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诞生

　　第十七章
　　穆冬生对上林安的眼神，也不急着解释，就问她：“ABR的工作内容，应该没忘记吧？”
　　林安点点头：“记着呢。”
　　她最大的特长就是记忆力特别好，就连穆冬生当年刚认识她时，也为她的记忆力感到惊叹，私下里还经常怂恿她去多考几个值钱的证，不然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记忆力。
　　果然，穆冬生又跟她开玩笑：“考建筑师证一直挺火的，你要不凭你惊人的记忆力去考一个试试？”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回了以前还在他那儿工作的日子，林安有点恍惚又有点感慨，那时候刚毕业，总觉得工作的每一天都在受刑，可现在想想，其实也还好。
　　她清晰地记得，每解决掉一个问题所带来的成就感；每次收到货款的身心愉悦；大家齐心协力推进一个case的满足感；空闲时跟同事们侃大山的轻松……
　　林安觉得，人真的会一直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学会了用不同的眼光看待那些原本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学着去改变去接受，慢慢把自己变成一个社会人。
　　不过，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自己现在的工作环境呢呵呵。

　　穆冬生没跟她继续开玩笑，告诉她：“把这些包装材料的印刷预览件发给Vera Wong，请她尽快确认。”
　　他说完，又发给林安一个邮箱和密码。
　　林安看着微信聊天框熟悉的邮箱地址，不解地抬头看向穆冬生。
　　穆冬生跟她解释：“这是你之前跟单一直在用的邮箱，你走后又换了几个跟单操作这个邮箱，前两天又有一个跟单辞职了。”

　　林安啧啧一声，一脸了然：“被你骂跑的吧？”
　　穆冬生看向她，自我解嘲似的笑：“在你印象中，我就是个经常骂人的王八蛋？”
　　林安点点头，又摇摇头。
　　穆冬生笑着追问：“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林安说：“点头的意思是，你的确经常骂人，你看跟你一起工作的那帮人，哪个没被你骂过，一丢丢事情没做好，你就骂他们，很大声那种，弄得别人压力山大事情更做不好了。”她顿了顿，又说，“摇头的意思是，我以前也觉得你是个王八蛋，但最近不觉得了。”

　　穆冬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犯贱，他越来越觉得林安说话有意思，即使她说觉得他是个王八蛋，他依然觉得有意思，甚至还和颜悦色地追问了一句：“哦，最近怎么不觉得了？”
　　林安就有理有据地跟他分析：“第一，你每次骂人的起因，都是因为工作，从来没有个人情绪，每一个落脚点也都是工作没做好，从来没有带过人身攻击；第二，你只是在工作要求上变态严厉，但作为老板，在最重要的“钱”这方面对员工还是很大方的。”
　　说起钱，林安又想起自己在现在公司还没拿到的那些提成，更加真心地觉得穆冬生大方了。

　　她在心里问候了现任老板的大爷，然后继续说第三点：“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虽然你变态严厉，动不动骂人，但你从来没骂到我身上。我这人吧，挺要面子的，可以接受你骂我所在的集体，但不能接受你地图炮牵扯到我个人，以上。”

　　穆冬生品了品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笑了：“是你说话有意思，还是你们九零后都喜欢这么说话？”
　　林安冲他晃晃手指：“你看，你这就地图炮了吧？”她嘻嘻了一声，得意洋洋，“当然是我说话有意思！”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两杯咖啡端了上来。
　　穆冬生喝了一口放到一边，收敛笑容开始工作，他对林安说：“我现在做ABR的PI，等下你帮我一起发给Vera Wong。”
　　林安点点头：“Vera Wong很□□嘛，这么多年了还在隆顺做呢。”

　　隆顺是ABR在台湾的代理商，ABR与所有供应商的联系都会通过隆顺代理，出货之前，也会由隆顺的QC验货。
　　两年前，林安刚接触ABR，就是跟Vera Wong对接，那时候Vera Wong已经在隆顺做了十年。

　　穆冬生盯着电脑屏幕，一边跟她说话：“你以为都像有些人，十个月换一家公司，跟地鼠打洞似的。”
　　林安：“……”
　　他一定是在报复她说他王八蛋的事吧。
　　这人果然是每句话都要赢呢，小气鬼，哼！

　　林安在自己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把资料都下到文件夹里，然后开始整理。她一边整理一边感叹：“ABR的设计部效率很高嘛，所有稿件设计都换掉了，完全没有以前设计的痕迹了。”
　　穆冬生说：“ABR高层这两年一直在换人，大老板的儿子女儿已经结束实习期开始上位。市场部设计部的主管都已经换了一拨，只剩下技术部因为一直是大老板儿子的亲信，所以没动静。”
　　林安托着腮帮子不住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穆冬生把PI做好发给她，林安看着文件名——ABR-16143，编号中的“16”是2016年的意思，以前她经手的资料都是“14”开头。
　　林安有点唏嘘，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
　　她悄悄看向对面的男人，原本以为离职之后，不会再遇到他，可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跟他坐在同一张桌上。
　　林安开始感慨缘分的奇妙。

