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礼物

　　圣诞节快到了，大家都挺开心的，唯独陆乔有些难过。

　　因为圣诞节一到，他估计就要失恋了。

　　刚上完课，教授走了，大家都堵在过道，是来找肖辰的，商量平安夜去哪里玩。

　　肖辰就是他暗恋的人，对方很受欢迎，受全校女生的欢迎，当然也受很多男生的欢迎。

　　毕竟肖辰很优秀。

　　成绩好，长相好，性格好，人品好，陆乔说不出对方哪里不好，所以他也喜欢肖辰，暗恋了好一阵子。

　　可也没什么用，因为肖辰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了，还说圣诞节会表白。

　　“她是不是很好看啊？”陆乔以前问过他。

　　“当然了。”肖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总是很温柔的，“他特别好看，又可爱，我喜欢他很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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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讲起那个女孩时，肖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真好。陆乔忍不住羡慕那个女孩，同时又觉得难过。

　　明天就是圣诞节，他的暗恋只剩最后一天，或许应该提前结束才好。

　　“我先走了。”陆乔收拾了东西，低低说了句，不知道是在和谁说的，也没几个人听见他说的。

　　“别走啊。”肖辰却抓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总喜欢抓他的手，每次这样时，陆乔都感觉手指发烫，脸也发烫。

　　这样很不妥。他说过，但是肖辰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直男，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可是次数多了，陆乔却会当真的。

　　“我要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他又说。

　　“你不开心？”肖辰却问他，他抓着陆乔的手不放，而且他坐在边上，不给陆乔让道。

　　“……”陆乔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但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又觉得难堪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打扰到大家了。

　　“没有不开心。”最后他又默默坐下，像个听话的小狗，肖辰说什么，他就都听着，可对方却问他：“你也一起来吧？”

　　“……”陆乔不想去，他从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更何况他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暗恋一点点被撕碎，那太残忍了，他承受不了。

　　他想说不去了，可还没说出口，肖辰便打消了他的念头：“别不去啊。”

　　他攥着陆乔的手有些紧，还看着他说：“你不去的话我也不想去了。”

　　陆乔的心脏狠狠的跳了跳，那些话像撩女孩子一样，他听了心动，对方却不知道。

　　喜欢上一个直男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可他就是喜欢，怎么都拒绝不了。

　　“好吧。”陆乔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我就去吧。”肖辰也这样说了，他好像只在乎陆乔说的话，对方说去，那他就去，对方说不去，那他就不去。

　　有人发现了，有人没发现，有人半懵半懂，还有人误以为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周围讨论声将这盖住，陆乔没再继续想过。

　　因为下午没课，他们是准备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再去看电影唱K，一众二十多个人，男生少女生多，男生是奔着女生去的，女生是奔着肖辰去的，都是漂亮姑娘，还有系花校花。

　　陆乔心情很糟，就像这个天气一样，阴阴的，还下着雪。

　　“又不开心了？”肖辰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陆乔的异样，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陆乔把他推开。

　　“别不开心啊，要不圣诞节那天我送你个礼物吧。”肖辰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陆乔就老实了，因为对方力气太大，他挣脱不开了。

　　隔着厚厚的棉服，陆乔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肖辰帮他把帽子扣上，又把他捂得严严的，怕他冻着。

　　陆乔身体没他壮，容易冻感冒了。

　　其实肖辰对他挺好的，虽然是直男的那种好，但对他是所有人中最好的，自己失恋怨不得肖辰，所以心情不好也不该撒在对方身上，陆乔开始试着说服自己。

　　肖辰看他，他就笑了下。秀秀气气的，眉眼都好看的不得了。

　　肖辰半晌没有出声，表情隐藏起来着，最后也被寒风吹散了。

　　他抿了抿唇，才问他：“你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什么都行？”陆乔漫不经心的问道，他心里有事，刚刚的笑容太浅，很快就消失掉了。

　　可肖辰却希望他再笑笑。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他还打了包票。

　　什么啊，弄得像哄女孩子开心一样。

　　可陆乔确实很开心，即使他不是女孩子，他也小小的心动了一下。

　　但他想要的对方给不了，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因此他故作轻松道：“说出来怕吓死你。”

　　“可我胆子大，吓不死的。”肖辰满不介意的说，还要拉着陆乔的手去摸摸看他胆子大不大。

　　他的手很热，抓着陆乔的手时，热度会传到他身上，最终直击心脏，心脏加快了跳动，大脑却开始发懵，就着这么个空子，心情占据了主导，就像那种感情一样，陆乔几乎要忍不住把话说出了口。

　　可他最后还是说：“等你猜到了再告诉你吧。”

