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石的世界+第一部+书院传奇

作者:旮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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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道惊情


      徐落甚是欢喜,跑到那少女面前,问道:“你的父亲娘亲答应了?”那少女点头道:“他们拗不过我的。”说着从背囊中取出一本手抄的诗集,递给了徐落。徐落赶忙翻开,目光便再也移动不开,看得如痴如醉。

      徐酒望着徐落的样子,边叹气边问那少女:“姑娘尊姓大名?”那少女目光灵动,答道:“小女名字叫做万安儿,父亲是长安富绅。母亲娘亲已经安排蜀地的亲属照应我,伯伯莫担心我的回程,只是路上还请伯伯多多照顾。”徐酒赶忙点头。轩寒轩尘走过来,拉住她手,也都喜笑颜开。于是一行七人跨上马匹,向长安城南的终南山方向驰去。

      那终南山与长安城毗邻,巍峨雄伟,地属秦岭一脉。自古多有隐士在终南山修道,一路上见到无数古迹名胜。七人无暇赏玩,迎着岭南透过的光亮,在秦道一连向西南走了两日,终于到了郿县地界,官道已经越来越窄,前面已经是太白山了。

      夏石奇道:“徐酒伯伯,这太白山的名字怎么和李太白的名字相同?”徐酒悠然道:“冥冥之中,天意如此。这太白山自古既有此名,非是由李太白而起。”徐落和万安儿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不住称奇。万安儿说道:“我姑姑也说起过着太白山,说景色极美,可惜这次时间匆忙,无暇得见。”

      第四日,徐酒等把马匹交给驿站,取了押金银两,七人徒步而行,踏上了褒斜古道。一踏上这古栈道,天空就下起雨来。栈道两边竹海无边,竹叶借着雨声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回到了上古洪荒之际,隐隐会有怪兽出没。栈道上行人甚少,也无处避雨,徐酒只好让大家身着蓑衣而行。那万安儿只带了一把油伞,轩寒轩尘把多带的一套蓑衣借给了她。那栈道很多路段只有些许石板和木梯,在雨中行走甚是吃力。几个少女开始还跟得上,走了两个时辰,便慢慢掉下队来。

      徐酒见前面不远处隐隐有一间房屋,便招呼大家前去避雨。到了房屋近前,只见屋门半掩,似乎屋内有人在说话。单飞叩响木门,问道:“有人吗?能否容我等避一会儿雨?”却听到门内有人用生硬的中原口音答道:“请进!吾等也不是主人。”

      单飞推开屋门,只见屋内坐着一老两少三人。这三人一看都不是中土人士,年纪大的一人五十多岁年纪,赤发红须,背后挂着一把大刀,生得甚是威猛。那两名年轻人是一男一女,那少男面相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材高挑,却生得一头银发,双瞳也如同寒冰一般。那少女年纪稍小,一头金发如同瀑布般披洒在身后,双眼如碧,肌肤如雪。

      单飞、徐落等人虽然见到过很多西域胡人,但却从未见过这般相貌的少年男女,一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那异国少年说道:“吾等途经此地,遇到大雨,屋里无人,暂且躲避。你们进来吧,吾等不会在意。”从声音可以知道,刚才在屋内答话的正是这少年,而那少女双目看着单飞等几人,却怯怯地不出一声。

      单飞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我们一起躲过这大雨,等主人回来再一起赔罪。”徐酒等几人进了屋内,找到了一个宽敞所在,脱了蓑衣,铺开竹席,纷纷坐下。万安儿一双眼睛看着那异国男女,问道:“你们从哪里来?我在长安城见过很多西域人,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银色头发。”那异国少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那年长的红发老人和异国少年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沟通了几句,那少年道:“我们是拂菻教国的后裔,我很小就在安息都护府的弓月城生活。”单飞奇道:“拂菻教国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很远很远,”那少年用手指了指那红发老人,“听我威什伯伯讲,到那里说需要走上一年的时间。” 那红发老人显然是不太懂中土的语言,只能和大家点头示意,从背后取出几块牛肉,打手势让那少年把牛肉分给众人。

      夏石等人腹中饥饿,也正要取出干粮就餐。看到那红发老人如此盛情,正犹豫是否该接下食物,单飞却接了牛肉,咬了一口,觉得甚是美味,不住叫好。徐酒少年时也曾游历天下,外送内敛,甚是谨慎。见单飞吃的香甜,知道对方确是好意,也拿出了包袱中的酒肉腌菜,分给单飞等的同时,也递给了那三人一些作为回礼。

      外面大雨吓得越来越大,电闪雷鸣,看来几个时辰内不会停下。众人在木屋中边吃边聊,倒也轻松惬意。徐酒问那银发少年:“敢问小兄弟要去哪里?”那银发少年沉吟一下,回答道:“吾等是去想剑南大匡山拜师修习。”

      此话一出,大家一起“喔”地惊呼了起来。夏石和徐落对望了一眼,目光中全是惊讶。自他们在曹州认识张果先生以来,奇遇迭起。从曹州西行后,一路先是遇到元演先生,而后长安城遇到了那名叫做万安儿的少女,今天又在秦岭栈道遇到了这西域三人。这些人俱是与大匡山或者李太白有些关联,而相互间又毫无因果。夏石望着那银发少年和金发少女,又看了看万安儿,想从中寻到一些端倪,可又仿佛身处一团雾中,看不到一丝光亮。

      单飞却对此浑不在意,他自幼独自一人在江湖行走,屡经风险,对于各种巧合颇不在意。他听说那银发少年也要去大匡山修习,冲口而出:“你可有那‘戴天玉符’?”那银发少年也是一惊:“有。”他也疑惑地望着单飞等人,问道:“汝等怎生知道这‘戴天玉符’?”