　　穆冬生跟她说：“你打开PI，再检查下产品明细有没有错误。”
　　林安哦了一声，听话地把鼠标移到PI上，在点下去之前，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穆总，这样不太好吧？里面可以看到所有产品的价格诶。”
　　穆冬生瞥了她一眼，那股熟悉的傲慢劲儿又在他脸上出现了。他开口说：“首先，你们公司没有南美市场的客户；其次，ABR看不上你们那种层次的工厂；第三，就算ABR看上了，我的价格你们也做不下来，所以最后ABR还是不会选择你们。”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
　　林安点点头，点开PI之前还是跟他说了一句：“不管我们那破公司能不能做下来ABR，我都不会透露这些价格的，这点节操我还是有的。”
　　她抿了抿唇，后面半句话没说——我不会背叛你的。

　　穆冬生满眼笃定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林安有点得意，连整理这些琐碎资料都觉得格外有劲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把资料整理完毕。
　　发邮件前，她问穆冬生：“邮件署名写谁啊？”
　　穆冬生想了想，说：“先写我的名字吧。”
　　林安点点头，最后落款写上Chuck，穆冬生的英文名。

　　发送完毕之后，林安顺手登陆了一下自己的邮箱，然后她就看到未读信件里有一封公司名是Ezpelete的邮件。她连忙打开，发件人正是展会最后那天，询问她庭院伞架的那对西班牙父女。
　　他们终于对她的开发信有回应了！
　　给她发邮件的是会英语的女儿Julia，她在邮件里列出了更加清晰的产品明细，并且告诉林安，她和她的父亲Andre先生将于下个月拜访他们工厂，希望届时可以看到样品。

　　林安下意识地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穆冬生，穆冬生微微眯了眯眼，然后才恭喜她：“好事，这家公司在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有市场，而且做的都是高端产品，量小利润大。”
　　林安挠头：“你也说了是高端产品。”
　　她把重音落到“高端”两个字上，“高端”两个字真让她头秃，每次听到“高端”，她就想到他们工厂，完全被“高端”衬托出了地摊的气息。

　　穆冬生说：“慢慢磨吧。”
　　林安点点头，也只能慢慢磨了，跟客人磨，跟老板磨。
　　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个磨盘了。

　　晚上，林安找夏菲共叙姐妹情。
　　她跟夏菲说：“腿腿，我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跟穆冬生在一起，除了睡觉各回各家，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夏菲一脸八卦。
　　林安摇摇头：“并没有，昨天是他帮我打样品，今天是我帮他整理客户资料。”

　　夏菲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说：“他帮你打样品还能理解，你帮他整理客户资料……怎么说呢，你们做业务的不是最忌讳资料外泄吗，连自己公司的同事都要防备，他怎么就放心把资料交给你呢？”

　　夏菲的话一下子就说在了林安的心坎上，林安疯狂点头：“腿腿，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今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信任我呢？是不是他看到了我闪闪发光的人品？”
　　夏菲泼她冷水：“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好用吧，还不收他钱。”

　　林安气得抡起沙发上的抱枕暴打她。
　　两人大战了三轮，最后都脱力地躺在地毯上。
　　夏菲摸摸林安大腿，气喘吁吁，但语气却很认真：“哎，我觉得吧，穆冬生找你帮他整理资料这种事，不管于公于私，都挺诡异的。他找谁不好，偏偏找你，花三千块钱找个实习生很难吗？”
　　林安想了想说：“可能真的有点难吧，你没领教过他那狗脾气，要是玻璃心一点的实习生，铁定撑不过一星期。”
　　夏菲在她腿上pia地一拍：“那答案就更明显了，你就是好用耐操呗！”
　　林安也往她手上pia地一拍：“有你这么形容你基友的吗？”
　　夏菲反问她：“那不然，是他暗恋你，找机会让你跟他产生交集？”

　　林安品了品这个可能性，然后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不不不，他应该不会那么闷骚。”
　　夏菲叹了口气：“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年年，男人的心思很难猜哦。”她顿了顿，有些郑重，“但我觉得吧，不管他怎么想，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不管是谈工作还是谈恋爱，总归要问清楚，不然你越到后面就越会陷入‘他究竟是对我有意思还是对我的工作能力有意思’的怪圈。年年，人一旦陷入‘他喜不喜欢我’的怪圈，就会做不了大事，因为猜测和揣摩太耗费精力了。”
　　林安没有说话。
　　夏菲又说：“我觉得吧，‘先谋生再谋爱’这句话不错，当然如果能在谋生过程中谋到爱，那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