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夫记

　　跟徐长玘光看热闹不同，秦奉言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想起了那日，马背上白衣染血的飒爽英姿，背影分明单薄羸弱，手起刀落间却不见半点犹豫。

　　那样惊艳绝伦的女子，日后入了红墙深宫，要与群芳争宠，恐也难免沦落庸俗吧。

　　秦奉言心中略感遗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他抬首望过去，笑言：“毕少可从未与我抢过女人，今日这明晃晃的抢人，看来这位姑娘是当真得了毕少眼了。”

　　宫挽晨将怀中人拉起来，放自己腿上抱好，这才侧目回视，大方承认：“是啊，我一见她便喜欢得紧，半点不愿他被别人碰了。对了，你方才哪只手碰了我喜欢的人来着？拿出来，我瞧瞧。”

　　她笑着，眸色莹亮，声色低软，偏携着股凉风，阴恻恻的，让人如芒在背，仿佛被凶残的猛兽在暗处盯着。

　　盯得人额冒冷汗，心惊胆战。

　　秦奉言有点扛不住，讪讪笑着不应，偷偷将手藏袖子里，身子也朝远离他家陛下的方向歪斜，视线求救地越过中间主子，投向那边看戏的徐长玘。

　　至于吗？至于吗？！他不就摸了摸小手吗？
　　谁知道陛下你一向不近女色，忽然就看上这女人了，怪他不能未卜先知咯？！

　　徐长玘笑笑，本还想多看会儿热闹，但也实在不忍心见秦兄如此狼狈。

　　他清了清嗓子，冲宫挽晨怀中的人吩咐道：“能得毕少如此垂青，你还不快些伺候毕少用酒？傻呆着作甚？”

　　苏青素眉眼一抽，本不屑于搭理，可手环他腰上渐渐开始作祟的宫挽晨一听，却是来了兴致。

　　只见她桃花眸宛若初雪消融，炯炯有神地望着他，期待之情溢于言表。看得苏青素体内生出一股热，别扭地瞪了她眼，示意她想都别想。

　　宫挽晨挑眉笑笑，颇为挑衅，懒懒地向后一靠，问他：“可是不会？”

　　一手从他腰上离开，稍稍抬腕一招，先前被掀翻地上的舞女会意，又扭着腰行来，宫挽晨还望着苏青素，却对那舞女温柔说话：“你来做一遍。”

　　舞女红纱裹身，一身曼妙曲线若隐若现，听了毕少的话，当即应了声“是毕少”，声线软糯勾人得很。弯腰倒酒，捧酒上前，一身子的妩媚散着魅人的香，光是看便看得男人把持不住。

　　宫挽晨却始终没看那极尽妖娆的舞女，撑着额，忍着笑，视线轻如薄烟，笼在苏青素身上。

　　白玉酒杯凑到红唇前，徐徐饮入口中，却不咽下，舞女含着酒，半跪宫挽晨身旁，那双柔软的红酥手，眼看就要攀上宫挽晨胸口，螓首微垂，准备以唇度酒。

　　苏青素眸色忽的一凛，反手拿起小案上玉壶，挑起一角面上丝帕，仰头喝了口，迅速俯身，抢在那舞女之前，封住了宫挽晨翘着的唇，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看。

　　微眯的桃花眸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宫挽晨闲适地靠着椅背，不主动不拒绝，纵使他都主动吻上来了，她也不张嘴，只一手扶在他腰上，气定神闲的等着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心中一恼，搭在她肩上的手，环去她颈后，苏青素略显粗暴的以掌托起她后脑，迫使她仰起头，唇紧紧压着她的，舌尖撬开她唇齿，酒度入她口中，又狠狠在她唇上咬了口。

　　宫挽晨不动神色地忍下唇上的痛，甚为温柔地伸手捧着他脸，将他面上因动作大了、险些要掉下来的丝帕又给他挽好，眸中黠色艳绝，饮下他度来的酒，她方才加深了亲吻。

　　一时间，屋中歌舞息了声，人人都瞧着这香艳又温馨的一幕，瞧得人面红耳赤，心跳急速，却又如何都舍不得挪眼。

　　徐长玘再次瞪圆了眼睛，震惊的已是说不出话。

　　秦奉言亦是呆了，甚至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实在想不到，他们不近女色的陛下，亲起女人来，竟会这么的……活色生香！