　　因为他想要的是对方喜欢上他。

　　这种愿望无论是让谁都实现不了的，也是对方猜不到的。

　　陆乔摆明了不想告诉他，肖辰看出来了，但他不生气，只揉了揉陆乔的脑袋，说自己会猜到的。

　　一路上好像肖辰只和陆乔说的话最多，陆乔总想躲着肖辰，可对方总是粘着他。

　　“你喜欢的人不在这里吗？”陆乔问过他。

　　“在。”肖辰说。

　　“哦。”陆乔说不出别的话，他知道自己该劝对方去和那个女孩多交流一下，可他舍不得，因为他也喜欢肖辰，这话他说不出口。

　　可肖辰还是被校花邀请到另外一桌了。

　　陆乔坐在角落，菜上的挺慢的，大家开始扯皮，他就低着头发呆，等菜上了，他就闷闷的吃饭。陆乔不爱说话，尤其今天，他坐在人堆里挺格格不入的，冷眉冷眼，再好看的皮相这么冷冷的露着，也没几个人敢靠近他。

　　高冷，大家都这么说。

　　‘我觉得你只是有点内向腼腆，就像个小仓鼠似的，挺可爱的啊。’只有肖辰这么说过他。

　　一杯酒下肚，陆乔还觉得不够，想再喝点，却叫人拦下了。

　　“喝这么多会不舒服的。”不知什么时候，肖辰坐在了他身边。

　　“你怎么……在这？”陆乔懵懵的，有些醉。

　　“他们说我坐在那影响大家脱单。”肖辰说完，大家都笑。

　　“正好我也想脱单，就坐这了。”肖辰又补了一句，周围挺吵的，只有几个人听见了而已。

　　别人都抬头望一眼，处观望状态，虽然没见过肖辰交女朋友，但他看起来挺直的，应该只是玩笑而已。

　　可陆乔微醺，听不太懂其中意思，他只继续吃菜。肖辰来过之后，他的盘里才被夹满了菜，又被夹走一些，比如那些不小心夹到的芹菜香菜，都是肖辰帮他消灭掉的。

　　他侧头看肖辰，对方只是笑，夹了块肉塞进了他嘴巴。

　　陆乔彻底清醒过来了，那块肉是什么滋味他都记不住了，只记得肖辰当初怎么喂他的，他整个人都像烧透了一样，心发烫，脸也红红的。

　　“有些热。”他匆忙的出去吹风。

　　门外只有他，还有街上络绎的人群，陆乔的心里又甜又酸，都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也还没来得及回味是什么滋味，他呼了口气，肖辰就追了出来。

　　他说外面冷，别站太久，把衣服披着。

　　那么贴心，陆乔又开始心跳加速。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膨胀了，飘飘晕晕的，像踩在棉花上，没什么实感，又怕一脚踩空，直接坠到万丈深渊里去。

　　还是什么都别想了，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回去了。”他把衣服接过来，和肖辰一起进了屋。

　　饭吃了很久，到后面不过是闲聊居多，再后来时间快到了，大家就哄哄闹闹去了电影院。

　　二十多个联排座，谁坐哪都没关系，可肖辰要坐在陆乔身边，他说自己没戴眼镜，看不清楚。

　　“可陆乔的位置更偏啊。”校花脸色都不太好。

　　“我在哪都看不清楚，就把好位置让给大家好了。”肖辰是这样说的，陆乔看看他，想开口，肖辰却笑着和他眨眨眼。

　　再拉他坐下。手搭在他肩膀上，亲密的像好兄弟一样。这动作都做了太多太多遍了，陆乔习惯了，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你耍我吧。”他低低的说。

　　肖辰的视力没差到那种程度，也就平时画图久了才会带上眼镜，日常生活根本不需要它。干嘛要这样，陆乔想不通，明明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还找这种借口坐在自己旁边上，他都不知道……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自作多情吗？

　　“我现在超紧张的。”肖辰却说：“你得体谅体谅我。”

　　陆乔想起来了，肖辰似乎和他讲过，他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初恋嘛，都紧张。

　　可陆乔他也紧张，比肖辰还紧张，对方坐在他边上，他都要窒息而亡。却还得装作嘲笑的样子，怼他说：“出息，坐都不敢坐一起，以后怎么表白？”

　　可别到时候拉着自己去陪他表白，那太伤人了。

　　“谁说的……”肖辰笑了一会，电影开演了，一个个画面闪着，肖辰便总向他这边倾过来，时不时说上两句，呼出的气都吹到了陆乔耳朵里。

　　陆乔没躲，但他耳朵红了一片，只是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太见。

　　一场电影下来，陆乔什么都没看进去，肖辰同他谈论什么，他也都嗯啊糊弄着。

　　就怪肖辰，让他白白浪费一张票。

　　糟透了的一天，可又让陆乔很迷恋，从影院出来，下了楼就是KTV包间，陆乔偶然听到女生的对话，似乎是说待会儿要和肖辰表白。

　　他忽然就不想去唱歌了，但被肖辰还是秉持着‘你不去我就不去的态度’，估计是没听见那些话。

　　那就去吧，去了也好，或许只有亲眼看见了，自己才能彻底死心吧。

　　陆乔苦笑，肖辰却还安慰他，说结束之后他陪他去买礼物。

　　买什么礼物啊，回去之后他陪的人就不会是自己了吧。

　　陆乔心不在焉，玩游戏也总输，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他喜欢的人是谁。

　　他直接受罚，拿起酒想喝，肖辰却先替他喝了。

　　“你干嘛？”陆乔忍不了了，他不想肖辰再对他这么好了，他真的会当真的。

　　“喝酒壮胆啊。”肖辰还解释说：“我之前不是紧张吗。”

