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伞

作者:木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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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山高路远


      两人不敢休息太久,只停留了片刻就往山下走去。下山的路更是难走了,不成想这边的山路却是陡上许多,加上落叶遍地,稍一不小心就可能得从山顶滑到山底了,幸好树不稀疏,尚能借树而行。下到底时,大抵是午后不久,太阳正是毒辣。两人的衣襟都被汗水浸湿了,不免有些难受。而乔槐的伤更是痛痒难耐。

      此处是与身后山相连的一处山坳,后边又是一座山峰,不过略矮与前面这座。看着这成片成片的荒山,祝姑娘禁不住腿肚子都有点打颤,甚至想抱着身边的树撒泼打滚不走了。可先前也是自己硬要跟着来了,拖了人家的后腿不说,退堂鼓定是打不得了。唉,人生多坎坷。

      乔槐虽不动声色,可泛白的唇和头上不断渗出的汗都出卖了他。祝姑娘正想说替他处理一下伤口,乔槐就示意她不要出声。并抱着她跳上了身旁的一棵高树,树上枝繁叶茂,若是不仔细看,是难以发现树上有人的。乔槐把她安放好,就跃到枝尖,折了一截树枝,并从袖间抽出一把小刀将树枝的一头削尖,不多会就成了一把简陋的箭。

      果然不一会儿祝姑娘就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她循声望去透过树影重重,看见树下出现了一个一身劲装的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乔槐而今有伤在身,若是那人发现不了他们,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人一走,他们过了身后那座山就相对安全了,可若是被发现那就麻烦了。

      可天不遂人愿,你越不想遇到麻烦的时候,麻烦总是会找上门来。一只鸟鸣叫了几声,一头扎进了他们藏身的这棵树上。习武之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总是异常敏感。非鱼一听动静就抬起了头,又恰好看见一闪而过的一角衣摆。他拔剑而出:“阁下既然有胆偷人府上的东西,此刻何故在此处躲躲藏藏?”

      回应他的是一只呼啸而来的木箭,他本能地向后一躲,谁知那箭似算好了他会躲一样,直直地射向心脏,他举剑起来格挡,那巨大的冲力震得他手臂都疼,推着他又往后推了两步,那箭才犹如死物往地上掉。尚是惊魂未定,一个黑影就从一旁冲出,速度快得他难以看清,只能本能地用剑格挡,过了几招后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此人功力远在他之上,此刻是败势已显,若是等到师兄来,两人联手该是有一些胜算,可他能撑到师兄来吗?

      他能想到的,乔槐一样能想到,各个击破尚且有生机,现在只能是越快解决越好,这种高强度的快速进攻,越到后期越是慢,更何况那个打头阵的箭他也用了不少功力。他手上只有一把短刀,只能近身攻击。

      他一心只想速战速决却没发现自己把敌人逼近了那个赖以藏身的树。恰巧非鱼看见了躲在树上的祝姑娘,他一闪身躲到了树后,赢得一点时间,就将剑掷向祝姑娘。乔槐立刻将手中的短刀扔出,两件武器在空中撞击,最后双双落地。乔槐看祝姑娘没事才放下心来。

      “小心!”祝姑娘惊叫道。

      原来是非鱼还有一把短刀,称乔槐走神的时候,从树后举刀袭来。乔槐发现是已避无可避,往旁边一闪,还是被刀划伤了手臂,殷红的血晕染了布衣。他一把抓住非鱼的手,两人又扭打了起来。乔槐一边要躲避非鱼的短刀,一边想要制住他。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扭打的过程中,后边的伤也裂开了,血也一点点印上了衣服。他也不是个铁人,武功再高耐不得受伤和手中没有兵器。最后是受制于人,他被非鱼制在地上,那把短刀不断地向他靠近,而他所有的力气只能减缓刀刺入他的速度而已。临死之际他想的却是,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懂不懂得逃跑……

      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脸上,再然后是像泼了一桶水一样,那暖热的血浸湿了他的衣领,身上的人失重倒在了他的身上,原先奋力推拒的刀,此刻也是轻而易举地就能扔开了。祝姑娘看着手中那把沾满了血的剑,意识过来后,手不断地颤抖着,大口地洗着气,再不敢置信地将剑抛到一旁。

      乔槐把尸体推到一旁,站起来紧紧抱住祝姑娘,抚着她的背,耳边是她惊慌地呢喃:“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没事的,乖,别怕,我在这里。”此刻浑身是血的乔槐宛如地狱修罗,就像是魔鬼在安慰着世人……

      #

      再慢慢走翻过身后的山是不可能的了,非云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乔槐捡了非鱼的剑,拦腰抱起祝姑娘,用轻功一路翻过了后边的山。此刻非云再想找就难了,因为过了第一排的三座山,后面的路更是没有方向。接下来他们可能会走官道直达南怀,北上的路也会封掉,到时候回京可能都要翻山越岭地回了,或者走水路。从账本丢失开始,各地的出入口搜身一定会加严,到底怎样才能将账本送回京城?