      “我们几人也是要去那大匡山修习,没有那‘戴天玉符’,恐怕连山门都进不去。”单飞性格耿直,不似夏石等心存疑虑。他这一说,那万安儿急道:“我可是没有什么玉符。那是什么样子的?”那银发少年也没有与红发老人商量,直接从背囊中取出了一个金丝木盒,从中拿出了与夏石锦囊中一样的玉符。

      徐落问道:“请问您尊姓大名?是哪位师尊给的你这枚玉符?”那银发少年说道:“吾的名字叫做拂菻安德,吾妹的名字叫做拂菻安娜。吾二人是荴菻皇室后裔,吾父乃是拂菻教国王子朱利斯,二十年前率部来到大唐‘昭武九姓’中的何国,吾兄妹自幼在弓月城长大,所以吾等也是大唐的子民。给吾二人玉符的是弓月城毕月乌老师,他好像曾也是戴天宫天礼院的掌院师尊。”

      单飞奇道:“你和你妹妹同获这玉符,那你们有何技长?”那少年摇头道:“吾二人并无什么特长,除了曾学习过一些乐理外,主要是师从毕月乌老师学习了一点儿东土和西域的舞蹈之术。”

      “舞蹈之术?”轩寒、轩尘和万安儿都面露羡慕之色,万安儿更是拍手道:“反正现在外面雨大,你们能不能给大家展示一下呢?”那银发少年面有难色,那金发少女却微微一笑。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里面身着一套绿色的丝绸衣衫。她也不说话,轻轻用嗓音吟唱,声音悠远清雅,动听之极,伴着她的歌声,她展开衣袖,团团起舞。她姿态曼妙,脚步灵动,眼眸中散发出炽烈的光彩,金色长发随身飞扬,仿佛绽放出晶莹的绿叶和金色的花海。只看得单飞等人张大了嘴巴,过了半晌才叫出好来。

      那少女舞了一曲,深深万福,穿上了外衣,深邃的蓝色眼眸中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轩尘道:“这位姐姐懂得哪里是一点点儿啊,她明明就是从百花山谷来的仙子啊。”那少女知道轩尘在赞赏自己,用眼眸示意表示感谢。

      单飞说道:“这位拂菻安德兄:既然我们都是要去大匡山修习,不妨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拂菻安德用本族语言和那红发老人和金发少女简单说了几句,那老人和少年都点了点头,显然是愿意同行。单飞哈哈大笑,把徐酒等带的食物放在拂菻安德等的面前,大家围成一团,边吃边说,甚是开怀。

      日到未时,那雨已经停了。徐酒和那红衣老人带着众少年,一起走上了褒斜古栈道。那万安儿不住问徐落等那玉符是如何得来的,徐落招架不住,把张果先生赠送之事大致向万安儿述说了一遍,万安儿闷闷不乐。夏石看到拂菻安德、万安儿年纪尚幼,举止自然,不似有所图谋,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众人在褒斜古道上一连走了七八日,距七月初三已经只剩下二十天左右。那古栈道引领着众人,时而随高山攀入云海,时而随峡谷穿入密林,有的山路宽窄仅仅够得上一人通过,众少年开始时还有说有笑,到后来都面色灰白,脚步蹒跚。幸好自从那日的暴雨后,天气一直不错,大家相互扶助、倒也颇有乐趣。万安儿开始还嘟着嘴巴,烦恼自己没有得到那玉符,过了数日,又恢复了活波的本性,和大家说个不停。倒是那拂菻安娜仍然不言不语,仿佛不懂中土话语一般。但夏石却记得那日她当众起舞时,拂菻安德并未翻译万安儿的话语给她。而当众人说话到紧要之处时,那拂菻安娜的目光便投了过来,显然是懂得大家的言语。

      走了十多日,走出了褒斜道,到了三岔路口。折路向西是米仓道,折路向东则是金牛道。众人按照在济阴时魏菊的指点,向东行进,又走了一天,终于到达了一个较大的古镇,叫做勉县。徐酒带大家在镇上一家“剑南老店”投宿。单飞等人多日旅途劳顿,每日只能在简陋的驿站休息,今日总算能够在一个像样的客栈休整,大家都甚是欢喜。几个少女忙着在房中整理服饰、沐浴更衣,徐酒、红发老人和几个少年则到了客栈中央一个巨大的汤池泡澡。大家一路上已经很是熟络,唯一语言不通的红发老人也通过拂菻安德与大家能够进行简单沟通。原来这红发老人是拂菻安德父亲拂菻朱力斯的贴身侍卫,名字叫做红发什威,受拂菻朱力斯所托,护送安德和安娜到大匡山修习。

