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诞生

　　第十二章
　　林安思索了一下，想起穆冬生那副牛逼哄哄的表情，讪讪地问夏菲：“你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奔放了？”
　　夏菲说：“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可是我看他牛逼哄哄的样子我不爽。”
　　夏菲差点顺着电话爬过来打醒她：“姐妹，你那哪儿是不爽啊，你那是自卑！这么多年了你那点臭德性我还能不知道，你那是在大佬面前觉得自己抬不起头的典型表现，但是你不肯承认啊，所以你就把自卑转化成自负，你要在大佬看不起你之前先看不起大佬！”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喘了口气，继续说，“可是你想想，真正的大佬会看不起那种努力上进的后辈吗？就算真的看不起，那又怎样，你把事情做好，用成绩让人看得起不就行了？”

　　夏菲这锅鸡汤熬得有理有据，但林安还是很迟疑，不止是自卑不自卑的问题。理智告诉她，哪怕是为了工作上的避嫌，她都不能跟穆冬生有过多接触；更何况，她对穆冬生还有那么点难以启齿的想法，万一接触多了，她旧情复燃，再来一次“小助理扑倒大总裁”……她没脸想象那个局面。
　　可是，跟行业前辈接触，对她的职业生涯有益无害，谁规定她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家公司？而且凭她现在手上的资源，似乎也只有穆冬生才能帮她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林安问夏菲：“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夏菲越说越觉得这个提议超级棒，一本正经地教导她：“当然是直接开口啊！人家比你多十年经验，你跟人家绕圈子，绕得过吗？还不如直接开口，倒还显得你真诚些。”
　　林安有些犹豫：“可我昨晚还怼他了。”
　　她这般那般地把昨天穆冬生送她口红的事说了一遍。
　　夏菲震惊了：“我靠，他们的口红不会真是一块儿批发的吧！”
　　林安光从她的语气就能想象出她在电话那一头嘴张大得像是做了开嘴角手术的表情。
　　但是很快，夏菲又言归正传：“先不管口红了，我跟你说林小安同志，等会儿你挂断电话立马就去联系他。凭我的经验，所有的成功都离不开厚脸皮，你看看我，要是脸皮薄点，当初第一本书没写完我就得羞愤自尽了！”

　　林安一想，还真是。当初夏菲写的第一本小说，女主通篇五彩的头发七彩的眼泪，换了她，她都没脸继续在网文界混下去。

　　夏菲隔着电话给她加油鼓劲：“年年，你要记住，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
　　林安立马接下去：“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
　　夏菲接上她停顿的缝隙，与她异口同声：“与君共勉！”

　　林安凭着把自己当二皮脸的精神，给穆冬生编了一条微信：“穆总，请问你知道这款塑料件的价格吗？”
　　后面跟了一张图片。
　　她原本以为穆冬生最多微信上搭理她一下，结果她没想到的是，穆冬生居然直接打来了电话。
　　“这是你的新订单？”

　　熟悉的低音炮在耳边响起，林安带着两胳膊鸡皮疙瘩下车，差点腿软得崴了脚。
　　“对，就是Ms Casa的单子。”她站稳了回答他。
　　穆冬生默了下，说：“这样，你来城北，我在这边一家咖啡店等你，等下微信上发你定位。”
　　难得大佬今天这么爽快，一丁点优越感都没显露，林安赶紧答应，二十分钟后，她赶到了穆冬生说的咖啡店。

　　咖啡店名字蛮有意思，叫“好想你”，进去之后，林安直接上楼到了穆冬生跟她说的桌号。
　　穆冬生正在看手机，让她在对面坐下后，轻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等我回完这封邮件，你先自己点些吃的。”

　　已经快晚上七点，林安正好也饿了，点了一份芝士焗土豆，顺便也打开邮箱继续给那对西班牙父女又发了一遍开发信。等服务员把土豆端上来，穆冬生才放下手机，看向林安：“这把伞你打算报多少价格？”
　　林安叉了一块土豆，摇摇头：“这套塑料件的价格还没弄清楚呢。”
　　穆冬生一副很放松地姿态，闲散地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林安，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这款塑料件我有一个客人一直在用。”
　　林安咬着叉子，微微瞪大了双眼。
　　穆冬生继续说：“A市没有一家塑料厂有这个模具，我是在外地的一家工厂开模做的，而且我跟他们签了合同，这副模具只能给我用。”

　　林安低下头，认真消化他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穆冬生，非常诚恳地说：“那穆总，你能先给我个价格吗？”
　　她的想法很简单，先把价格报过去，如果拿到订单，塑料件采购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
　　穆冬生非常爽快地给了她价格。
　　林安赶紧核算整把伞的价格，穆冬生眼风一扫，看到她草稿纸上列的所有成本明细，最后适时提醒她：“这款伞比较高档，如果是我，我会把利润打到15%，不过这是按照我的成本加的。”他倾身仔细看了看林安最后加总的成本，又说，“以你们工厂的成本，加十个点差不多，不然报价太高了。”

　　林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把所有成本明细都摊给他看了，这要是被老板他们知道，绝对直接把她打成商业间谍。
　　她见穆冬生还盯着她的草稿纸看，想伸手去挡，又觉得自己矫情。
　　都看那么久了，再多看会儿咋了？

　　穆冬生也发现了她的纠结，嘴角一扯，先是一个冷笑，然后就开启了林安最熟悉的嘲讽模式：“就这点东西，我闭着眼睛都算得比你好。”
　　林安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心说是啊你厉害，你这么厉害你倒是闭着眼睛给我算一个啊。
　　她低着头不吭声，打开手机写邮件，把算好的报价发给客人。

