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诞生

　　第十章
　　林安回到A市已经半夜十一点，夏菲开车来高铁站接她。夏菲客套地问了老板娘和严颜要不要一起走，被两人客套地拒绝后，拽着林安往停车场走了。
　　林安晚上没有回家，直接跟着去了夏菲家里，卸妆洗澡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赵岚兰女士的电话吵醒。赵女士在电话那头神秘兮兮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林安抓着头发迷迷糊糊地说：“昨天到站太晚，就睡夏菲家了。吃过午饭去上班，下了班就回家，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赵女士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
　　林安一听见她这种“我就是有事但我偏偏不告诉你”的笑声就头皮发麻，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直接从床上弹起来说：“你说没事就肯定有事，说吧，到底什么事。”
　　“就是啊……”赵岚兰女士拖长了声音，林安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顿时反应过来。果不其然，赵女士慢悠悠地说下去，“你外婆的一个牌友说她手上有个青年才俊，想给你拉条红线。”
　　林安头皮一炸，还没等她开口，赵女士又说：“我跟你外婆外公，还有你爸都合计过了，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人也还行，介绍人说今晚让你俩碰个面。”
　　“我的亲妈……”林安抓着头发，真心觉得脑壳疼。
　　大家到底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家里条件不错”的小伙子来相亲的。

　　赵女士超级灵敏地从“我的亲妈”四个字里听出了林安的抵触情绪，于是开始在电话那头说教：“你都二十五了，趁现在还有资本挑赶紧挑一个，等你到了二十六七八，都是别人挑你了。”
　　林安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亲妈”，才勉强觉得世界又美好起来。她哼哼哈哈地应了几声，然后借口夏菲找她有事，赶紧挂断了赵女士的唠叨。

　　走出房间，夏菲正在吃早饭，见她出来，指指桌上的豆浆油条，招呼她一块儿吃。
　　“怎么起这么早啊，看你昨天那副被长途高铁折磨得欲|仙|欲|死的样子，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呢。”夏菲边啃油条边说，“幸亏买了两人份的。”
　　“大神，请注意用词，那叫‘半死不活’，”林安顶着鸡窝头在餐桌边坐下，抓起油条啃了几口，这才从赵女士的打击中稍稍恢复，找回一点力气跟夏菲吐槽，“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把女人的年龄当成是一种明码标价的商品？就连女人自己都这么认为。”

　　夏菲一听就明白了，伸出油乎乎的爪子摸摸林安脑袋：“你妈又给你安排相亲啦？”
　　一听见“相亲”两个字，林安连夏菲摸了她一脑袋油都顾不上了，悲愤地点点头：“是哇！”
　　夏菲给她熬鸡汤：“努力赚钱吧，只有超努力才能享受自由配置的人生哦。”
　　林安握拳，绿林豪杰似的干掉豆浆，一抹嘴巴：“对，我可是要成为下一个冯飞飞的女人！”

　　吃过早饭，林安去洗头洗澡，洗完后特别自恋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从脸蛋到身材，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
　　她怀疑自己得了“浴后神经紊乱症”，穿好衣服后哒哒哒跑去问夏菲：“你觉得我好看吗？”
　　夏菲非常爽快地说：“如果要我夸你的话，我一定用‘气质’两个字。”
　　林安脸一垮：“你骂我丑？”
　　夏菲坐在电脑桌前，托着腮帮子：“年年，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挺没自信的。”她捏捏林安的脸颊，“好不好看什么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上学那会儿男孩子们的情书都白收了？”

　　林安当年的网名叫“又帅了一年”，自从认识以来，夏菲就喊她“年年”。

　　林安惆怅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上学那会儿就是我人生桃花运的巅峰了。”她擦着头发，特别低落地说，“你说，我在我妈眼里怎么就成了亟待打折出售的促销品了？”
　　夏菲安慰她：“别这么想嘛，谁叫老一辈跟咱们观念不一样，没办法的啦。”
　　林安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想想还是很郁闷。”她说着，气不过地拍拍桌子，“相亲就相亲，干嘛贬低人呢？好好的交友活动被他们弄得跟烂白菜帮子大甩卖一样。”
　　她说着说着，又进入打鸡血的状态：“不行，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为不会被轻易影响的人！在成为下一个冯飞飞之前，我绝不咽气！”
　　夏菲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揉着她的头发说：“我真不知道该祝你长命百岁还是祝你早日咽气。”

　　为了离咽气更近一步，林安收拾好自己后就匆匆赶去办公室写邮件。
　　她把广交会上收集来的名片按照重要程度分了级，先给那些普通客户统一发了报价，然后又给一些提出具体要求的客人分门别类地算好价格发过去。最后，她才拿出Ms Casa和那两个西班牙客人的资料。

