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

　　二壮是新派给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二壮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家里贫穷，从小体弱多病。二壮娘给他起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他身体强壮。
　　可是天不随人愿，二壮到了十二岁还是长得身材纤细，个头也不高。虽然不是病恹恹的，可也让人看着瘦弱。
　　二壮家上有能干活的大哥下有聪明伶俐的小弟，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妹。
　　这年家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二壮的爹娘含泪把他买了过冬。
　　二壮着实伤心了一把，不知是他运气不错还是太差。因为小脸长得还算俊俏皮肤白嫩而被卖进了宫中，成了一名太监。
　　宫里的老太监各个是人精，二壮为此受了不少欺负，足足混了一年直到新的小太监进宫了才有所好转。
　　不过他之前因为拿不出钱，不懂得孝敬，得罪了分配劳务的总管。这天养心殿的太监又被处死了三个，总管让二壮替了上去。
　　二壮战战兢兢的来到养心殿的门口，领着他们三个小太监的是一个长相柔和的宫女。
　　宫女给他们分别安排了工作，二壮负责给皇帝端茶水和清扫门厅。
　　这本不是什么太难的工作，课上一个太监就是死在了端茶送水这一关上。
　　据说是夜风雨交加，从皇上寝宫里传来一声怒吼，那太监连拖出去杖毙的时间都没有就死在了皇上的剑下。

　　这天下午，皇上在午睡，二壮小心翼翼的在打扫门厅的落叶。
　　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还有一声暴怒的声音
　　“茶这么涩你们这群奴才是想怎么样？”
　　上午领着二壮的那宫女对二壮使了个眼色，吓得急忙跑去厨房沏茶。试了好几次水温才颤抖着双手把茶端过去。
　　不停地做心理暗示，想抑制住动的不停的双手，急得满头大汗，但是没什么效果。
　　低着头把茶盏俸到皇上的床边，一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茶盏，听着茶盏碰撞的声音，二壮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块被撞了一下。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
　　“不错。”
　　二壮的汗落了一半。
　　“如何做的？”
　　二壮的汗又落了一地。
　　“回皇上，奴才是用花蜜和红茶兑到一起，用温水泡开的。”
　　二壮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已经被极力克制。
　　“恩。”
　　其实这茶的灵感还是来源于二壮小时候家里面没有钱买糖，就去后山上随便摘花然后吸它们的花蕊，代替糖。
　　皇上从小长在深宫中，应该是没有尝过花蜜的味道，也是二壮运气好歪打正着。
　　从此以后，二壮成为了皇上身边的贴身……沏茶奴。
　　成为皇上身边专门沏茶的公公以后，二壮的地位水涨船高。
　　二壮的名字从别人口中的那个谁变成了“曹公公”。
　　没错，二壮姓曹。
　　我们的曹公公虽然吃得饱了穿得暖了，但是却天天担心自己会掉脑袋。
　　于是拼命研究皇上的喜好与禁区，希望能活得长久一些。
　　从喝茶的习惯上，二壮发现皇上酷爱甜食。但可能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天天喝糖水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二壮变着法的在茶的基础上增加各种甜味。
　　从饮食起居上，皇上有严重的起床气，不爽了，你的小命就有可能没有了。但是如果耽误了早朝，那这个奴才也不用活命了。
　　在处理政务上，皇上的奏折那是绝对不允许被偷看的。瞥一眼就必须去见阎王。
　　在沐浴上，皇上的周围是绝对不能有人的，伺候的奴才都得在门外候着，听到响声再进去。如果皇上喊了你没进去，死…如果皇上没喊，你幻听了…死
　　最后二壮总结皇上是真的脾气暴躁不能惹。