      当夜,几个少年在客栈院中观看单飞练剑。单飞从未向夏石等提及自己的师承,但是夏石见过他与那乌鸦道人以命相搏,知道他剑术颇精,比那龟年先生、魏菊先生等高出甚多。今日单飞在店中喝了两杯剑南春,借着酒兴,在月光中挥剑作乐。拂菻安德兄妹、万安儿第一次见到单飞的剑术,只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拍手叫好。单飞微微脸红,收住招式,问拂菻安德:“安德兄:你可会西域的武艺?”拂菻安德摇头道:“吾尚未修习搏击之术,不过什威叔叔懂得西格斗术。”他转头用拂菻语言和红发什威说了几句,那什威先是摇头,后来终于从背上抽出一把弯弯的胡刀。

      单飞笑道:“这位红发前辈:我今日与你比试一番如何?”红发威什点头答应。单飞一剑刺来,威什用胡刀一格,如闪电般转到单飞身后,劈刀便斩。单飞没想到他身手如此敏捷,回手用剑抵住胡刀,飞起一脚,踢向威什的面门。那威什又是一转,来到了单飞侧面,挥刀袭来。单飞自幼得高手悉心指点,但与红发威什交起手来却颇不适应,十几招之内居然处于下风。单飞性格却是知难而上,看到红发威什武功不弱,不禁大呼痛快,一剑一剑凝神应对,慢慢扭转了不利的局面。威什的招数虽然古怪,以劈刺为主,但基本步法和运力法门显然远不如单飞,又斗了十几招,威什的刀法已乱,败象丛生。

      忽听有人大叫了一声“好”,伴着这声音,威什的胡刀被单飞击落在地。单飞赶紧捡起那弯刀,恭恭敬敬地捧到了红发威什面前,说道:“前辈承让。”那威什面色颇为疑惑,不住摇头,和拂菻安德说了几句,收起了胡刀。众人转头看刚才叫好声音的来源,却看到一个长相威猛的老人,背着手站在院里角落,面无表情。

      拂菻安德道:“单兄:我威什叔叔问你是在哪里学习的这剑术?”单飞满面通红,说道:“我没有门派,是我爷爷教的我剑术。今日鲁莽了,还请几位见谅。”拂菻安德向威什传译了,那威什面色却甚是凝重,反复看着单飞,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会‘绿林道’的‘飞将十三剑’?”那威猛老人突然问道。“你是单家后代吗?”单飞听了,猛转过头去,盯着那威猛老人,道:“在下单飞,你是何人?”

      那老人走上前来,问道:“你可是飞将军的后人?”单飞摇头道:“我不知谁是飞将军。”那老人急道:“那你爷爷叫什么?他人在哪里?”单飞摇头道:“爷爷已经离世了,他名字叫做单潇,字思礼。”那威猛老人听了,突然跪倒在地,向单飞叩首不止。单飞大惊,赶忙扶起那老人,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你可把我折煞了。”那老人目中热泪奔流,道:“小主人,老奴可算找到你了!”

      单飞奇道:“老人家:我自幼和爷爷长大,爷爷去世后,孤苦无依。少时幸得徐家东来先生收留,才能够在徐家学堂读书。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那老人用双手扶着单飞的双臂,说道:“小主人:老奴姓王名劲,你爷爷单潇正是老奴当年的主人。你是当年‘绿林道’盟主单通单雄信的后人,而思礼公正是上一任‘绿林道’之主。十八年前,思礼公在‘绿林道’会盟大会上宣布自己将退出绿林,由七十二路烟尘首领中选出杰出者担任盟主。但十八年已过,盟主已经易位十一次。‘绿林道’只好从七十二路路烟尘首领中选出了五大龙头,组成了‘绿林五盟主’,联合统率绿林全道。可惜近年来五大龙头相互不睦,‘绿林道’被鸟盟兽盟屡次欺压,日渐式微。五大龙头中武夷山主凤鸣熙嘱咐老奴,一定要寻访到单老盟主,如若老盟主过世,则要寻访到老盟主的传人,以继承盟主之位。老奴走遍大江南北,听到了老盟主过世的噩耗,也知悉他把所有武艺才智传给了他的孙儿。上月,绿林道的探马告知我小主人将到剑南,老奴便在此等候,没想到今日终于得见!希望小主人莫要去那大匡山,随老奴赶往武夷,接过老主人的衣钵,登顶‘绿林道’盟主,重兴我绿林雄风!”

