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精神病

　　第十九章

　　白曦曦揣摩了一下，隐隐猜到警局大约就是这个世界的衙门，进去过夜就相当于蹲大牢。

　　失策了，不过破坏一扇窗而已，结果竟如此严重么？她衡量片刻，决定先撤，和抓鬼相比较，当然还是面子更为重要。左右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厉鬼，过几天再来抓也不迟。

　　四人关了照明灯，猫着腰从左侧楼梯悄悄跑下去，准备绕到教学楼后面溜走，避免跟保安大叔正面撞上。
　　直播还在继续，因为谢阳一直在跑动的关系，镜头晃得很厉害，直播画面又黑又糊，只能听见细碎脚步声和不时响起的交流逃跑方向的说话声。画风之诡异，活像犯罪团伙组团直播犯罪过程，遭遇热心群众举报匆匆溜走。

　　然而观众们不仅没被这谜之画面劝退，反而在弹幕里笑成一片并肆无忌惮说起骚话——

　　“今天这一段，我可以笑一年。”
　　“硬核天师在线直播夜校惊魂夜。”
　　“玄学终究还是败给了社会主义的光辉。”
　　“第一次直播抓鬼就被保安抓个正着，出师不利啊，我提议，请组织改个吉利的名字转转运，天师联盟一听就很晦气。”
　　“不如就叫复仇者联盟。”
　　“投妇联一票”
　　“妇联加我一票”
　　“你们想笑死谁，我羊这么阳光可爱的男孩子怎么可以去妇联，天师联盟明明很帅气，听着就有一股侠气！”
　　“改名是什么骚操作，正确的作法难道不是换个没人看护的直播地点吗？”
　　“没人看护就少了一半乐趣啊哈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警笛声越来越近，肯定跑不掉啦！”
　　……

　　镜头外，天师联盟四人组正忙着跑路，没空关注弹幕。白曦曦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端，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和充沛的体能，她三下五除二便跑到了一楼，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教学楼后面，一道人影忽然从楼道口窜了出来，“呔！小贼别跑！给爷爷站住！”

　　正是刚才在楼下一顿嚷嚷的保安大叔，他举着手电筒往白曦曦几人身上扫射，吃惊道：“这年头做贼的都这么光鲜体面了？”

　　钱真顶着刺眼的光线开口辩解：“叔，您误会了，咱们不是贼。”

　　保安大叔谨慎地扫视他们，觉得确实不像贼，这么一来问题似乎更严重了！他神色变了变，“你们是邪/教组织的人？”

　　也是凑巧，最近片区里突然冒出一个叫做天传/教的邪/教组织，哄骗了不少中老年人入教修行，说是帮助大家获得长生不老的强健身躯，每天给教徒吃一粒“仙丹”，然后领着一帮人打坐冥想。区里有几个人被忽悠的丧了心智，整天盼望着修仙长生不老，工作不做，家也不回。后来家属就把这事儿闹到警局，警方一锅端了邪/教，并对邪/教管理层人员进行了审问，把他们的骗人招数全部记录下来，打印成宣传单发放到片区，叮嘱民众认真阅读。

　　不仅如此，警方还特意组织人员入校演讲宣传邪/教组织常见的骗人手段，提高学生们的防骗意识。夜校上周刚举办过这么一次讲座，保安大叔印象深刻。眼前这四个人既然不是贼，半夜三更跑进学校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邪/教组织喜欢在学校周围活动，活动前总要踩点熟悉情况的。

　　保安大叔自觉看破了真相，严肃地劝说：“年轻人好好做人不行么，现在社会经济好，只要有手有脚就饿不死，看你们长得都人模人样，随便找个工作都比当骗子强。”

　　在保安大叔正义凛然的注视下，钱真不由感到十分心虚，说起来，天师联盟确实挺像邪/教的……他反驳的力度顿时没那么铿锵有力了，“叔，我们都有正经工作，晚上出来搞点副业……”

　　“什么副业非得大半夜偷偷摸摸进行？”保安大叔终于注意到谢阳举着的手机，“偷拍我们学校？”

　　谢阳连忙把镜头转向保安大叔，自证清白：“我们在直播，大叔你看，好多人看着呢。”

　　看到自己出现在屏幕上，保安大叔不由自主挺直腰板，“哦，直播我知道，我家孙女也玩，观众没有你们的多……看来你们真不是邪/教的人？”

　　白曦曦一点不虚，“我们是天师联盟的，正经组织，和邪/教没关系。”

　　她的姿态过于自信和肯定，人又长得漂亮清高一看就是富家小姐，保安大叔顿时信了，“没关系就好，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们好好配合，我会帮你们解释的，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喝口茶？”

　　四人对视一眼，这会儿溜走不大合适，干脆等警察来了说清楚再回去。

　　于是跟着保安大叔去保安室喝茶。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一直在涨，不少人是被前面那批观众PO的微博或朋友圈吸引过来的，都想见识见视抓鬼小队夜校跑路的搞笑模样。结果一进来就发现几个主播还都挺好看的，尤其女生和最后面那个男的，可以直接出道了。

　　一行人经过教学楼正前方的花坛时，白曦曦察觉不对，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径直跳进花坛，提剑向某个方向刺去，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响彻校园。

　　一条油光水滑的黑猫从花坛中跃出，两个起落便跃至墙头，居高临下望着他们，发出一声冷漠的“喵”。

　　保安大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指着白曦曦手里的桃木剑：“你竟然随身携带刀具！”

　　“那是木剑，伤不了人的，您放心。”钱真说道。

　　保安大叔质疑道：“你们半夜三更带木剑到学校里直播？”

　　“……”钱真艰难点头，“是的。”

　　保安大叔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程斯年出面替钱真说了句话：“大叔，这位是白小姐的经纪人，我和小阳是她的助理，她最近接了部戏，特地来这儿找感觉的。我们都是给人打工的，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保安大叔恍然大悟：“原来是明星啊，怪不得长那么俊。哎呀，一会能不能给我签个名照个相？我家孙子就喜欢追星……”

　　程斯年笑得很斯文：“当然可以，我们曦曦是很尊老爱幼的女孩。”

　　保安大叔笑道：“我觉得也是，相由心生……”

　　一老一少聊得欢，直播间里因为这段对话透露出的信息量而沸腾了，弹幕瞬间就把屏幕遮得严严实实。

　　而此时此刻，白曦曦仿佛一个局外人，她仰头盯着黑猫，左手紧握木剑竖在身后，右手捏着一张符纸轻轻一晃，火苗燃起，她将燃烧的符纸高高抛起，用剑尖接住，冲黑猫刺去。

　　黑猫仿佛被踩了尾巴，厉声尖叫着跃下墙头，身后一道黑影飘出，迅速没进了保安大叔的体内，大叔猛地一僵，神情变得十分诡异。

　　警笛声越来越近，白曦曦盯着保安大叔，心想，从哪个角度下手比较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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