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诞生

作者:白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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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穆冬生登录电脑版微信后问她:“你刚刚撤回了什么?”
      林安看着他发来的这句话,发现人的勇气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缩水的,老祖宗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感情中也成立。

      她想了想,发过去一句话:“没什么,刚刚发错人了。”
      两秒钟之后,她就收到了穆冬生的回复,居然是一条语音。
      林安点开语音,熟悉的低音炮传入耳膜,可惜内容却没声音那样悦耳。他用他一贯吊兮兮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那你可真是睿智。”

      林安:“……”
      只不过跟他说了一句“发错人了”,居然特意发一条语音过来反讽她,神经病!
      林安决定不理他了,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的穆冬生把资料发给林安之后,也开始有点意难平起来,尤其是当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山那边的小神经’撤回了一条消息”。
      “山那边的小神经”是他给林安的备注,林安的微信名是“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他觉得还是“小神经”这个名字更适合她。

      穆冬生翻开好友列表,决定骚扰穆昊明,问他:“那个萝卜跟你在一起之前也很扭捏吗?”
      穆昊明:“???”
      穆冬生说:“你女朋友。”
      穆昊明发了个熊猫抽烟的表情包,然后才说:“你说夏菲啊?”
      穆冬生这才反应过来,夏菲,笔名“花心萝卜腿”。他有点伤脑筋地挠了挠额头,怎么说呢,他忽然觉得林安跟她的闺蜜都有点神经。

      穆昊明在手机那一头说:“夏菲这人吧,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其实她想法挺成熟的,比一般同龄女孩儿成熟多了,所以我们之间也没那么多扭扭捏捏吧。”
      穆冬生追问:“有没有类似跟你告白又撤回这种事?”
      “没。”穆昊明回答得很干脆,过了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发几个惊叹号,“有人跟你告白?!她瞎了?!”
      穆冬生:“……滚!”
      穆昊明留下一个猥琐兮兮的表情包,然后得意地滚了。

      骚扰完穆昊明后,穆冬生发现心里的那点意难平更难平了。

      有时候,人是带着滤镜看待感情的,尤其是自己感情受挫时,别人的感情在他眼中就会显得愈发顺利甜蜜令人羡慕,即使理智告诉他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穆冬生不知道林安那句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发错了,但不管真假,都让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女人,怎么能这么别扭?
      还是只有林安这个女人别扭?

      过了半晌,他问穆昊明:“意难平怎么办?”
      穆昊明没多久回复他:“那就慢慢平。”
      穆冬生深吸了一口气,从桌边站起来。
      没办法,也只能慢慢平了。

      他看了看手机,跟ABR大老板约定的会议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临出门前,他又随手浏览了一下朋友圈,江寻白难得更新了一条动态,是她在某峰会担任同传的照片。
      穆冬生心服口服地点了一个赞。

      林安第二天上班就直接与Pischedda确认了收款账户信息,让他打20%定金过来。至于老板那边,她直接告诉老板:“如果做到最后,这个客人不要货或者不给钱,所有的损失都由我自己承担。”
      然后,她在老板一脸吞了翔的表情中,昂首挺胸地走回了业务办公室。

      办公室里,严颜又阴阳怪气地开口:“林安,听说你为了定金的事把老板给怼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嘛。”
      林安横了她一眼,工作上总能碰到那么些人,自己墨守成规,把自己框定在安全范围内不肯做出改变,对别人的努力和改变也跟着看不惯,继而刻薄嘲讽,等着看别人好戏。
      林安想,她偏偏不让人看好戏。
      不过这次,她也懒得跟严颜拌嘴,直接说:“厉不厉害的,走着瞧吧。”
      严颜朝她飞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运气好接个大点的单子,得意什么。”
      林安也知道自己接到这个订单有点运气的成分,但如果全部归于运气,也实在有点不公平。她一边打开邮箱,一边沉声说:“有些运气也得有本事才能接住。”

      严颜碰了个软钉子,满腔的不开心已经流露在了脸上。
      原本私下飞单的熊姐被赶出去后,她就成了公司的顶梁柱,但是现在,眼看着林安迎头赶上,还是在熊姐留下的资源还没分配完成的时候,她有点害怕那些原本稳入她手里的资源被林安瓜分。
      如果她是老板,她肯定希望手下业务员一个比一个能干,可她不是。她的周围充满了竞争,她看不得别人有任何进步。
      别人的进步是对她的威胁。

      下午林安就收到了Pischedda发来的水单,虽然只是20%的定金,但这点定金已经超过了严颜四个订单的总定金,而订单总金额也是严颜好几个订单的总和。
      老板虽然还是对定金比例不满,但看到实际入账的金额,终究有了点好脸色,连带着对林安也和颜悦色了一点,告诉她:“下次收定金的比例必须提前跟我确认,这次嘛……就算了。”
      他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鉴于你这次自作主张,万一这个单子有没赚到钱,你的提成我就只能让财务扣掉了。”
      财务就是老板娘,说来说去,他还是想尽办法不给提成。

      林安忍了忍气,说:“我会照顾好这个订单的。”
      一定要跟踪好,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握住自己的利益。

      回到办公室,严颜已经得知林安定金到账的事了,包括大致金额她也已经从老板娘那里听说。
      她脸色很难看,看见林安坐回位子的那一刻,竟然连怼都怼不出来。
      旁边另一个业务员安慰她:“不就是运气好吗,下次你运气来了接个比她更大的单子。”
      严颜瞪了林安一眼,从前的那种居高临下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嫉妒到发狂的眼神。

