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夫记

作者:眠九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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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


      一箭寒光刺伤宫挽晨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更多的乱箭自四面八方迅速射来。

      一声“护驾”刚响起,身后一名骑兵便被一箭穿过咽喉,倒下马去,咽气而亡。

      另一名骑兵见状大骇,忙放出信号,一抹火光簌一声冲向天空,在高空绽开强烈光亮。

      那火光刚在高空炸开,几道黑影忽从树影间纵身而出,携带着数把冷光寒刃飞向宫挽晨等人。

      “陛下小心!”秦奉言厉呵一声,拔出马上佩剑,挡住一把寒刃。

      下一刻,他怀中被硬塞来的女人忽然挣扎:“放开我,我要去救陛下!”

      “闭嘴,老实点!否则一掌拍晕你!”
      没耐心地呵斥一声,秦奉言当下也是又急又恼。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哪家的贵女,竟然胆敢女扮男装,以骑兵的身份混至陛下身旁。
      他本就自顾不暇,现在还要分神保护这个女人,生怕有个闪失,日后惹出更多麻烦事。

      刀光剑影中,秦奉言时刻担心着他们陛下有个什么好歹,虽知道陛下武艺不错,可如今重伤在身,一切都不好说。

      更何况,陛下怀里也有一个女人!

      一想到那身形单薄、弱不禁风的苏二小姐,他就脑子疼。
      心里直骂娘,昏君!只顾着儿女情长,这下好了,长出事来了吧?

      带着怒气,一剑刺穿一黑衣人的胸膛,秦奉言余光瞥见旁边一黑影腾空而起,长刀横握,刀刃冷光泠泠,直向宫挽晨后颈砍去。

      “陛下!”
      声嘶力竭的怒吼。
      秦奉言双目狰狞,霎时血红密布。

      正当他以为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一只素手忽然轻松捏住了刀刃,细骨白腕一抬,那长刀忽的凌空一转。
      握刀的黑衣人瞬间被股强力震开,又在下一刻被自己的长刀戳了个对穿。

      从半空落地时,黑衣人犹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插在自己腹部的长刀,怎么也不敢相信,前一刻还窝在皇帝怀里,羸弱无威胁的女人,竟然只一招,叫他绝命于此。

      “青素悠着点,给朕留个活的。”

      宫挽晨眸中带笑,气息只微乱,而红了眼的苏青素根本听不见她的话,马上御剑一扒,反手就砍下另一欲靠近的黑衣人整条右臂。

      断肢落在地上,周围有那么一瞬的僵滞。

      莫说那些黑衣人,连同秦奉言及他怀里女扮男装的女人,还有那已满身是伤的骑兵都看呆了眼。

      没想到啊,名动京城、端静淑雅的苏二小姐竟然有如此好的武艺,这么生猛,也难怪陛下为她守身如玉二十余年,未立后前绝不纳妃了。

      毕竟,要是先纳了妃,让哪位女子得了盛宠,旁的女人许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位怕是要直接杀人。

      秦奉言愣了一瞬回神,见黑衣人攻势越发猛烈,神色严肃地对皇帝说道:“陛下先走,往北,援军当是从那边来。”

      周围一片厮杀,宫挽晨坐在马上却是一脸淡定,抬手将肩头长箭从中折断,忍着疼痛,搂住已经杀红眼、意欲下马砍杀的苏青素的腰。

      她伏在他肩头,装出气若游丝的模样,悄声附耳道:“往南,我快撑不住了。”

      苏青素手中长剑一顿,眸中有一瞬迟疑,他不是没听见秦奉言的话,可很快便打消迟疑,听了宫挽晨的,扯动缰绳,御马转头往南奔去。

      在后方抵挡的秦奉言没注意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只奋力相搏,为陛下争取逃亡时间。

      骏马狂奔,一路朝南而去,起初还有一两个黑衣人飞身阻截,却都被苏青素一剑抹了脖子。

      待二人在一条横流的河边停下,左右空旷,除了一棵枝叶落尽的垂杨柳,再无其他遮挡,不是能设埋伏的地方。

      宫挽晨见状,说道:“先下马。”

      苏青素一路沉默,此刻也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再将她小心扶下来。

      落地时,双脚还有点虚,宫挽晨稳了口气,将马头调转方向,提起一脚踹在马屁股上,见她最爱的良驹一路朝西奔去,目色微沉,少顷才收回视线。

      一转头,就见青素垂眸死死盯着她肩上的伤,宫挽晨蓦然一笑,有些虚弱地说:“怎了?可是吓着了?”