　　吻罢了，宫挽晨离开苏青素的嘴，见他眸中湿热，似嗔似怒，她又含笑地为他拢好面上丝帕，顺了顺他一头乌发，似在安抚小兽般，温柔好脾气。

　　徐长玘双颊红扑扑的，回神后，清了清嗓子，讪讪提议道：“陛……毕少要不要再独开一间厢房……好办事情？”

　　宫挽晨听闻，竟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往日从未曾在这曲艳楼中尽过兴，如今人都自动送上门了，她调戏也调戏上了，他恼也恼上了，何不尽兴再归？

　　“也好。”宫挽晨颇有些高兴的应。

　　方应完，她腰上便是一痛，痛得人险些呼喊出来，幸亏她强忍住了，否则怪叫人浮想联翩的。

　　丝帕下，苏青素下颌绷得死紧，脸上青红交替，手在她腰上不客气的拧了把，眸中警告之色严厉，心中又直道这无耻之徒，简直无法无天了！

　　宫挽晨却哪会受他警告，就此作罢？

　　她捉住他手，便将他拉起身，无需她出声吩咐，徐长玘便凭借多年为帝办事的觉悟，招了一人道：“让钱妈妈将旁边的厢房开出来，供毕少……休息！”

　　那女子乖觉，得了令，立即出去办事，片刻不敢耽误。

　　宫挽晨临出门前看了眼徐长玘，眸中颇为欣赏，甚至还点了点头。

　　徐长玘立即笑起，微一拱手，谄媚模样让另一侧的秦奉言啧了啧嘴，不屑地端杯子饮起酒来。

　　苏青素肢体僵硬，半推半就的被宫挽晨这么拉了出去，走了两步一转身，入了另一间空屋，比之隔壁一屋稍小，却一陈一设皆是精细，风雅中显出一丝贵气。

　　原屋里，徐长玘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我终于明白，毕少之前为何看不上任何女人了。”

　　“怎么说？”秦奉言依着一美人，神色倦倦，也不知为何，方才看陛下将那女子拖走，心中竟有些郁结。

　　他只当是为那苏二小姐不值当，也没做多想。

　　徐长玘一边倒酒，一边说：“你自小跟在毕少身边，他那张脸你还见得少了？这天下间，莫说男子，便是女子，可能找出能与那等姿容相提并论的？”

　　秦奉言垂了眸，吃下一颗果子，半晌才说：“确是难有。”

　　“这便是了。”徐长玘义正言辞，举着酒杯，颇为感慨，“饮惯了佳酿，如何再喝得下糟粕，看惯了国色牡丹，其他鲜花野草又如何入得了眼？”

　　秦奉言听闻，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觑过去，张着嘴，不知该对徐二少如今这副仿佛脑有疾的模样，如何评价。

　　半晌，他收回了视线，眼睫微垂，代入自己想了想，却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他不就是看惯了陛下那张脸，如今看如何的绝色都觉得普普通通，没甚新鲜了吗？

　　正想开口赞同他一句，却不想，他方抬眸，便见徐长玘那小子正襟危坐，招来一姑娘，对那姑娘正色道：“等会儿你去告诉钱妈妈，往后毕少来此，前来伺候的姑娘们皆以薄纱遮面，万不能露出脸来，可知？”

　　那姑娘一脸莫名其妙，却还是眯眼笑应：“好嘞，公子。”

　　秦奉言嘴角抽抽，不想再说话。

　　隔壁屋中，苏青素被宫挽晨带到了床边坐下，方一坐下，他便如惊弓之鸟，弹了起来，又被宫挽晨摁着肩压下去。

　　“宫挽晨，你要做什——”

　　他凝眉低呼，话未说完，便被一把折扇抵住了嘴。

　　见面前站着的人眸若点漆，温色一片，俯身靠近了，凝着他道：“直呼皇帝姓名可是杀头大罪，姑娘可莫要连累在下一并遭了殃。”

　　苏青素顿了顿，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抬手想将脸上的丝帕摘下，却又被她捉住腕，止了动作。

　　“姑娘急什么？”宫挽晨端着无边风流，单膝跪上床，嘴角笑意轻佻，“这么遮着却也别有一番情趣。”

　　他被她欺在身下，距离太近，迫使他忍不住向后微仰，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脑子开始有些乱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便觉胸前一凉。

　　衣襟被她一柄折扇挑开，扇坠子贴在他锁骨下方，沁得人肌肤战栗不止。

　　苏青素身子微微瑟缩，当下顿时明白了这混蛋想玩什么，心中急忿不已，却又禁不住隐隐兴奋。

　　他抬手想捉住她手，阻止她再玩下去，却不想被她一下点了穴，动弹不得。

　　睁着眼怒瞪她，方要喊她名字，便察觉自己哑穴的位置被折扇抵住，听她柔情低语道：“姑娘可想清楚了叫什么才好，要是叫错了，为保项上人头，在下也只好叫姑娘暂时不能言语了。”

