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飞

　　“皇上……”竺颜媚.眼如丝，跪在粉红色的软床上，伸出纤纤玉指替安九岳解开腰间玉带。

　　安九岳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她。

　　竺颜察觉到他的异常，心中有些慌乱，她将腰带放至一旁，直起身子攀住他的肩，盈盈看着他。

　　她现在，是在诱惑他吧？

　　安九岳的脑中纷乱不已，他摇摇头想要赶走那些念头，却无济于事。他烦乱地握住竺颜的腰，往床上跌去，竺颜轻.哼一声，如水蛇般缠住了他，十分配合地任他发泄。

　　薛无玉立在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声响，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他推门出去，对守在门外的厂卫道：“去查查，安陆离今日为何没有跟来！”

　　“是！”厂卫们领命离去了，薛无玉回头看着朱红色的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竺颜浑身是汗地被安九岳推到了一边，瘫软着身子看着已然支起身俯视她的男子，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趴下身来吻她，而是牢牢盯着她，目光中尽是她看不懂的意味。他今日不太正常……用力很猛不说，还反反复复好几次，仿佛是在探究什么……

　　竺颜很不安。

　　安陆离看着她香.汗如露、朱唇微启的样子，心中竟涌起一丝烦闷来。刚才……他抱着她，脑中不断回想的，居然是另一个人。有好几次，他几乎要将那人的名字轻喃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就是跟那人有了一夜.春.宵而已，他居然再也无法对她忘怀了！

　　“皇上？”竺颜艰难地坐起身，将头依偎在他肩上。

　　安九岳侧过头，仔细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子有一张瓜子脸，看上去精致又妩媚。李琦年却不是这样，她的脸上似乎是有一点肉的，而且柔嫩无比，令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李琦年……她的唇瓣和睫毛也很柔软，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还微微瞪圆了眼，那模样真是……娇憨极了。

　　竺颜轻轻“嗯”了一声，似在撒娇，将他的意识一下子抽了回来。

　　她在诱惑他。

　　那李琦年呢？自进宫后，她曾无数次跑来乾清宫，一下子送这个，一下子送那个，却是从未露出过任何媚色的，似乎……并没有任何要诱惑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捏紧了拳，那个女人难道不知道如何取悦他吗？这么笨的人，是怎么被太后选进宫的？就因为她父亲是户部尚书？！

　　“皇上，您在想什么？”竺颜终于忍不住问。

　　安九岳抬起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一些朝中的事而已。”

　　“噢。”竺颜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将头埋进他怀中。

　　安九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在一个女人的床上疯狂思念另一个女人不说，还拿她们比较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竺颜，心却有些发凉——他这样的愧疚感，竟不是对着竺颜……他觉得自己过分，是因为拿了竺颜这样的女人来和李琦年比较！那个温柔娇憨的女子，若是知道他曾这样拿她与另一个女子比，该有多屈辱？！

　　……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些！

　　安九岳一边默默发誓，一边震惊于自己脑中的念头。他的心逐渐被一种无助感包围，安陆离和凌月兮如今都不在京城，他若是就这样被太后派来的女人给攻陷了，岂不是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呵，帮手……他摇了摇头，凌月兮一直都是偏帮李琦年的，安陆离又喜欢凌月兮，他能指望他们帮她什么？李琦年那个女人，不止迷惑了他，还迷惑了他周围所有人。

　　她果然是有毒的。

　　…

　　三日后，凌月兮和安陆离抵达徽州。

　　徽州州府坐落在宿安城正中，凌月兮他们牵着马进城时，日头已经西斜了。安陆离环顾四周道：“这宿安的风光倒是极好的，城里也热闹。”

　　徽州较京城偏南，气温也要温和些，此时的京城已是落叶遍地，而这里，仍是一副秋高气爽的景象。

　　凌月兮笑着道：“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茶楼坐坐，这是我的习惯。”

　　安陆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指着前面道：“那里就有一家茶楼，生意似乎很好，你应该饿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凌月兮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红着脸道：“你自己也饿了，非要说我。”

　　安陆离爽朗地笑起来，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向茶楼走去。凌月兮一愣，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侧脸。她记得他曾说过，做梦都想与她当一对平凡的夫妻。