      说来也是,青素虽武艺高强,自幼所学庞博,手下更有一堂暗卫,可其实他还从未亲手杀过人,今日一怒之下连斩数人,心里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应该的。

      宫挽晨正想安慰劝说几句,可还没出声,便被苏青素抢了先。

      “先为你清理伤口。”
      抿唇说完,苏青素将她扶去柳树下,让她依靠坐下。

      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块白布,他走到河边湿了水,再回到她身边,将湿了水的白布塞她手里,叫她拿好。

      跪于她身前,一手穿过她腋下,环至她背后,将她上身轻轻托起,一手绕到她身后,吸了口气,握住那染满黏稠热血的箭身。

      心里慌得极痛,为了隐藏女儿身,自小到大,他从未见她受过任何外伤,甚至平日连个头疼脑热都少见她染上。

      而如今……

      “别慌,用力,一次拔出。”
      伏在他肩头,宫挽晨扯了扯唇。

      若不是她声音微颤,他都要以为这伤是假的。

      不敢再迟疑,苏青素睁目,五指握紧骤然用力,迅速将断箭从她肩头拔出,顿时血流如注,热腥味四处弥漫。

      强忍喉头的干涩疼痛,他将她衣襟扒下,动作迅速的为她清理了伤口,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碾碎敷在她肩头上。

      一切做完,他已是一背冷汗,仿佛大病一场。

      垂眸小心将她衣襟合上,苏青素声音沙哑:“要赶紧回去,这药仅能止血。”

      宫挽晨阖目枕在他肩头,语气颇为无所谓地说道:“无妨,还能再拖几日。”

      苏青素忽的沉默,唇抿做一线,一身绷紧,硬得像石头,脸色比之刚才林中遇险更加惨白,眸中沉沉,寒色极重。

      可他依旧什么也没做,顾及到她的伤,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闭目作短暂休息的宫挽晨察觉他身上的僵硬,心头一软,启唇说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僵静几瞬。

      苏青素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故意的。”

      他早该想到,往日她再荒唐,也不会在朝臣面前,表现得像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荒唐君主。
      更何况,因为顾及他的感受,她纵使私下喜爱调戏逗弄他,也从未在外人面前与他过分亲密。

      而今日,她却当众邀他同骑。
      入林后,驱散王孙大臣,再深入,遣回禁军统领,只留三骑兵,一心腹宠臣。

      她必定早知道林中有险,却依旧孤军深入。
      宁愿冒险受伤,也要行此一遭,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做的事就这么重要,哪怕受这一箭穿肩之痛,也非做不可吗?

      宫挽晨笑了笑:“也算不得全然故意,还是有些意外出现的。例如,张尚书的千金会忽然飞身救我,却是我意料之外,否则这一箭……当是只伤些皮肉,还不至于如此严重。”

      苏青素垂眸瞧见她肩上的血迹,后牙又不自觉咬紧,心中一痛,忍不住双手将她环住。

      想到她口中的张尚书,当是兵部尚书张蒙臣,而他那千金……

      “你早知那骑兵是张瑢假扮?”

      苏青素皱眉,想起了些让他不太舒服的画面。

      去年善水国派使臣来,维系两国交好,宫中设宴相迎,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妻女一同入宫参与。
      除去宴席本便设有的歌舞外,也有官家女儿在御前一展风采,想要博得皇帝垂青,或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当时有人提笔落下一手好书法,有人抱琴而奏令人惊艳,也有人长袖一舞翩若惊鸿。
      可那天怕是谁都没兵部尚书张大人家的千金,张瑢,吸引众目,叫人难以忘怀。

      张瑢一曲平平无常的琴曲后,皇帝随便赏了个小玩意,前头的官家女儿都是谦逊谢过圣恩,可她却是一跪婉拒。

      直言已对陛下一见钟情,若陛下真要赏她,她不要别的,只想入宫陪王伴驾,哪怕做一个卑贱的宫女,只要能常伴陛下身侧,她便足矣。

      大殿之上,这一言无异于当众向男子自荐枕席,就算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张瑢一介女子,这般的做法也是丢尽了张尚书的脸面。

      听说后来张蒙臣直接禁了这往日最宝贝的女儿的足,叫她半年多都没能踏出闺房一步。
      风波初起时喧嚣不已,引得众人私下里无不津津乐道,可后来随着张瑢被禁足不得露脸,消息少了,谈的人也少了。

      直到如今,连苏青素都快忘了那日令人不快的场面。

      宫挽晨枕在他怀中,听出他语气里的吃惊和隐隐不快,眉头动了动,半晌后,徐徐睁开眼,朝上觑着他脸色。

      “围猎前,我不是暗示青素了吗?”