　　混了半月有余，和领他进门的宫女熟识了些。听说那宫女已经在养心殿当值一年有余。是在皇上身边伺候最久的人，没有之一。
　　这天晚上，二壮准备睡下了。突然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了跑进了二壮的房间，吓得嘴唇都有点发白了。
　　“曹公公，皇上又斩了一批人。”
　　“为何？”其实二壮有些疑惑，为什么皇上斩了人来找他？埋尸吗？
　　那小太监的脸色依旧白的彻底，“小桌子给皇上准备的晚膳皇上不满意，吃了一口就掀了满桌。气的说要是再做不出合心意的吃食就把在殿内当值的都砍了。”
　　二壮突然想起来，这小桌子和现在说话的这个小鹏子是一对儿兄弟。哥哥大难临头，弟弟自然慌了手脚。
　　“可……你找我来也没用啊。”
　　小鹏子扑通一下跪在二壮面前“前日小甸子打碎了花瓶就是您给出的主意，求曹公公救救我哥哥啊！”话音还没落小鹏子就在二壮面前磕起了头，一下一下撞着地，二壮看着心疼。
　　二壮跟着小鹏子往养心殿的殿门口走，远远的就看见皇上在鱼塘边喂鱼。二壮心里盘算着皇上上次在池边喂鱼是什么时候。
　　二壮想到他刚当值的第五天，不知为何皇上下朝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那天上午，他就是在这里喂鱼的。
　　转过头对身边的小鹏子说：“我这法子也不知道行不行。如若…唉。上月新来了个江南的厨子，你让他做些江南特色糕点、带冰的、降火的、小巧点的。摆盘放在皇上手边。”
　　小鹏子听了话就赶紧往御膳房跑了过去，二壮看着他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皇上火气如此之大，做些降火的应该能舒缓一些。上回看见一只进贡的波斯猫，皇上还逗弄了一会儿，也应该是喜欢的……
　　因为不是自己当值的时间，二壮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的等着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二壮等的太久了一睡就到了天亮，起身整理了衣服就往外跑去，到小桌子的屋子看看人还在不在。
　　从窗户那里看着小桌子摊睡在床上，二壮松了一口气。

　　白天，二壮当值。给皇上奉完一杯新调制的果茶，二壮低着头不敢说话。满脑子想着回去怎么照顾那只从御膳房偷偷跑出来的兔子。
　　“抬起头来。”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二壮灵魂附体，猛地抬头撞进了皇上黑色的瞳孔中。
　　这是二壮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皇上的龙颜。上挑的眉峰，凌厉的眉眼、因为时常生气的原因，尽管年少，眉间也有了细纹。
　　刀削的脸庞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现在这个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二壮心里一禁正要说话，就听见皇上先开口了。
　　“模样倒是不错。”
　　二壮不知道怎么接话，也拿捏不住皇上的心思。便装哑巴。
　　“过来捏肩。”
　　……………………………………………
　　捏了半个时辰，二壮的手都酸了。好在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是太傅求见才让二壮退了下去。
　　走出养心殿，二壮捏着手腕，回到了房间逗弄兔子。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总觉得皇上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只待宰的兔子。

　　又过了一个月，二壮养的兔子也胖了一圈，这天下午正在带着这只懒兔子在草地上晒太阳。
　　兔子缩着手脚窝在地上一动不动，二壮轻轻踢了兔子一脚。兔子的耳朵动了动闭上了眼睛。
　　二壮觉得有人从门前经过，便抬头看去。一抬眼就看见了身份尊贵的皇上，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脚底的兔子。
　　皇上抬脚走了过来，二壮连忙跪下请安。心里不停的盘算着怎么交代这只兔子。
　　却见这刚刚踹也踹不动的缺心眼的兔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了皇上脚边啃草吃。
　　旁边跟过来的领头太监看到这一幕，立即掐着奸细的嗓音怒喝道
　　“谁让你这奴才养的兔子，你………”
　　“我让的。”
　　旁边传来皇上的声音，吓得领头太监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从此以后，二壮除了端茶送水打扫庭院以外，还多了一项照顾玉兔哦不御兔的活计。