      他这一番话,听得单飞低头不语。过了半晌,单飞道:“王伯伯:小侄自幼随爷爷长大,但爷爷从没有向我提及‘绿林道’之事。小侄性格顽劣,也谈不上是爷爷的传人。今日伯伯让我随你去加入‘绿林道’,小侄实不敢从命!请伯伯另选高明,这应该也是爷爷离开绿林,归隐田园的原因。”

      王劲听了单飞的话,抓住单飞的双臂,恳请再三。单飞赶忙也跪倒在他的面前,劝说王劲自己回去,始终坚守自己的初衷。徐酒见二人相持不下,便拉起了王劲,道:“这位兄弟:老朽受人之托,把这五个孩子送到剑南大匡山,如若少了一人,老朽实在无法向主人复命!单飞年纪尚小,去大匡山也是去求学修习,请兄弟不要强求,将来等单飞年纪稍长,从大匡山学成圆满,再重提此事不迟。”

      王劲听了他话,也见到单飞拒意坚决,抹去热泪,长叹一声,握住单飞双手,道:“小主人:你身上流着飞将军的血脉,总有一天你会回到‘绿林道’,率领我六十四路烟尘,重振绿林道的雄风。”单飞知道爷爷非是凡人,但今日才知道他居然是响彻天下的“绿林道”盟主,更了解到了自己是当年名满天下的“飞将军”单通单雄信的后人。单飞素来坦荡豪迈,凡事都泰然处之,今日突然得知这些讯息,想到爷爷生前对自己的各种疼爱,心中酸楚,眼圈也已泛红。他也抓住王劲的双手,道:“王伯伯:单飞不才,让伯伯失望了。也请伯伯保重身体,将来必定相见!”王劲点头,转身离去。众人都不知道单飞有如此身世,只有那徐酒看到单飞坚持不随王劲而去,长舒了一口气,目光中满是欣慰之色。夏石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知道徐酒对单飞身世应该心中知晓,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徐府上下都三缄其口。

      当夜,众人不再多语。那拂菻安德向威什大致翻译了王劲和单飞的对话,威什不住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转身回到自己客房,再不出来。

      第二日一早,徐酒叫醒了众人,却发现那威什已经走了。拂菻安德道:“徐伯伯:昨夜威什叔叔说有急事要马上回弓月城,连夜走了,让吾和安娜随您等同去大匡山。”徐酒目中现出疑虑之色,但已无暇细问,招呼众人收拾行李,开始行程。

      众人从勉县向西,向陈仓道和金牛道交界处进发。路上,徐酒讲起了楚汉相争时,韩信张良大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故事。夏石等在学堂中曾听到蜀道难行,这一个月来的行程,让他更加知晓了入蜀之不易。徐落倒是兴奋非常,想到李太白曾途径此路,不禁诗情大发,一连作了几首绝句和七律。

      那七律诗歌源自南朝,每首八句,每句七字,对音律要求极高。徐落对万安儿说道:“这七律虽美,可是不如李太白诗歌的磅礴豪迈。”万安儿问道:“你记得七律的格律吗?”徐落应道:“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而那绝句则不完全拘泥于这平仄格律。以李太白之才,更注重诗之意境,对着平仄格律却更加忽视了。”万安儿问道:“徐落:你们到了大匡山修习,以后还会到长安城或者终南山找我吗?”徐落连忙点头:“一定一定!我还要从你那里求得李太白最新的诗集呢。”万安儿粲然微笑,甚是开心。

      众人一直向西走了三日,幸好经过的都是一些小山,终于到了大安县城。大安县地处汉水源头,山水相间,甚是险要。徐酒带大家在一座古坝前的村落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折转向南,进入了天险金牛古道。

      徐酒在三十多年前,曾经走过这金牛古道。他告诉单飞等人,这金牛古道要走上十天,而大匡山的出口之路便是位于绵阳附近,需经过广元、昭化、剑南等地,最险要之处,只容一人一骑通行。

      自那威什走后,夏石便常常留意拂菻安德和拂菻安娜的一举一动。夏石已经料定:威什的离开的原因一定与单飞直接相关。当威什看到单飞施展“飞将十三剑”时的惊讶表情,就可以确定他一定以前见到过这些招式。而使他能如此铭记的原因,说明当年使用这剑法的若不是威什的挚友,便是威什的仇人。如若这人是威什的挚友,威什必定在王劲面前出言相认。所以,之前使用这“飞将十三剑”的应该可以断定便是威什的仇人,从年纪上来推测,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单飞的爷爷,因为王劲说这“飞将十三剑”是单家的独门绝技,而单飞是他爷爷归隐江湖后的唯一传人,应不会再传授他人。之后,威什能够不顾拂菻安德和拂菻安娜的安危,独自离开,其目的只有一个:去其他地方通风报信。如果这些推定是正确的,那么单飞将陷入极大的危险中,这种危险甚至会波及徐酒、徐落、轩氏姐妹和自己。至于拂菻安德、拂菻安娜在这件事情中的角色,倒是难以断定,但他们一定隐藏了一些不可知的信息,也可能对单飞等带来不可测的威胁。