　　也对。人家是想借着胆和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自己马上就要失恋了，还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呢？

　　陆乔忽然就不想管他了，他输了，肖辰就替他喝，几瓶下肚，肖辰已有了醉意，他直接倚在陆乔身上，说头晕，难受。

　　陆乔忽然后悔死了。他心疼。

　　“好难受。”肖辰搂着陆乔，醉醺醺的说道：“头疼，想回去了。”

　　表白的事情泡汤了。

　　陆乔心里松了口气，又吊吊着，因为明天肖辰酒醒了，还是要表白的。

　　所以他还能暗恋对方一个晚上，不过也算挺好的了。

　　陆乔打车回了学校，寝室里就他们两个，给肖辰吃了醒酒药之后，对方便能勉强爬上床去睡觉。

　　可临上床之前，肖辰还惦记着圣诞节礼物的事情。他真的喝醉了，说陆乔不告诉他，他就不上去了。

　　有点孩子气，可陆乔又抱不动他，两人僵持着，肖辰总粘着他。

　　反正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就算说了也不会记得了吧，而且他也想说，这种感情他憋的太久了，心里总是发堵，很难受。

　　陆乔都想好了，要是肖辰记得了，他就说是骗他玩的。

　　最后他还是说了：“我想要的就是你能喜欢上我。”

　　小小声的，只是随口带过而已，不为了让肖辰听见，而是想让自己了一份心愿。

　　“好了，睡觉去吧。”陆乔拍拍肖辰的肩膀，催促他道。

　　肖辰僵住了，半点都没动。

　　陆乔心里一下子就难受的不得了，原本想好的借口他都说不出口，声音梗在喉中，颤颤抖抖。

　　“骗你玩的……”他说着，就不争气的想哭。

　　他的暗恋结束了，在圣诞节前夕，平安夜的夜里，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他转身想走，却没想到会被肖辰抱住。

　　“别骗我啊，我都当真了，喜欢说出口就不能收回去了。”肖辰有点急了，紧紧抱着陆乔不肯松手，力气那么大，声音却发着颤，像是害怕。

　　陆乔有点傻了，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感觉到肖辰打在他耳畔的呼吸，他就觉得心跳加速，“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喜欢的是你啊。”肖辰连忙把他转过来，陆乔这才看见对方眼睛都红了。

　　他忽然想起那些话。

　　【他很好看，又很可爱，我见到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我想对他好一点，天气那么冷，他却总忘记把帽子戴上，今天也是，昨天也是，真让人放心不下。】

　　【我今天牵到他的手了，好凉，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我发现他不爱吃香菜和芹菜啊，虽然挑食不好，但还是很可爱啊，以后我都帮他挑出来吧。】

　　【我准备圣诞节表白了，可能会失败啊，唉，他会觉得我恶心吧，毕竟……】

　　肖辰每和他说这些话时，总是忍不住看向他的，那些个巧合叠加在一起，陆乔却从未想过那人会是自己。

　　可确实是自己。

　　陆乔眼泪又掉下来一滴，肖辰笑着替他擦去：“就说你是爱哭鬼，但哭起来也挺可爱的。”

　　“你说的话我都收下了，也别想要回来了，都装在这，上锁了。”肖辰拉着陆乔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隔着厚厚的毛衣，他也能感受到急促的律动。

　　“我是真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肖辰还说着，要去摸陆乔的胸口，他看见对方脸红，看见对方闪着泪光的眼睛，便靠近他，再靠近一点他。

　　轻轻的啾了一下。

　　陆乔几乎要晕过去了，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亲了嘴巴，让他差点连魂都丢了。

　　“你真的好可爱啊。”肖辰总是这样说他，他按捺不住，几乎是胡乱的在他唇上乱亲起来。

　　要死过去了。陆乔腿发软，肖辰才停下来，两人相拥着，鼻尖相抵，陆乔眨了眨眼，肖辰嘴角弯弯。

　　平安夜还很长，圣诞节快要来了，这样美好的时光，肖辰觉得不该浪费掉。

　　“我也想要圣诞礼物了。”他抱紧了陆乔，小声和他说道。

　　“什么礼物？”

　　“你啊。”

　　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呢。

　　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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