　　而现在，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他已然握住了她的手。周围人声鼎沸，无数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却无一人对他们的亲密行为感到讶异。她的心上人，就像是尘世中最普通的少年那样，眼中满是朝气，回过头来冲她笑着。

　　这样的场景……美好得不真实。

　　“客官，您两位？”有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他们。

　　“对，两位，麻烦给我们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安陆离道。

　　小二看了凌月兮一眼，了然地点点头，带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自然是不能坐得太显眼的。他吆喝着领他们上了楼，收拾出靠角落的一个桌子，安陆离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凌月兮警惕地环顾了一圈，见没什么人留意他们，便放心地开始品茶。

　　小二离开后，安陆离看了凌月兮一眼，笑着道：“难得你平日里喝惯了好茶，还愿意尝这里的。”

　　“我只是渴了，”凌月兮帮他也倒了一杯，“人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茶，瞎讲究太受罪了。”

　　她沉思了一瞬，望着安陆离道：“你似乎也……很过得惯这种漂泊的日子。”

　　安陆离淡淡笑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并没有说别的。

　　凌月兮忽然想起，去年她刚到临潢的那一日，也是在这样热闹的茶楼内，她听到了安陆离已被封为辽国驸马的消息。当时的震怒感，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那夜她难受得彻夜未眠，却又不愿相信红缨爱了九年的男子是个贪慕虚荣的负心汉，于是不惜扮作小花旦混进萧府，想要从那座安陆离最初落脚的府邸中查到关于他的一切。

　　谁料想，他们竟很快就相识了，还一起回到了燕国，拥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面容温和，笑容中带着温暖的魅惑。她已经无法想象，若自己的生命中没有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离……”

　　“嗯？”安陆离察觉到她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凌月兮的脸红了，她从没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心中有些紧张。

　　安陆离有些惊讶，正要说什么时，楼下传来喧哗声，两人低头一看，一群身穿衙役服的人正走进茶楼，先前招呼他们的那名店小二立刻殷勤地迎上去，衙役们却理都不理他，径直走向了大堂正中的一张圆桌。

　　“可把爷累坏了。”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人敲着桌子道，“快上菜！给爷上个红烧果子狸，还有鱼头汤、狮子头！哥几个还要什么？”

　　店小二忙不迭地记下，另几人则在一旁起哄道：“吃什么倒是其次！咱们今儿可要大醉一场啊！”

　　“好像是州府的人。”凌月兮看了眼他们的服饰，小声对安陆离道。

　　店小二吆喝着去传菜了，那几人解下腰中佩剑，十分高调地拍在桌子上，点狮子头的那人面色极为不悦，抱怨道：“何大人一回来，就忙着让咱们四处送信，我这老腿都要跑断了。”

　　“老张，你只是去趟长丰，就别在这抱怨了，”另一名年轻些的衙役愁眉苦脸道，“我可是刚从定远回来，那定远县令只留我喝了杯茶就打发我走了，这不，我去得那么远，却跟你们同一天回到宿安，你是不知道我的累啊……”

　　其他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埋怨起来，安陆离皱起了眉，小声对凌月兮道：“看来何守双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郑齐将他传到京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凌月兮认同地点点头，想到上次在洪州云屋山中见到的场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陆离，他们该不会也……有个矿场吧……”

　　安陆离先是一愣，想了想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应该不会，徽州这边也有少量东境军驻防，他们的兵器本就是足够的，我猜，洪州那边打造的兵器是给洪州人用的，他们打算将来逼当地百姓造反！”

　　这和凌月兮猜的差不多，兵器属于辎重，搬运本就困难，洪州离东境这么远，说不定还没等把兵器运到徽州青州一带，造反的事就败露了，所以云屋山中所造的兵器一定不是为东境军提供的。

　　想到这里，凌月兮面色更加沉重：“到时他们分多路起兵，不知朝廷军能不能扛得住。”

　　“放心吧月兮，我不会让他们有起兵的那日。”安陆离露出极为坚定的表情，凌月兮一愣，定定看着他。

　　令人对视间，安陆离又温柔地笑了，他揉揉凌月兮的头哄道：“所以，月兮没必要害怕。”

　　凌月兮想起自己刚才提出的请求，虽然他还没有回应，但她此时已有了十足的安全感。小二将菜端了上来，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到安陆离碗中：“快吃，吃完咱们还有事做。”

　　“什么事？”

　　“夜探州府。”她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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