      夏石又望着万安儿,心中也浮现出几个疑点:她能够轻易拿到李太白的最新诗集,如果她所言属实,说明她的姑姑必非等闲之辈,也可能便是李太白的好友。她衣着华丽、谈吐非凡,说明家境殷实、自幼受教。而作为一介女流,能够孤身与只见一面的陌生人远赴剑南,这更是令人疑匪所思,不得其解。如果她姑姑有如此才能,她怎会只为了目睹李太白曾经求学的地方而远离长安?何不面见太白先生直抒胸臆?想到此处,夏石甚至觉得这万安儿比那拂菻安德、安娜更加神秘。

      然而随着一路在崇山峻岭中攀爬赶路,离戴天宫越来越近,夏石只有暗中警惕和观察,也不能直接提醒徐酒和单飞。好在他发现徐酒早已经有了警惕之意,每到安歇时,一定让单飞、夏石、徐落和轩氏姐妹与自己相近。与那两个异族兄妹或者万安儿说话时,也经常隐含一些双关的言语,显然是想透出一些口风,了解他们更多的情况。但这三人却表情轻松、应答自如,竟没有什么破绽。但越是这样,夏石却越是担心。

      在金牛道行走了三天,众人都已经劳累不堪。那栈道穿梭于山谷之间,旁边连云叠嶂,壁立数百丈。路边乱石嵯峨,涧水湍激,林间时而有野兽穿梭,猿猴跳跃。轩氏姐妹年纪较小,已经行走不动。徐酒只好让大家在涧边休息,和单飞等商讨对策。

      忽听山上有人呼呼大叫:“他们在这里!”脚步声中,有七八条身影从山上飞速赶来。为首的一人是一个虹髯大汉,头缠红巾,背后背着一把大刀。其他众人也都是相似打扮,面目凶恶,一看便知来者不善。单飞霍地从背后拔出铁剑,站在众人身前,挡住这些大汉的去路。

      那虬髯大汉呵呵笑道:“你可是单老盟主的孙儿?莫要去什么大匡山,快随我们走!”单飞毫不慌张,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夏石和徐徐酒、徐落的目光都投向了拂菻安德,几人都料定是威什通风报信所为。那拂菻安德不动声色,目光盯着单飞,显得甚是关心。

      那虹髯大汉道:“我等都是‘绿林道’麾下,今日特来迎接少盟主回山。”单飞笑道:“如若我不去呢?”那虹髯大汉森然道:“我等也是受命而来,回不回去由不得少盟主。”单飞摇头:“我若是你等的少盟主,你们不怕我将来惩治于你吗?”那大汉道:“既然你猜出我不是‘绿林道’众人,那更应该快快放下兵器,否则你这几位小朋友也会被连累伤了性命。”单飞傲然道:“你需赢了我手中的铁剑。如果赢不了,你等一个也回不去。”

      那大汉从背后抽出一把锯齿大刀,再不答话,揉身而上,与单飞斗到了一起。旁边几个大汉相互交换了眼神,一起绕过二人,扑向了徐酒、徐落等人。单飞大惊,想抽身去救,奈何那虹髯大汉力猛刀沉,步步紧逼,让单飞一时脱不开身形。

      正在此时,那拂菻安德、拂菻安娜从腰间各拔出两把短剑,护在众人身前。那几个大汉嗬嗬大叫,用刀斧劈向众人,但拂菻安德和拂菻安娜二人身形转动,姿态美妙,把几个大汉敌住,浑不落下风。

      徐落和夏石对视一眼,也各自拔出佩剑,挡在万安儿和轩氏姐妹身前。他们不擅武功,但看安德和安娜兄妹应对从容,不会落败。但这两人身份未明、敌友难知,所以徐落和夏石只能先护住几个少女,无法贸然相助。

      那边单飞稳住了心神,把铁剑一招一招攻向虹髯大汉。那虹髯大汉左支右绌,慌乱间被单飞一剑刺中肩膀。他大叫一声,其他壮汉见首领落败,也乱了阵脚,被安德、安娜兄妹一连刺中了三人,血迹斑斑。虹髯大汉飞身跳到一边,用黑话大声招呼,众壮汉随他转身奔逃,一转眼没了踪迹。

      单飞用手指弹了弹铁剑,走到拂菻安德和安娜面前,说道:“原来两位有如此身手,真是藏得好深啊。”那拂菻安德收起短剑,说道:“单兄、各位兄弟:吾的确没有学习西洋搏击之术,但吾兄妹曾向毕月乌老师的弟子公冶三娘学习过中华剑术。实不相瞒,吾等初见你们是在长安城的西市。单兄:你还记得那日你与万安儿交手时,用了什么招式吗?”单飞想了想,说道:“那是‘飞将十三式’中的‘雁栖式’。”拂菻安德点头:“正是。‘飞将十三式’乃是绿林盟主独门绝学,但吾兄妹也学过!”说罢,双手举起,手指如勾,身形向旁转动,如同一只巨鹰掠食一般。“鹰翔式!”单飞沉声说道。拂菻安德收住身形,凝望着单飞,道:“单兄一定想问谁是把这‘飞将十三式’传授给我?”单飞道:“爷爷当年教授我这‘飞将十三剑’、‘飞将十三掌’和‘飞将十三式’时,确实告诉我这是我单家独门绝学的。”拂菻安德点头:“这‘飞将神功’的确是单兄祖上传下的独门功法,但吾义父是单家的后人,飞将军的曾孙,他晓得这门功法有何奇怪?”