　　又过了一年，二壮渐渐觉得这在宫里做太监也挺好的。包吃包住银子还不少。
　　而且………
　　“曹公公，皇上又不喜欢今天的吃食了。”
　　二壮回答“皇上这几天喜欢吃辣的。”
　　御膳房领命，皇上悦。
　　“曹公公，皇上不喜欢这衣服的花纹，您看？”
　　二壮回答“绣上流云的，用同色线绣。”
　　尚衣房领命，皇上悦。
　　“曹公公，皇上说不喜欢沐浴时的香味。”
　　二壮回答“换上前日进贡的那个西域料，味道最淡的那个。”
　　宫女领命，皇上悦。
　　“曹公公，皇上哪个美人都看不上，这皇后怎么选啊。”
　　二壮回答……回答不上来。
　　最后被众人恳求，二壮还是多多观察了好久，旁敲侧击的想看看皇上喜欢哪一款的美人。
　　就这么偷偷观察了一个月，二壮没有任何收获。
　　他不见皇上对哪个宫女多看两眼，也不见皇上对哪种类型的姐妹有亲近之意。
　　这天皇上正在埋头批奏折，见二壮端了茶过来就示意他给自己捏肩。
　　皇上突然开口“你这些天观察出了什么吗？”
　　二壮心里一惊，赶紧跪下说
　　“皇上说的什么话，奴才哪有观察什么。”
　　皇上睁开眼睛，把地上的二壮捞到怀里，接着对他说
　　我直接告诉你吧。
　　二壮还在愣神，皇上的薄唇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这天二壮出养心殿的时候晕晕乎乎的，脚底还有点飘。
　　而且他似乎听到皇上嘟囔什么
　　养了这么久，身体应该是禁得住了吧……

　　就这么着又过了几年，新的小太监又来了好几批。这其中有一个小太监看着聪明伶俐，性子也还算老实。二壮想培养培养他，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二壮告诉了小太监一些皇帝的喜好，还有习惯，平时也多注意着他的言行，几个月的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小太监还经常到他的房间里给二壮捏捏腿什么的，让二壮有一种提前养老的错觉。
　　这天他们二人同时当值，小太监帮忙整理奏折，二壮在一旁俸了茶在一旁候着。
　　皇上落下朱砂笔，抬起了脖子。双手附上颈部揉了揉。
　　小太监在一旁看着，因为近几个月二壮带着他令他吃了不少的甜头，看着皇上脖子酸痛就上手想着按照二壮要给皇上揉揉肩膀。
　　二壮看着小太监的动作惊了一身的汗。
　　第一天就告诉过他，不要触碰皇上，这………
　　果不其然，小太监的手还没触碰到皇上的衣领就被皇上一声怒喝给制止了。
　　“大胆奴才，谁让你动朕的衣服了？”皇上英眉上挑，正是发怒的征兆。
　　这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认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二壮不得已也跪了下来说着：皇上息怒。
　　皇上没看二壮，问他：“给你的胆子让你碰朕了。”
　　小太监不敢抬头，“奴才以为皇上累了，想给皇上捏捏肩。”
　　皇上轻笑一声，带着怒气：“你以为，朕的心思，让你猜了吗？”
　　二壮跪的心惊，想着自己这些日子过的太松懈了，几乎都忘记这皇上的易怒暴躁了。
　　“拖出去。”皇上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就走了进来，带走了小太监。
　　皇上看着还在跪着的二壮对他说：起来。
　　“朕的心思，这养心殿里只有一个人猜就够了。”
　　二壮闻声，冷汗顺着后脖颈往下流，皇上这怕是对自己生气了吧。
　　果然皇上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掐住二壮的脸，说道
　　“胆子肥了……”
　　然后皇上的午睡就省了。
　　期间二壮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怕被门外伺候的人听到。却听得皇上在他耳边说
　　“叫出来，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听。”
　　！！！！！！那是因为我变声期以前就做了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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