      整个南方出了南怀的衍王,就是严蒋平的地界。从此事的涉事人员看,严蒋平若是找不回账本必然要上报张丞相,算是北方都要多一层网。此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庆幸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谁偷了他们的账本,但是猜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路飞奔竟在夜到来之前寻到了一个湖,这一身血污是着实难受。乔槐将祝姑娘放下,就去找枯树枝和草药。祝姑娘还不能接受自己杀了人,小时候娘说,那被杀之人是会化作恶鬼回来索命的,杀了人的人是罪孽深重的,是要下地狱的。她坐着抱成一团,眼前一片血红,那恶鬼似乎要从那片血红中冲出来向她索命,她很害怕,小声地唤着乔槐,一遍又一遍,却无人应答。

      乔槐回来的时候,祝姑娘都要哭成一团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很多,我也很害怕,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后来我问自己,可是不杀怎么办啊,不杀死的就是自己了。你看我们的仁义礼教,我们的佛法无边告诉我们要善良要慈悲要对生命宽容,可是那些佛啊神啊的,根本就没有创造出这么平和的世界。你看他们创造了失败的世界,却还要求人成功地做一个圣人。别怕,我在这里。”

      乔槐抱着祝姑娘,一下又一下地说着别怕。最后睡了过去,一路奔逃到这里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一停下来是再也坚持不住了。祝姑娘感到肩上一重,什么紧张害怕都不见了,第一反应是乔槐出事了。她也顾不上什么杀人的罪恶感了,拍了拍乔槐的脸唤了两声乔槐。

      她架着乔槐将他放平,抽出手时是一抹血色,是了,刚才打得这么激烈伤口怎么可能不裂开。这样她还浑浑噩噩给他添麻烦。她看了看四周,旁边有一堆草药和干柴。天快黑了,她从乔槐的包袱里找出火折子,点起了火堆。

      再将乔槐的衣服脱了下来,血将整块布都染红了,她看得心一抽一抽的难受得厉害。她去湖边洗干净了布,再将伤口旁的血迹擦干净,被血汗泡了一天的伤口,此刻有些外翻,加上一些草木灰,此刻看上去很是狰狞。周围找不到可以研磨草药的工具,祝姑娘只能一口口地嚼碎然后敷上去。衣服都撕得差不多了,也没办法包扎了,只能是这样晾着。外衣放在身下垫着,里衣虚虚地盖在上面。等上完药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停下来才感觉饿,包袱里有几块大饼,祝姑娘就着水吃了一小块,感到不那么饿就不吃了。这么点干粮还是能省则省得好。乔槐的消耗比她大得多,若是清醒怕也是饿得不行了,可现下是怎么喂他吃东西?连水都灌不进去,这样下去,即便不是伤重而亡也得饿死。

      她想了想,将饼捏碎泡到了水里,喝了一口再用嘴度给他。在靠近那张苍白的脸的时候,她紧张得怎么都无法再靠近半分。犹豫良久,最后心一横眼一闭,就把唇贴了上去,心如擂鼓。等喂完那一小碗面饼汤后,祝姑娘的脸已经和熟的虾一般无二了。

      她背对他而坐,望着那火堆,却是不敢再回头看那人一眼。就像是毛头小子占了大姑娘的便宜,怎么也不好意思再看姑娘一眼了。她想起那刀尖靠近乔槐那一刻,她有多害怕,害怕到不能呼吸,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自此是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喜欢他些什么?却又一时统统都说不上来。

      是他生了张好皮相?是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是他乱演话本的搞怪样子?是他教她做伞的样子?是他欠了自己一把最好的伞,所以记挂上了?谁知道呢,也许从他消失,从她迈出京城寻他开始,自己就该知道那些隐秘的念想了,也许她不断断了自己的那些念想,不过是心中尚有疑虑,可那疑虑是什么?脑海中一个模糊的人影若影若现,却怎么都不能知道是谁,想久一些,竟是头疼得不行,遂放弃。

      她转头看着静静躺在身后的人,手抚着他的脸,轻轻地说道:“而今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过了吧?”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患难人是一无所知,也许并不重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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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谢谢还在看的小可爱们,
    写得跟一坨……一样,额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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