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棺材压不住(重生)

作者:向陽而生的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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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趣


      袁岿拉着她向自己靠近,苁蓉使出全部力气推搡他,“袁岿,放手。”
      袁岿咬紧牙关,腮边的齿印都突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想伸手抱住自己,可他最终只是牢牢抓着她的手腕。
      雨滴越落越大,戏珠见情势不妙,急急忙忙跑过来,对着他一通拉扯,“你放开我们家姑娘!再非礼我就要喊人了!”
      听见“非礼”二字,袁岿猛地松开手,苁蓉踉跄一下跌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凉凉地看着她,嘴边浮起一丝冷笑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他一抹脸上的雨水,头也不回奔入了雨帘中。

      戏珠将呆坐在地上的苁蓉扶了起来,替她检查伤势,手腕上已经青紫一片,急得她直掉眼泪。苁蓉面无表情地用袖子遮盖住,深吸一口气道:“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说我贪玩摔跤了。”
      她们往回没走两步,就见张妈妈打着伞迎面匆匆走来,“郡主找不到你们正急得慌,怎么跑这么远,衣裳都湿了,快随我回去,”她严厉地看了一眼戏珠道,“回去了自己到郡主跟前领罚。”
      戏珠低着脑袋听训,不敢有一句辩驳,苁蓉拉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回到院里又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烧水、洗澡、熏香,仆人们倾巢而动,胰子、香巾、花露等鱼贯送入澡房里,一时间院子里人来人往却一丝不乱,张妈妈站在堂屋中央石阶上,威严地扫视各司其职的下人们。

      苁蓉从澡房里出来后已经焕然一新,又被喂了姜汤才来到郡主屋里,戏珠被罚跪在屋门口,苁蓉走过她身边时看了一眼。
      她披散着头发,坐到郡主妆台前,那起篦子给自己通头发,抬头瞥了瞥安顺郡主道:“我这头发还是戏珠梳的最好,让她来替我梳个新发式吧。”见郡主似笑非笑的眼神,并没有出声阻止,她便对门外道,“戏珠,进来替我梳头。”

      戏珠僵着腿站起身,颤巍巍走进来,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已经被她焐得半干,她立在苁蓉身后,一不留神打了个喷嚏,吓得她立即泪眼汪汪地看着镜子里的苁蓉。
      安顺郡主卧在床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速速下去料理自己,别染了病过给姑娘,罚跪就免了,革你一个月银米。”
      戏珠如释重负地谢了恩,起身退到了屋外去。

      苁蓉低着脑袋给自己梳头,并没有多看一眼,安顺郡主满是无奈地叹气道:“你就是太护着屋里人了,我不过才罚了她小一刻钟就火急火燎赶来,当心这般下去下人们会恃宠而骄。”
      苁蓉勾唇笑笑,趿着鞋子走到床边,蹬开脚钻进了被窝里,挽住母亲的腰娇娇地说:“那也不及母亲宠我的万分之一。”
      安顺郡主眉眼温婉,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合上眼渐渐睡了,苁蓉也觉得有些困意,便陪着母亲小睡了一会儿。

      主子们都歇午觉,下人们却得不了空,院子里依旧忙碌非凡,浆洗婆子们把脏衣裳拿到井边洗了,厨子们烧汤水洗瓜菜,小丫头们整理屋子,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门溜了出去……

      申时刚过,院子里渐渐嘈杂起来,张妈妈拧着眉头站在大门口,见到刚回来的行色匆匆的小厮问道:“找到了吗?”
      小厮失望地摇摇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张妈妈恨铁不成钢地嘶了他一声:“才当差第一天就出这么大纰漏,平时我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阿奶,怎么办,郡主会不会罚我?”张妈妈的小孙子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先着紧找人吧!若是小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活不成了!”张妈妈怒道,披头打了他一掌,“多找几个人去水塘边、井边找!”
      小厮闷闷应了一声,撒开腿跑了出去。

      “外面什么事这么吵闹?”东屋内传来郡主问话的声音。
      张妈妈心一紧,一刻也不敢怠慢进屋回话道:“才一转眼,小少爷就跑出去了,眼下正让小子们去追呢。”
      她这话说的轻巧,仿佛杜霖是刚跑出去的,是以郡主并没有在意,只是吩咐道:“找几个腿脚快的,把他抓回来后关屋里去。”
      张妈妈讪笑着应了,服侍郡主起床。

      苁蓉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神情呆呆的,方才在梦里她又见到了袁岿,他通红着双眼死死拽着她不放,痛得她骨头都要断了。苁蓉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将腕子上的掐痕遮了遮,若无其事地起了床。