      林安察觉到严颜的不爽,如果说完全没有一点得意,那是假的,毕竟她一直被严颜冷嘲热讽这么久,难得打个翻身仗。
      她原本计划着,有朝一日她的风头盖过严颜,她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在严颜面前炫耀,把被严颜踩在脚底的尊严要回来。
      可是,现在她真的风头盖过严颜了,整个公司都知道她接了一个大单子,虽然难做,但有钱赚的大单子,她却没有了当初预想的那种心情。有点得意,但不至于得意到去回踩严颜。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工作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不是跟傻逼置气。等她的成绩越来越好,傻逼自然会自己把自己气死。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要做的,是像穆冬生那样尽最大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

      林安给Pischedda回邮件感谢他及时打定金,然后开始做生产单请老板签字下发厂长。
      过了一会儿,厂长叫上采购、打样、各生产线主任,请林安过去确认大货细节以及交货时间。
      最后,他们在交货时间上产生了分歧。
      厂长说:“严颜刚刚来说她的客人库存空了,要把交期提前,现在车间都在忙她的订单,估计得三个星期之后才能做你的。”

      林安抓住了关键词:“刚刚?”
      厂长点头,眼里一片了然,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对林安说:“不然你跟客人商量商量,延长交货期,这样刚好在淡季来之前把严颜的单子出掉,用你的单子养养工人。”
      林安有些来气:“延长交货期的话,这批货发过去直接就当库存明年卖了。”
      厂长意有所指:“那不然你们业务部自己内部商量?”

      林安一愣,突然想到严颜平时经常自掏腰包请这些生产主管吃饭,她脑袋一转,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在人情世故上的不足。
      她软了语气,请厂长跟底下的生产人员重新讨论,想个方案来缩短生产周期。结果到了下班,厂长还是那句话:“要不你再跟客人商量商量?”

      商量个鬼!
      林安一肚子气,倒是严颜心情又好了起来,一脸畅快地拎着包下班。
      林安回到家,郁闷地抓着自己头发,然后下意识地打开微信,问穆冬生该怎么办,要不要拜托客人延长交期。
      原以为穆冬生跟她隔了十个小时,不会这么快回复她,却没想到,在她发出微信的下一秒,穆冬生就发了她一条语音:“业务员不是工厂雇来的翻译。”
      低音炮还是那个低音炮,只是林安明显听出他语气里的严肃。以前工作时那个冷脸教训她的穆冬生一下子浮现在她脑海里,她蓦地冷静下来,习惯性地开始思考自己的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不得体的地方。

      业务员不是工厂雇来的翻译,这句话在她刚入职时,穆冬生就一再跟她耳提面命,每当她打算听生产人员的话,把一些生产上的问题不带脑子地报告给客人时,穆冬生就会严肃而认真地跟她重申。

      林安想了想,问穆冬生:“我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让工厂在合同期限内交货?”
      穆冬生反问她:“你说呢?”

      林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了解他的工作风格了,只通过这三个字,她就能想象出穆冬生一脸嫌弃的模样。
      被嫌弃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林安说:“可是现在再去拉拢厂长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穆冬生告诉她:“做数学题要先理清题干,分解所有条件,再推理出合理结果。有些事之所以让人害怕,是因为你没有亲自去了解,全听别人一张嘴。”
      林安没明白。
      穆冬生又说:“只要材料按时到位,生产人员就没有理由不尽快把材料变成成品,材料积压就等于资金积压。”
      林安坐在椅子上,静下心来想了一会儿。
      资金积压就是直接损害了老板的利益,厂长敢给她使绊子,但绝对不敢给老板添堵。
      她问穆冬生:“所以我应该跟进材料到位时间,再去找老板给厂长施压,让他想办法出货?”
      穆冬生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恭喜你没把我彻底气死。”

      林安挠了挠头,不知怎么的,看着他这句话就莫名其妙地想笑。明明谈的是硬邦邦的工作,却因为这句带着玩笑而显得亲近的话,顿时变得软绵绵起来。

      不过,穆冬生又跟她说:“准确来说不是找老板施压,而是你自己引导。这些厂长主管普遍年纪偏大,在行业里混迹多年,再加上这件事的本质是他站队你的同事。如果你直接找老板施压,相当于跟他正面宣战,难免让他产生额外的抵触情绪,我不建议你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树立太多敌人。更何况,你找老板,就相当于扔了一个难题给你老板,你确定你的老板会高兴?作为老板,我只想员工给我赚钱,安静如鸡蛋。”

      林安想了想她老板的德性,还真是穆冬生说的那样。
      她突然意识到,穆冬生刚才那番话,简短却真实地给她展示了一个社会人的世界。这是她毕业这么久来不曾主动了解、甚至拒绝了解的世界。她以为那是保护自己的单纯,维护自己精神世界的纯净,可是当她的利益被社会人的规则触犯,她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单纯是不是蠢。同时,她又纠结自己现在为了利益主动去了解社会人的规则是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这些问题她要认真思考,而穆冬生那边,她想了想说:“那我就知道了,就是明明是我想那么做,但我不明说,而是一个条件套一个条件,让他不得不往我设定的目标靠拢,还得让他觉得那是他智勇无双做出的最优解。”
      “聪明!”
      林安笑嘻嘻:“全靠师父点拨!”

      穆冬生啧了一声,又变成了吊兮兮的低音炮:“我什么时候认你做徒弟了?”
      他的声音沙沙的,像指尖刮过绸缎,林安不由自主地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躺在了七彩的棉花糖上。
      她捂了捂脸,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笑得多么荡漾。她给穆冬生发信息:“就是现在,right now!”
      穆冬生说:“叫声师父听听。”
      林安嘻了一声,脑子一抽就给他发语音:“不叫。”
      语音发出去之后,她习惯性地回听了一遍,顿时被自己的声音揉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傻中透着欠、欠里流露着嗲、嗲中还夹杂着荡漾的声音是她的吗??
      怎么办,穆冬生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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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社会人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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