      单飞惊道:“我单家的后人?是哪一位?”拂菻安德悠然道:“单飞兄:你爷爷可曾说过有一位兄长,曾任安东都护府的都护,名字叫做单思敬?”单飞一脸茫然,显然未曾听说。拂菻安德说道:“听义父说过:单家‘飞将神功’先传嫡子,所以思敬将军年少时便修习了单家的各种武功。但他立志在凌烟阁成为名臣,不愿加入‘绿林道’,年纪轻轻便入朝为官。自此,二弟单思礼承接了祖上的衣钵,成为‘绿林道’的继任传人。思敬将军久战辽东,战功赫赫,却遭到武三思的陷害,身陷囹圄。义父是思敬将军长子,名宣字光业,逃到了安西弓月城。义父自幼得思敬将军真传,在弓月城屡建奇功,被弓月城主孙无极敬为飞鹰将军。”

      单飞问道:“那这光业将军如何成了你的义父了呢?”拂菻安德道:“如若没有义父,吾和吾妹早成了刀下之鬼。”他望了夏石徐落等几人一眼,继续说道:“吾父乃拂菻教国的王子,教国被波斯铁骑围困,吾等一族人被敌军追击,一路逃亡到吐火罗,进入到大唐之地。弓月城主以为吾父有所图谋,关押了吾父及全体族人,并下令问斩。”

      夏石突然问道:“是那光业将军救了你一家?”拂菻安德点头:“义父见吾家落难他乡,心生怜悯,向弓月城主求情,救了吾一家性命。之后,吾父和义父共同抵御突厥的袭扰,并肩作战,义结金兰。义父终身未娶,便收了吾兄妹为义子义女,视同己出。后来,他又请了恩师毕月乌,共同教授吾兄妹二人的武功、琴艺和舞技,希望吾二人能够成为戴天弟子,镇守弓月城,保护孙国的黎民百姓。”

      夏石突然问道:“你们在长安城见到了‘飞将神功’,为什么不当面相认,而是故弄玄虚,装作与我们偶遇?”拂菻安德指了指刚才那虬髯大汉逃走的方向,道:“只因吾等当时还未敢确认单兄是飞将军后人,只能暗中跟随。见各位向戴天宫方向进发,也猜中各位是到戴天宫修习的学子,与吾等乃是同路。路上吾等已经发现了有人在暗中跟随各位,其中两个挑夫更是藏着‘绿林道’的密令,显然是对单兄不利。如今绿林道已经分崩离析,几大长老各怀心腹,有人希望单兄回去统一各路烟尘,也有人希望单兄永远消失。吾兄妹也算单氏后代,岂可坐视不理?所以吾等在那空宅中特意等候,如若各位不在那宅中歇脚,吾等也将会在其他地方与各位见面,以便慢慢探问。”

      夏石问道:“那么威什去了哪里,他为何走的那么匆忙?”荴菻安德笑道:“他此次来到中原,一是陪吾兄妹到剑南修习,也受义父所托,寻访单氏后人,那天我听到你与那王劲的言语,翻译给他听,他当夜便回弓月城,禀告义父此事,义父一定大为欣慰。”

      单飞笑道:“你和你妹妹武艺确实不需要他的护卫,我信了你的言语。那咱们三人也算同族兄妹,此次剑南之行,真是收获不小,哈哈。”三人论起年龄,单飞比拂菻安德和安娜兄妹分别大了一岁和两岁。那拂菻安娜一直不出声音,如今望着单飞,眼中也是浓浓暖意,她抢身过来,向单飞施了大礼。单飞赶紧扶起,甚是高兴。多日来盘绕在夏石心中的谜团豁然解开,夏石、徐落、轩氏姐妹和万安儿也向三人道喜,徐酒更是捋着须髯,开怀而笑。

      当夜,众人在金牛道驿站安歇,那拂菻安娜也不再拘谨,她中土语言比安德差一些,但是慢慢说来,也可以与大家交流。她的性格反而比安德更加活波,一夜下来,与轩氏姐妹相处得十分亲近。那拂菻安德与单飞细述弓月城的生活,夏石和徐落也听得饶有兴趣。晚上,众人轮流守夜,担心那虹髯大汉及其同伙会卷土重来。

      第二日,众人重新踏上行程,道路仍然崎岖难行,但景色却是越来越优美。时常见到险滩飞瀑、危岩深谷,也常听到狼啸猿啼、雀语鹤鸣。路上也能见到成群结队的入蜀商贾,但众人留意他们的衣着言语,却似乎再也没有虬髯大汉等人的同伴。