      过了申时三刻,杜霖还没有被找回来,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冷成了冰。
      郡主重重磕下了茶盏,怒视张妈妈道:“你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也学会用话搪塞我了?”
      张妈妈噗通一声跪下来,白着脸道:“郡主息怒,奴婢想着四周都是田地,一马平川并不难找,不成想小少爷这般顽皮……”
      郡主一怒,甩手将茶盏丢了过去,砸在了张妈妈腿边,杯盏四分五裂。
      “人手不够就多叫些人,庄稼户也好,传我的话,凡是找到小少爷的,就赏他一百两银子!”
      不出一个时辰,郡主府小少爷走丢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庄子,家家户户都倾巢而出去找人,一时间比赶集还热闹。
      及至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人依然没找到,而赏银也一路上涨到了五百两。

      在田间小路消失的尽头,是一大片荒凉的坟包地,这里寻常没人来,此时却鸭毛满地,不远的空地上燃了一簇火堆,上面架着一只焦香油亮的鸭子。
      袁岿撕下一只鸭腿,交给在一旁饥肠辘辘看着的杜霖。
      杜霖接过,龇牙咧嘴吹了吹,顾不上烫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远处的村落渐渐亮起了灯火,偶尔还有几只火把穿梭在夜幕中。袁岿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双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看着眼前吃的喷香的少年道:“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回去?”
      “先让小爷填饱肚子,好久没玩的这么痛快了,回去也是挨罚,不如做个‘饱死鬼’。”杜霖嘟嘟囔囔地说。
      袁岿低头笑笑,自言自语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像她,”他复又皱了眉,神情抑郁道,“其实也像,她只是面上装作乖巧罢了。”

      “你说我姑姑啊?”杜霖埋头啃鸭架子,吃了一嘴油道,“她可比你惨,你叫那个什么,风华正茂,对,是这么个词儿,改明儿再娶个漂亮媳妇回去,人人夸赞,哪像我姑姑,成了破鞋,有哪个好人家会要她。”
      “这话是谁教你的?”袁岿寒着脸问。
      他的表情太过可怕,杜霖被吓得噎了一个嗝儿,“我,我娘这么跟我姨妈说的,我只是听了一耳朵……”
      “起来,滚回家去。”
      “你,你敢这么跟小爷说话?”杜霖一肚子委屈,梗着脖子怒视他。
      “我还敢揍你信不信。”袁岿淡淡地说着,可越平淡的语气却越显得惊悚。

      阴风阵阵,坟地里响起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杜霖怂了,他擦了擦油腻腻的手,舔舔嘴角站了起来,“谢谢你今天救我,若不是你,我就要被那条狗追断腿了,还有,谢谢你的鸭子。”
      “鸭子是你自己偷的,不必谢我。”
      “那我走了。”杜霖见他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抖了抖寒气直冒的肩背,小跑着离开了。
      袁岿盯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火把看了片刻,才懒洋洋站起身,远远地跟着前方小跑的身影,见他安全跑回了家才返身离开。

      杜霖到家后免不得要被狠狠数落一番,郡主直接把他关进了屋子里,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急得他在门后大喊大叫:“我不过顽了两个时辰就回来了,并没有闯祸,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我姑父还给我烤鸭子吃了,你们去找他算账。”
      苁蓉眼皮子一跳,倏地看向母亲。安顺郡主紧抿着嘴唇说道:“怎么袁家的那小子也在这里?”
      “奴婢好像远远看见了一眼,”张妈妈回说,她的眼神不经意瞥向了苁蓉,又神色如常道,“想来也是偶然撞见了。”
      “既然撞见了为何不把人送回来?还带着在外面晃荡了这么久?是存心让我们着急么?”安顺郡主脸色沉沉地说。
      苁蓉喝着茶也觉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唇,眼神微微有些不安。虽然他们已经毫无关系了,可她依然不愿意听见别人这么编排他。
      她略沉吟了片刻,不急不缓地说:“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就好好管教他,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他乖巧两天。”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
      郡主带着一家子祭完祖回来,便在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暂做歇息。
      勤宝山庄有一处十亩大的水塘,里头鱼虾肥美,不时翻出水面,引人垂涎,苁蓉提议今日全家上下都吃一顿“全鱼宴”,就在水边搭设席面,不分长幼尊卑,席地而坐,痛痛快快玩一场。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就连一向稳重的安顺郡主也显得兴致颇高。
      “这样的鬼点子也就你能想的出来。”她慈爱地刮了刮苁蓉的脸颊道。
      “也就只有姑娘敢提这样的主意。”戏珠走到苁蓉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道。
      杜霖更是兴奋地一蹦三丈高,嚷嚷着要把河里的鱼都吃尽。