　　看着记事本上的笔记，林安想起穆冬生说的“一票抵五票”以及“形成有效沟通”。
　　她打开邮件，开始认认真真地写开发信。
　　先是Ms Casa，林安吭哧吭哧地斟酌用词，点击发送之前，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先发给穆冬生指教一下呢？

　　以前刚开始在穆冬生那儿工作时，林安写的每一封邮件都要经过穆冬生审核，一个单词用得不好，都会被他训半天。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穆冬生才允许林安独立写邮件，不过仅限于不太重要的跟单邮件。

　　林安托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晌，总觉得现在还把邮件截给穆冬生审核有点丢脸，仿佛她离职后的这两年没有一点长进似的。
　　更何况，还有老板娘和严颜虎视眈眈，万一被她们知道，还以为她给穆冬生提供了什么商业机密呢。
　　算了吧。
　　林安直接点了发送，然后开始给那两个西班牙客人写信。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等林安从电脑前抬起头，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四十。
　　想起晚上的“交友活动”，林安赶紧关机准备下班，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信号灯一闪一闪，有未读的微信消息。
　　林安点开微信，居然是穆冬生，问她跟Ms Casa还有西班牙人联系了没。

　　不知道为什么，林安莫名有一种被老师问作业做了没的感觉，作为优等生的她立马得意洋洋地回复：“下午刚发了邮件。”
　　原本以为他不会立刻回复，没想到等她出了公司大门，穆冬生又传来微信：“怎么没让我给你看下？”

　　文字是一样非常容易让人产生解读欲的东西，尤其是当她对发文字的人有那么点难以启齿的兴趣时。
　　林安盯着屏幕上这句话，心情慢慢变得有些躁动。
　　他打这些字的语气是在表示嗔怪吗？
　　这句话乍一看，好像他们之间特别熟呢。
　　那他到底是出于人道主义想帮她一下，还是因为他还沉浸在自己是她老板的记忆中呢？
　　又或者，他是想找个话题跟她聊天呢？
　　可是，他还有他的女神……

　　哎呀，好烦恼呀！
　　林安纠结地抓抓头发，然后特别老实地回他一句：“不行啊，在广州跟你碰面的事被老板娘知道了，她大概觉得我在跟你透露商业机密，盯着我呢。”
　　穆冬生过了一会儿才发微信过来：“呵，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林安看着这行字，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对着手机，挑着嘴角，一脸拽拽的表情，嘲讽她当初瞎了眼辞职。

　　哎，她当初可能真的瞎了眼。
　　林安觉得自己快要被穆冬生打击出斯德哥尔摩症了，居然开始赞同他对她的嘲讽。
　　她破罐破摔地回复过去几个字：“dei dei dei！”

　　穆冬生又是半晌没消息，等林安走到公司对面的公交站牌，才又收到他的信息。
　　他说：“下班后去一下你们公司对面的便利店，收银台那儿放了个东西给你。”

　　林安：“？？？”
　　穆冬生回她：“叫你去你就去。”

　　这么凶，还当自己是她老板呢？
　　林安撇撇嘴，默默在心里吐槽，两只脚却不听话地哒哒哒哒往便利店跑。
　　他放了什么东西呀？

　　林安跑进便利店，跟收银小妹说明情况后，对方给她一个圣罗兰的小袋子。
　　林安接过袋子，往里瞧了一眼，居然是支口红。
　　心脏噗通噗通跳得乱七八糟，她努力压抑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走出便利店，然后找了个角落给穆冬生发微信：你什么意思啊？

　　一支两三百块的口红事小，背后的意义就事大了，她必须问清楚。
　　结果穆冬生跟突然消失了一样，半天没回她信息。倒是夏菲突然给林安发来微信，跟她说：“你知道穆昊明那个笨蛋干了啥吗？”
　　林安非常配合地问她：“干了啥？”
　　夏菲说：“他送了我一支口红，说是交往一个月的小礼物，晚上去吃烛光晚餐让我擦上。”
　　林安赶紧捧哏：“那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夏菲说完，发来一张口红的照片，“你看，这就是他送我的口红！”

　　林安点开大图，居然也是圣罗兰。
　　大概是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夏菲特意旋出了半截膏体。
　　林安眼风一扫，瞬间被口红颜色辣得眯了眯眼。
　　夏菲也在这时发来五个字：“死！亡！芭！比！粉！”
　　每一个惊叹号都力透纸背地表达了她的绝望。

　　林安正要打“哈哈哈”，突然余光瞥到自己手上的小袋子。
　　被一种“不会真是这样吧”的好奇心驱使，她从袋子里拿出口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
　　怎么说呢，这兄弟俩的口红是一起批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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