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飞

　　凌月兮惊住了：“你不看望家人了？”

　　锦葵眨眨眼：“我们家就在京城，家中近日事多，也有些忙乱，我想着，反正省亲的日子有三天，我就抽一天出来和拓雨春游。”

　　凌月兮点点头：“你邀请过聂拓雨了？”

　　“没有……但他应该是有空的，他们羽林军，都是轮班的吧？”

　　凌月兮想了想，倒也是。

　　“月兮，”锦葵拉住凌月兮的袖子，“那个……你能不能一起来呀？我……我一想到要单独跟他出去玩，就好紧张……我果然还是不敢……”

　　“啊？！”

　　最后，春游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因为凌月兮是女官，身份又特殊，她去告假，安九岳也没有拒绝，只留下可怜的芝兰在宫中。

　　到了出发前一天，锦葵又紧张不已：“月兮，你说明天，拓雨会不会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我这样安排，会不会适得其反了呀？”

　　凌月兮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取笑道：“要不你再找个男孩子，让他们做个伴？”

　　锦葵瞪他：“他会以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你想怎么办？”

　　“多一个男孩子去是好一些，但是，他又不能跟我太熟，不能总跟我说话，”锦葵眨巴着眼，“不过那样，又变成那个男孩不高兴了，月兮，不如你陪他说话。”

　　凌月兮哭笑不得：“那这个可怜的男孩子是谁呢？”

　　锦葵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认识拓雨。”

　　凌月兮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也只好帮她想主意，忽然，她双眼一亮。

　　“你让他从羽林军中带一个男孩子去，不就行了？”凌月兮小声道。

　　“这能行吗？”锦葵疑惑。

　　“聂拓雨会答应的。”凌月兮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尴尬的人会是你。”

　　“你让他带一个羽林军中最俊的男孩子，那样我就不会觉得尴尬了。”凌月兮嬉皮笑脸地道。

　　午后，凌月兮见了安陆离。

　　“明天什么时候当值？”她问。

　　“明儿晚上。”

　　“噢。”凌月兮暗中窃喜，看来锦葵的好事也要变成她的好事了。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安陆离盯着她。

　　凌月兮转了转眼睛：“我明儿休息一天，最近天气又好，咱们去郊游吧？”

　　安陆离一愣，眼中隐隐有了期待的光彩：“真的？明天？”

　　“嗯，明天。”凌月兮笑盈盈地看着他。

　　安陆离的心跳顿时快了好些，平日里在宫中，他们连见面都要小心翼翼，他真的一直期待着，能有与她一起自由自在相处的机会。

　　“你把聂拓雨也叫上吧。”凌月兮冷不丁道。

　　“聂拓雨？”安陆离一愣，“你认识他？”

　　“你把他带来，不就认识了吗？”凌月兮凑近，小声道，“不过，你不能说是我约的你，不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暴露了。你只要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告诉他，你在宫中待久了，很期待来个春游什么的，他自然会邀请你。”

　　安陆离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抓住她的胳膊：“你搞什么鬼？！”

　　“你明天就知道了。”凌月兮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便故意捉弄他。

　　安陆离如她所料地想岔了，他不明白凌月兮什么时候对聂拓雨有了这样大的兴趣。他感到有些气闷，再看一眼凌月兮眼角含春、乐到开花的样子，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般。

　　理智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晚上，不当值的羽林军围在碳盆前烤火。安陆离郁郁地看了聂拓雨一眼，凑近他身边道：“这么好的日子，咱们要是能出宫赏赏花就好了。”

　　聂拓雨闻言大喜，他正愁怎么跟安陆离开口呢。今日锦葵说，要他找个羽林军中最俊的男孩子和他们同去踏春，不然凌月兮就不去，他心想这女孩子真好笑。不过听说凌月兮是个千金小姐，寻常人一定看不上眼的，那么只能找羽林军中长得最玉树临风的安陆离了。

　　“那，咱们明天去踏春吧。”聂拓雨灿烂的笑刺痛了安陆离的眼睛。

　　安陆离盯着他，表情飘忽不定，聂拓雨的笑容略带羞涩，低声道：“我也就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有女孩子约我去郊游呢。我……我没有单独跟女孩子相处过，陆离你呢？”

　　安陆离的脸更加僵硬了，他不自觉地将手收到胸口，再握紧，感觉心快要裂开一般。

　　毫无征兆地，她怎么就……

　　“当然有过。”他看了聂拓雨一眼，“我很懂女孩子的。”

　　他神情冷然，内心却已经汹涌，克制不住地想要出口伤人，凌月兮的语调和笑容在他眼前耳边不断晃悠，关于她的回忆在他血液中翻腾着，他越是不愿去想凌月兮和聂拓雨的关系，便越是不断往他害怕的方向猜测。原来嫉妒，是这么折磨人。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聂拓雨，他当然要去，他怎么能让他们独处呢？

