的那些成功案例，财经新闻更是对这次袁宇风投和LI集团并购案的事大肆报道。
　　何黎看着这些新闻脑海里想象出陈束在工作上认真的样子，想象着他穿着白衬衫，喉结会随着他商业讲解时一下一下的滚动。
　　想到这些她竟觉得双颊有些发烫，鼠标移到右上角按了关闭键。
　　手机跳出一条消息，是陈束的。
　　【挑好去哪里旅行了吗？】
　　何黎一笑，他还真是自信，就这么认定她会提前挑选吗？她挑了挑眉，手指快速地键盘上按了起来。
　　【不好意思陈先生，明天排不出时间】
　　【行，来日方长】
　　何黎看着短信勾了勾嘴角，锁住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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