      一口气走了七八天光景,经过了广元、昭化,终于到了剑门。徐酒道:“此地距大匡山应该在五日行程之内了,大家打起精神,务须谨慎。”众人正欲加快步伐,却未料到轩寒和轩尘少女年幼,连日行走劳累,竟沾染了风寒,发热不止。拂菻安娜和万安儿虽然悉心照顾,但仍然不见起色。

      夏石把魏菊先生在济阴赠与的草药用水壶煎了,制成汤剂,亲自喂给轩寒和轩尘喝下,休息了一日,果然病情好转。轩氏姐妹怕耽误众人行程,提出让众人先走,但单飞、徐落等殊不同意,又照看了一日,轩氏姐妹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也吃下了一些路上摘的鲜果,精神健旺了一些。徐酒计算着入蜀的行程,愁眉不展,单飞知道他心意,提出:若轩氏姐妹仍然无法上路,他和拂菻安德将背负二女走过这金牛道。徐酒等也无其他良策,只好点头。

      第二日,时间已到了六月二十二,众人拥着轩氏姐妹,开始穿越金牛古道中最险峻的剑门峡谷。这剑门峡谷如同其名,两侧都是百丈悬崖,中间一条窄窄的栈道,向前望去,看到一道光亮从上至下,仿佛一支利剑从天上插入到峡谷之间。那栈道时有时无,陡峭异常,轩氏姐妹身体虚弱,刚开始尚能自己行走,到了中午时分,便难以支撑。单飞和荴菻安德也不顾二女反对,分别背负了她们行走,又坚持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后来,日光昏暗,树影森斜,前不见房舍,后不见归路,众人疲惫不堪,再无斗志。

      终于来到了一个大石之下,众人停住了脚步。徐落叹道:“都说蜀道难行,却没想到艰难如此!恐怕我等走不到那大匡山!”单飞、夏石望着轩氏姐妹憔悴的样子,也是心中愁苦。

      正在这时,听得大石之上有人作歌道:“云出剑谷投无路,雨过匡山落有声。各位可是去大匡山修习的学子吗?”众人一起仰头看去,只见大石上面站着一个邋遢道人。他身着青衣,大袖飞舞,发髻凌乱,胡须蓬松。单飞应声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道人哈哈大笑,飞身从大石上跃下,轻如柳絮,疾如旋风。他站在众人面前,问道:“各位都有那戴天玉符吗?”单飞用双眼盯着他,说道:“有又怎样?无又怎样?”那道人饶有兴趣的望着单飞,道:“有意思!今日已经有七个求学少年从这里通过,这么问我的倒只有你一个。少年:若有玉符,贫道将为你指点去戴天宫的方向。若无玉符,贫道这里有酒有肉,自可在这里吃饱喝足,再上路不迟。”

      单飞点头道:“这位道长,您是戴天宫的吗?这里却是有几枚玉符,但也不是每人都有。”夏石望着他,问道:“这位先生,您怎知道我等是去戴天宫修习?这金牛道每日经过的少年数量肯定不少,您难道每位都要去问一句吗?”那邋遢道人哈哈大笑:“问得好!凡是去戴天宫的弟子,因为要在七月初三赶到大匡山,距今日只剩下十日,必然着急赶路。你等神色匆匆,这两名女子明明已经体力不支,却仍勉力支撑。而背负她们的两名少年又身手不凡,显然颇有功底。贫道若猜不出你们是去往戴天宫的学子,还称得上接引道人吗?”

      轩尘身体虚弱,低声道:“前辈:您既是戴天宫的师尊,能告诉我还能赶上戴天宫招收弟子吗?”那接引道人走上前来,看了看轩尘和轩寒的面色,道:“姑娘何出此言?”轩尘恳求道:“师尊:我和姐姐身体虚弱,在七月三日如何也到不了大匡山。请师尊先帮着其他几位学子及时赶到,小女不胜感谢。”

      接引道人逐个验过了众人携带的“戴天玉符”,也问了万安儿和徐酒同行的原因,点了点头道:“你们无须担忧,且跟贫道来。”他转过身形,引着众人来到巨石之后,那里却是一片平坦之地,其间竟然并排放着六个奇怪的物件。只见每个物件如同一辆小车,中间是一套鞍辔,前面是两支角状的把手,后面却是助推的扶手,下面如同四足,足端有四个铁轮。这些物件似极了一只只木牛,中间掩藏着机括,颇为复杂。接引道人对单飞等道:“且把这两名女子放在这木牛之上,你们试着在后面推动。”轩寒自幼喜欢机括设计,便坐到了那鞍辔之上,单飞在后面推动扶手,那物件竟然轻而易举地行进了起来,到了坑洼之处,那四足竟如同活了一样,上下错动,保证那鞍辔始终平稳。单飞哈哈大笑,试着把那物件推到坡路上,在上坡上那前足竟自动缩短,后足伸长,且四支铁轮仅仅扣住不会倒滑,到下坡时那后足变短,四支铁轮又始终不会前冲。众人见了,一起拍手叫好。