　　灯光下，她那头精心打理的短发像是散着淡淡的柔光。
　　穆冬生看着她漆黑的发顶，也不知怎么的，心境莫名就变得柔软起来，甚至想上手摸摸她头顶，感受一下那温柔纤细的触感。

　　林安发完邮件抬起头，恰好对上穆冬生略带迷离的双眼。
　　林安一愣，随即那头小鹿又开始乱撞了。要怎么形容她此时的感受呢？就好像鲜花开满了山头，阳光洒遍了草地，有一种温暖而明艳的小欢喜。

　　她赶紧隐藏情绪，轻嗽了一声：“你看啥？”
　　穆冬生回过神，重新以一副闲适的姿态靠到沙发上：“突然觉得你的发型像一个明星，叫高……”
　　林安知道他的尿性，嘴里肯定说不出好话，连忙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你要是想说我像高晓松那你就别说了。”
　　穆冬生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哦了一声：“那我不说了。”
　　林安：“？？？”
　　玛蛋！他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他要跟小伙伴团结友爱吗？他怎么可以对着一个美少女说“你看上去像高晓松”？

　　穆冬生转移了话题，问她：“这些配件价格不是采购的工作吗，为什么让你一个业务员在问？”
　　说起这个问题，林安刚才那点温暖而明艳的小欢喜立马消失无踪了，她非常心塞地跟穆冬生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跟他说自己的想法：“反正我先想办法把订单接到，提成什么的到时候再谈，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总不能抵赖吧。”
　　穆冬生嗤地一声笑：“你怕是不知道你们A市这些土老板的不要脸程度。”
　　林安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穆冬生轻哼：“字面意思。”
　　林安不说话了，穆冬生这时候又轻轻说了一句：“在我那里就从来不会遇到这种……”他语气一顿，又说，“算了，你都离职了。”
　　林安一颗被老板同事折磨到一滩死水的心，突然就因为他这句话起了涟漪。
　　穆冬生又说：“先想办法拿到订单吧。”
　　林安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从咖啡店出来已经快十点了，穆冬生主动提出送林安回家。林安也没推辞，来到他的车前。
　　然后林安再一次在心里发出了“真牛逼”的感叹。
　　穆冬生的座驾已经从当年的帕萨特换成了辉腾。
　　林安扣好安全带后，羡慕又崇拜地摸摸座椅，由衷地感慨：“穆总，你可真是鸟枪换炮啊，厉害厉害！”
　　穆冬生瞥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你的赞美也很别开生面。”
　　林安哈哈一笑：“过奖过奖。”
　　穆冬生嘴角抽了一下，露出个欲笑不笑的表情。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旁边这人这么神经病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当年在他手下工作那会儿可是文静到内向，唯一野蛮的那次是她喝醉了。
　　穆昊明那小子前段时候跟他说过一个什么词来着，好像是宝藏女孩。
　　这算不算是个“宝藏女孩”？

　　车内音响开始循环播放一首葡语歌曲，歌声深沉动人，林安沉默听歌，穆冬生余光瞥了她一眼，开口：“当我想你时。”

　　熟悉的低音炮跟开了立体环绕声似的在耳边一晃，林安酥得手指一抖，听到旁边那人又说：“这首歌名。”
　　“哦。”林安应了一声，应完之后，突然就有点生气了。
　　这口气不是一下子生的，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先是尴尬，尴尬于他那句额外的解释，好像怕她对他产生什么非分之想似的；然后尴尬逐渐变成了不满，凭啥怕她有非分之想啊，你聪明优秀事业有成开着辉腾了不起吗？
　　虽然真的挺了不起的。
　　而这种尴尬的不满在她心里慢慢发酵，最终变成了强烈的好胜心。

　　林安“切”了一声。
　　穆冬生问她：“怎么了？”
　　林安说：“穆总是不是被很多女孩子误会过呀，都误会出经验来了，特地解释一句呢。”
　　穆冬生一愣，随即哼笑一声。
　　林安撅着嘴侧眸瞥他，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眉眼舒展，硬朗的脸上展现出一种愉悦的状态。
　　瞧他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果然被她说中了！

　　林安越想越觉得气咻咻，坐在副驾上一句话不说了。
　　穆冬生过了一会儿口气随意地问她：“对了，999到底是什么？”
　　林安有点不想理他，但毕竟还在他车上，不能把气氛闹得太僵。她瞥了他一眼，也很随意地说：“口红色号啊。”
　　穆冬生哦了一声，半晌，又问她：“那死亡芭比粉又是什么？”
　　林安说：“你送的那支口红色号。”
　　“听起来不像好话，”穆冬生对死亡芭比粉做出了评价，又提出一个超笔直的疑惑，“可是粉嘟嘟的不是很好看吗？”

　　粉、粉嘟嘟……
　　林安瞥了他一眼，真没想到，穆冬生这人还挺有少女心……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吐槽，就在这时，穆冬生又继续绕回工作：“对了，那对西班牙父女回复你了吗？”
　　林安摇摇头：“还没呢。”她说完，又想起口红的事，于是开口，“穆总，你的口红还是送给那些总是误会你的女孩子们吧。”
　　穆冬生闻言，轻笑起来。夜色掩盖了他的傲慢，让他的话语间多了几分亲昵。他对林安说：“怎么跟个小女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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