      苏青素一愣,想起出发入林前,她在马上弯腰朝他伸手时,的确是暗示他看后面。
      他当时以为她是让他看秦奉言,以为她那时是刻意做给秦奉言看,好让他解气的。

      可如今再回想,她邀他同骑,并不是为了做给秦奉言看,而是为了方便遣散身边的人,引出那背后要杀她的人,所以那时她是要他看……

      “咦?原以为青素愿意与我同骑,是为我挡张家那朵热情似火的大桃花的,如今听青素困惑的语气,难道还是因为奉言……”她故意不将话说完,弯唇笑起,“唉,怪朕这张脸长得太好看了些,天天招桃花,也难怪青素会草木皆兵,横吃飞醋了。”

      苏青素:“……”
      还能有人比她更不要脸吗?!

      正欲叫她闭嘴,耳中忽隐隐听见些马蹄声,还未辨出是敌是友,便听见了禁军统领罗大人的一声高呼:“陛下!”

      知道是援军来了,苏青素本就担忧着她的伤,此时自是满心欢喜。

      他正要出声回应,就听见怀里的人低低一声抱怨:“啧,来的真快。”

      嘴刚张开,还不待他发出一丝声响,就倏然被熟悉的唇舌封住,惊得他双眼大睁。

      宫挽晨肩上有伤,只留一臂方便行动,见禁军马上就要寻来,她二话不说吻住苏青素意欲回应的嘴,无恙的那只手搂紧他的腰,抱着人一头栽入河中。

      河水没过两人头顶不过须臾,一队禁军便纵马驶来。

      “大人,前方有血迹。”
      “还有马蹄印,看样子是朝西去。”
      “追上去,陛下受伤,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陛下。”
      “是,大人!”

      一队禁军刚走,河面便浮上来一丝红,无人瞧见。

      马蹄声渐远了,直到消失,再也听不见。
      苏青素才抱着怀中已快体力不支的宫挽晨,从河中破水而出。

      出水时,二人的唇还紧贴着,相互度气。
      苏青素稍一偏头,不敢让受伤的她在河里泡太久,连忙抱着人快速往岸上游去。

      一上岸,他便催发内力,将衣物烘干,再将身上干了的衣服脱下,可手碰上她的衣襟时,又稍稍犹豫了。

      虽然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基本都做了。
      但其实她的身子,他并没有窥过全貌,也不过……也不过摸过而已……
      更何况如今光天化日的……

      然而这些犹豫不过刹那,一想到她身受重伤,苏青素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宫挽晨虚弱的上岸后,见他烘干了自身的衣服,要褪她衣物时犹豫,正要开口帮他打消犹豫。

      却见往日不得她“引导”便相当规矩的人,忽然抛去所有顾虑,直接伸手扒了她衣服,那动作快且猛,看着真是相当……让人兽血沸腾啊……

      她心情不错地低低笑了两声,随后见青素一边给她换上他的干衣服,一边问道:“为什么要躲开禁军?”

      温暖的指尖划过她肌肤冰冷的胸前,宫挽晨身子不受控地颤了颤。

      仰头望天,她白着张天工巧匠也造不出的脸,弯唇道:“孙太医未随队前来,不能让其他太医看我的伤。”

      伤在肩头,必须褪衣,这一褪,必将天下大乱。

      为她合上衣襟的双手短暂顿了下,苏青素薄唇紧紧抿着,眸中沉沉,湿透的长发贴在因年少尚且单薄的赤.裸背脊上,肩后凸出的蝴蝶骨几不可见的一动。

      既知如此,又何必叫自己受伤,又何必……留恋那个位子。

      唇越抿越紧,他一言不发,给她将衣服穿严实,才将她的湿衣套上,以内力烘干,再将她搀起,往河的上游走去。

      天色渐晚了,必须先找到一户人家落宿,最好还能找到一些草药,可为她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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