      那拂菻安德惊讶莫名,正色问道:“接引道人:这可是传说中诸葛先生发明的木牛流马吗?”接引道人笑道:“不错,这却是木牛流马中的木牛。不过诸葛先生的机括图纸久已失传,这是我戴天宫鬼工院公冶前辈重新设计的,用途与诸葛先生的设计却是一样。”夏石问道:“接引道人:这木牛能借给我们吗?”接引道人点头:“你们且用去三件。两件给这两位姑娘,另外一件可以放些行李,以备不时之需。到了大匡山,自有人会收走此物。”说罢,他详细地向徐酒等指引了去大匡山的方向,如果没有意外,借助着木牛之力,七日内定可到达。
      众人别了接引道人,轩寒轩尘都坐到了木牛之上,单飞和夏石等人在后面轮流推动,居然毫不费力。到后来,众人却是抢着去推那木牛,因为借着那木牛之力,反而比自己在栈道上攀爬要省力一些。加上众人的行李都放在了另外一支木牛之上,轻装前进,行进速度比原来快了很多。

      轩氏姐妹日渐痊愈。路上,轩寒才道出患此急病另外的隐衷。原来轩氏姐妹把上官洛丹所栽种的“牡丹仙子”花瓣晒干了,制成香囊,戴在身上。没想到在褒斜道上遇雨时,香囊竟被大雨淋透,那花瓣都散成花泥,失去了功效。姐妹俩心疼这些花瓣,又加上一路劳累,没有香囊祛病护体,以致湿毒上身,才引起此次急病。而夏石保存的戴天草药却装在了轩寒送给他的那个玉瓶之中,所以没有受到大雨的侵蚀。

      徐落听了轩氏姐妹生病的原因,笑道:“你们姐妹也太内向,坏了那香囊,将来向洛丹姐姐再要就是了,何至于自己又急又气。”轩寒点头道:“徐落:我们下次一定不再隐瞒,这次差点连累了大家。”徐落、夏石等和轩氏姐妹自幼一起长大,如同兄弟姐妹一般,见到轩氏姐妹身体恢复,心中欢喜,推着那驮着行李的木牛,不禁高声吟诵起王勃的《滕王阁序》,颂到精彩处,不禁手舞足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按照接引道人的指引,经梓潼从绵阳道转向昌隆县。轩氏姐妹已经不在木牛上乘坐,倒是拂菻安娜和万安儿童性大发,让拂菻安德和徐落推着木牛,喜洋洋地坐在上面嬉笑。经过的樵夫商贾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有人甚至走进围着那木牛瞧个不停,还有人指着拂菻安德和拂菻安娜的头发小声议论。

      进了隆昌县,已距大匡山不远。处处山清水秀、树木清奇,风光奇绝。根据接引道人的指点,沿着一条古老的石路,曲曲折折走了一日,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溶洞前。众人点起火把,走进溶洞,只见洞内流光溢彩,一排排石柱冲天而起,如梦如幻。众人看得痴迷,走到了一座天然的巨门之前,只见左有奇石圆盘皎阳,右奇石有弯钩银月,正是接引道人所说的日月之门。门后尽是潭水,不知通向何处。

      单飞拿出怀中的戴天玉符,放置于巨门中间的一个石孔中,用手转动孔下的机括,听到格格声响,那日月之门旁边暗门开启,缓缓升起一只木船,长两丈有余,足够十人乘坐。众人正惊讶间,从门后转出两个人来,道:“各位学子:久等了。”

      夏石等看到这两人,都惊得合不拢嘴。只见他们都身高丈二,异常魁梧。一人身着金甲,面如淡金,胡须尽卷,威风凛凛;一人身穿银甲,面如银盆,年轻俊朗,英气逼人。两人站在一起,便如同传说中的天神一般,身形比单飞且高出半个身子。

      “你们可是日月使者?”单飞想起接引道人所言,忍不住问道。

      “正是!我等乃是金乌使者宇文明和银桂使者张子兮,奉掌门师尊之命,在此迎接新到修习的学子。各位请拿出那戴天玉符,待我等逐一验过。”

      夏石等都拿出了玉符,只有徐酒和万安儿两手空空。那宇文明一一拿起玉符看过了,让单飞等拿着行李登上船来,张子兮收起那三支木牛,陪着徐酒和万安儿到洞外戴天宫的客栈安歇。徐酒放心不下,不住地嘱咐单飞、徐落、夏石和轩氏姐妹,让他们放心参加天遴测试,自己将在客栈等候,直至单飞等开始修习为止。他又取出元演先生那封书信,交给了徐落,嘱咐他交给奇文院的崔颢先生。徐落嗫嚅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崔先生呢。”徐酒笑道:“你若进不了奇文院,我看着戴天宫也不过尔尔了。”

      那万安儿眼圈红红,低头不语,她一路上与众人已经相熟,如今即将分别,甚是不舍。徐酒答应带她游览大匡山,然后送她去她的亲属那里,万安儿的情绪才稍微好转。她与徐落、轩氏姐妹、拂菻安娜一一作别,望着宇文明撑着木舟,载着单飞等众人离开水岸,逐渐远去,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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