　　这个无耻之徒！苏青素咬牙切齿，瞪着她的眼中红火燃烧，偏这无耻之徒笑得越发春风得意，玩得不亦乐乎。

　　“毕少！”屈服于淫威，苏青素称了她心意，却是气得自己胸腔剧烈起伏。

　　“唉”了声，宫挽晨折扇抵着他胸口，将人推倒床上，自己跟着覆上去，双膝跪于他身侧，一手撑在他耳畔，隔着丝帕亲了亲他嘴，她笑着哄，“姑娘这一声叫的，真是甚得我心。”

　　苏青素闭眼磨牙。

　　折扇向下，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技法，手碰也未碰他，仅以一柄扇子便将他腰带解开了，扇子钻进他衣服里。

　　在她抬手落腕间，沁凉的玉坠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他腹部。

　　鼻尖嗅到她垂下来的发香，闭着眼睛时，肌肤上的触感更为明显，脑海中竟自发的忆起，不日前妙云寺中，他着挽袖，亲手为她沐浴的画面。

　　如玉的胴体浸在薄薄的热雾中，长发一垂浮在水面，起起伏伏，半遮半掩胸前酥软雪峰，彼时她一双玉臂勾着他脖子，也是在他耳畔挑逗地吐气，欺他又哄他。

　　体内一股燥热急涌向某处，骇得苏青素倏然绷紧全身，睁开眼，红着脸怒道：“你往日在这儿，便是这么玩的？”

　　折扇在他衣内腰间顿住，宫挽晨抬起头来，望进他眼里，半晌才笑道，“却也不是，遇着合心意的方才这么玩，若是不合心意，自然是另一种玩法。”

　　她说罢，扔了手中扇子，薄掌探进他衣中，替了扇子，拂过方才玉坠碰过的每一寸，最后停在他腰后，狠劲揉了揉。

　　又俯他耳畔，含着他耳垂轻咬一下，听他难耐地低吼了声，她方才心软了：“知我在这儿，捉奸来了？”

　　“……不，不是……”

　　也不知是心虚更多，还是恼怒更多，苏青素嗓音低哑，透着股软软的委屈，叫人一听就硬不起心肠，那双往日清冷的眸子，此刻湿红一片，险些滑出泪，控诉着身上的人，欺负过头了。

　　宫挽晨也不计较他这话是真是假，亲了下他眼角，以唇沾掉那快溢出的泪，尝到了咸味，见他转着眼珠子，望过来，又委屈又情深。

　　心中一叹，想着他也不过十五岁，时而感情用事冲动了，也只是证明他对她用情甚深，实在无法怪他沉不住气。

　　宫挽晨柔柔笑着，解了他穴道，手从他衣里拿出，俯身将他搂着，在他耳畔吻了下：“我是有事办，方才来这儿，你莫要多想。”

　　“……知道。”苏青素躺着不动，任她抱着，心里也懊恼自己行事冲动。

　　明知她来青楼也做不得什么，怎听了棠妆说这里有小倌，便就忍不住了……

　　宫挽晨见他忽然乖巧，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还在学步背诗时，时常她说一句，他应一句，白糯可爱，叫人想天天捧着哄，任他为所欲为。

　　稍稍起身，宫挽晨手探到他耳后，想将他面上丝帕取下。

　　苏青素瞧见她双眸柔情似水，便知她想做什么，双手主动环上她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唇，心中的期待半点不加掩饰。

　　谁想宫挽晨俯身下去时，一墙之隔，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什么重物落地，紧跟着便听秦奉言一声怒吼：“苏棠妆！”

　　苏青素顿时清醒，惊坐起，低呼：“棠妆？”

　　他这才想起棠妆与季家小姐还被他撂在女客那边，迟迟不见他归，棠妆定是来寻他了，以棠妆的冲动性格，也不知会闹出什么来。

　　苏青素立即想去隔壁看看情况，却才离了床，又被宫挽晨拉住。

　　见他一脸焦急，宫挽晨笑笑，起身为他整理衣服，动作慢条斯理，说话也悠悠哉哉：“这身子唯朕能瞧能碰，旁人看了，朕是要生气的，将衣服穿好，青素可莫陷他人于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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