　　“陆离，你怎么了？”聂拓雨看他表情奇怪，有些担忧。

　　“没什么，明天我陪你去。”安陆离低下头道。

　　第二日四人汇合时，安陆离见凌月兮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子，不禁错愕不已。

　　凌月兮偷笑，安陆离瞪着他，目光像是在说：“怎么回事？！”

　　四人互相介绍过，锦葵揶揄地看了凌月兮一眼，在两个男孩没注意时推了推她，低声道：“那男孩子真俊，你今日便跟他一起吧。”

　　凌月兮挑眉：“如你所愿。”

　　锦葵见她毫不害羞，连连咋舌，然后快步赶上聂拓雨，跟他说起话来。

　　安陆离看了聂拓雨和锦葵一眼，又回过头看看落单的凌月兮，放慢脚步等她。

　　“那姑娘是谁？”

　　“乾清宫的御前宫女，”凌月兮挑眉，“那两人是不是很般配？”

　　安陆离一脸懵了的表情，连脚步都停下了，杵在原地不动。

　　凌月兮终于忍不住了，她大笑起来，眼中带着算计得逞的得意，安陆离紧紧拧着眉：“不是你约了聂拓雨吗？”

　　凌月兮心下越发明了了安陆离的心意，他这样子明摆着是在乎自己了，心不由得柔软了好几分，也不忍心再作弄他，便将来龙去脉都说了。

　　安陆离听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生气，忍不住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凌月兮的脸：“你本事大了！”

　　凌月兮伸手去打他，心里却如同盛满了蜜，本以为这只是锦葵为了能与聂拓雨更近一步而做出的一番努力，却没想到连带着她，也享受了一次春意盎然的心间浪漫。

　　几人来到京郊的桃源山，一路笑谈爬到了山顶，锦葵打开准备好的食盒，大家凑过去一看，里面有糖蒸酥酪、如意糕、七巧点心，看上去很好吃。

　　锦葵小声对聂拓雨道：“上次我扭伤了脚，你送我回宫，我都忘了谢你……我……我做了几样点心，你尝尝……”

　　她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凌月兮怪声道：“噢……这都是给聂护卫做的啊，是不是量多了一点？聂护卫吃得完吗？”

　　“当……当然也准备了你们的份啊！”锦葵脸更红了，瞪着凌月兮道，“我怎么可能只准备拓雨的……”

　　“噢，看来我们只是顺便。”安陆离也笑道。

　　锦葵羞恼地看着他们，聂拓雨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明显了。

　　过了两日，凌月兮与安陆离在宫中不期而遇，两人说起踏春的事，安陆离轻飘飘道：“你那位朋友喜欢拓雨吧？她的胜算相当大呀。”

　　凌月兮眼睛一亮：“拓雨也很喜欢她吧？他跟你说了？”

　　“说倒是没说，男人之间鲜少说这些的。”安陆离的目光在凌月兮脸上转了一圈，“我只说一件事，你便能明白了——拓雨是不吃葡萄干的。”

　　“啊？！”凌月兮有些吃惊，“可上次锦葵做的如意糕里有葡萄干呀！”

　　“所以嘛，那日我看拓雨吃如意糕的样子，全然没有一点迟疑，他掩饰得那样好，不就是为了让锦葵开心吗？”

　　凌月兮恍然，明白以后又十分开心地原地跳了几下，拉住安陆离的袖子道：“太好了！锦葵愿望成真了！”

　　安陆离看着她的笑靥，也温柔地笑了，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美好的事，而他在这一瞬，也看到了自己的梦想，虽然还很遥远，但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实现。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安陆离在安九岳的“关照”下升任为羽林军副统领。按照羽林军中的规定，副统领以上职级可以不用住在皇宫外围的庑房，于是安陆离又住回了位于杂货铺的家中。

　　凌月兮知道后，跟安九岳告了半天假，出宫去到安陆离家，与他一起庆祝。

　　“升个副统领有什么可庆祝的？”安陆离忍俊不禁，一边吃饭一边道，“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你的饭菜。”

　　“没事，”凌月兮随意摆摆手，“我吃了饭才出来的，你吃，我就坐在这跟你说说话。”

　　安陆离低下头，继续扒着碗中的饭。

　　凌月兮眨眨眼：“怎么还有红豆糕呀？”

　　安陆离看了盘中那块红豆糕一眼：“噢，巷口那家买蒸糕的店送的，我都吃了一口了，你早说你要来，我就留给你了。”

　　凌月兮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块红豆糕，安陆离见她半天不说话，抬眼看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凌月兮的目光上移，停留在安陆离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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