      苁蓉挑了挑眉,指着他冷冷说道:“你不行,你得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不许出来。”
      杜霖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看着苁蓉欲哭无泪道:“姑姑,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回去就抄书!先生教的我都抄!”
      苁蓉却不为所动,对着几个婆子道:“把少爷带下去看管好,谁要是敢偷偷放了他,就卷铺盖走人。”她极少这般威严,此时多了几分安顺郡主的影子,唬得这些婆子不敢吱声。
      杜霖又哭又叫地被带了下去,杀猪般的嚎叫声传得满庄子都听得见,苁蓉回过脸来,望着其他人笑得愈发和善,“把炉子搭起来,让厨子们掌勺吧,我想吃糖醋鱼。”

      湖边绿茵草地上立即热闹起来,农人撑着小舟去湖中央撒网捕鱼,小丫环们在湖边洗菜切菜,小厮们搬炉子运柴炭,大厨们少有大显身手的时候,个个都将袖子捋得老高,甩开膀子掂起大勺……
      苁蓉坐在小凳子上笑眯眯看着眼前一切,伸开腿放松了身体,脚尖悄悄钻出裙摆,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前面的小花。
      “这里好不热闹。”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苁蓉猛地缩回脚尖,一咕噜站了起来。

      身后走来了几名年轻公子,为首的是个肤色黝黑的男子,高大的身躯比旁人高出半个头,苁蓉在他的面前更加显得娇小。
      高大公子兴趣盎然地看着她,而苁蓉的目光则直接穿过了他,落到了他身后的袁岿身上,两人视线轻轻一触,还是苁蓉先移开了目光。
      高大公子见到了前方的安顺郡主,轻轻“咦”了一声,目光转回到苁蓉的身上便多了一丝了然,他轻轻笑了起来,说了一句“原来是你”,随后又颇为调侃地看了一眼袁岿。最后,他带着众人往安顺郡主的方向走去。

      “给姨母请安了。”他对着郡主拜了一拜,看到对方脸上略显困惑的眼神,笑着补充道,“姨母不记得我了?我是周旻啊。”
      “原来是你这孩子,几年不见个头都这么高了,前阵子你加封大将军,我没能亲自去府上祝贺,你母亲可还好?”
      “母亲一切安好,前阵子还记挂您呢,说家中姊妹众多,只有跟您投缘。”

      安顺郡主的眼角笑出了细纹,她感慨地叹了口气,“我也许久没有同长公主相聚了,她如今荣华加身,寻常也不得闲了。”
      “说是荣华,也是重担,唯有尽心竭力,方不负圣上恩宠。”周旻恭恭敬敬地说。

      郡主笑着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年才俊们,目光在袁岿的身上微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在座众人都知道袁探花和郡主府的关系,个个耳朵就差竖到天上去了,脸上的好事之意也全然藏掖不住。
      若是平时,郡主极有可能大方地请他们一同入席,只是此时却有些尴尬了。不料这个周旻也是个脸皮厚的,全然没有一丝难堪的意思,反而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感叹道:“这样的消遣倒是有趣,全鱼宴?”

      既然他开了这个口,安顺郡主也不好撵人,只好僵着脸扯了扯嘴角道:“难得偷闲,不如一同留下取乐吧。”
      几位公子纷纷上前来请安,有高官公子也有盛名才子,安顺郡主没什么耐心应酬,只点了点头当作是见过了,轮到袁岿上前时,两人都别开了目光,袁岿只抱拳行了一礼,安顺郡主也低着头清了清嗓子。
      有几个好事之徒打量着立在一边的苁蓉,她本想躲避这些眼神,但转眼一想自己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便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反把对面几人看得羞低了头。

      周旻握拳贴在嘴边轻轻一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如今美景、美食、美酒俱全,要是再能有个取乐的游戏就好了。”
      “不如我们来联诗。”一个相貌清秀的公子提议道。
      周旻眉头一皱,“这是你们酸腐文人的消遣,我做不来。”
      “那不如玩射覆。”
      周旻撇撇嘴,“每次都是这个,没意思。”
      苁蓉见他挑剔,扭头对戏珠道:“锤丸带来了吗?”见戏珠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那我去拿吧。”
      她想快些离开这里,旁人的目光倒不在乎,可袁岿的眼神却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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