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城里人

　　晋山省，西原市

　　六月份的时候已经步入夏天，虽然没有七八月份热的炽烈，却也是有些晒人了，入眼是一排排平房，三五人凑成一堆在树下纳凉说着各自知道的八卦！
　　张母穿过马路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其中一个矮矮的，肤色稍黑的老大娘眼尖，看见张母走进了便叫住她了。

　　“小崔，你们家然然和爱民今年也高三了吧？”

　　“是啊，今年他们俩就高中毕业了”一提起最争气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崔红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对呀，他们俩今年就高中毕业了。”

　　“毕业了你和老张就轻松了，他们俩进场以后就能挣钱了，你呀就好好享福吧！”

　　“不管他们，看他们自己吧，想上学就让他们上，毕业了还能分配工作，不想上学就让他们去挣钱去，好好干上几年分配房子也容易啊！”

　　“哎～你家然然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这要是不上学了，也该找个对象了。”

　　“她还小呢，她爸呀可是舍不得让她那么早就出嫁。行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做饭，他们呀也该回来了”张母一边笑一边拎着东西往家走。

　　张母回到家，从篮子里把刚买到的小鲤鱼收拾了准备熬汤，这年月不要票的东西可不好找，出门买菜好容易抢到几条鱼，每条不过巴掌大。

　　十一岁的小儿子蹭到张母身边“妈，咱今天吃鱼啊？”
　　张敬业今年十一岁了，个子才一米五多点，这年头家家户户基本都吃不到，营养跟不上去，个子就长的低。

　　“恩，给你们好好补补，省的一天到晚说我虐待你，家里就那么一点肉票，早就没有了。改天那粮票和人家换点，今天就吃鱼”张母白了小儿子一眼。

　　“行，有肉吃就行，嘿嘿”张敬业摸着头傻笑。

　　张母看着儿子不高的个子和薄弱的身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刚过了饥荒没几年，家家户户都是勒紧了肚皮过日子，粮票都是限量供应，一个孩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但是每个月只有15斤粮食。
　　家里人口多，大儿子和大儿媳是双职工，结婚以后磨了好长时间才申请了一个二十多平的宿舍，早早的搬出去了。
　　家里就自己和孩子他爸两个人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也有个一百三四十块，看着是挺多，但是在城里买个什么都要花钱，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这也是一笔开销，虽然每个月能攒下一笔，但是现在是有钱也买不着啊!

　　张敬业不明白他妈为啥突然伤心，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晃了晃脑袋就抛到脑后了!

　　“对了妈，我听我姐说她不想考大学了，为啥呀？”

　　“啥？她不想考大学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她。”张母边说边把手在抹布上抹了两把。
　　张母进屋的时候，张敏然正在往手上抹雪花膏。别看那小小的一盒，可是需要一块五毛钱和两张工业票呢！
　　要知道现在可是1962年，一个大肉包子才两毛钱，虽然她们家条件也不错，但是也没有奢侈到用雪花膏，平时家里用的都是不要票的哈喇油，涂在脸上总觉得油乎乎的！这可是她对象送的呢！
　　看见这个，张敏然就开始想顾域了。
　　张母进门就看见张敏然趴在桌子上照着镜子傻笑，顿时一股火冒了出来“干啥呢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窝在屋里照镜子，也不帮我干点活!”
　　“没啥，妈，找我有啥事啊？”张敏然被突然出声的张母吓了一跳，整整衣服看向她妈。
　　一听这话，张母才想起来找她的目的，“我听敬业说，你不想考大学了？为啥呀，好容易高中毕业了，咋就不上了呢？”
　　“就是不想上了呗，大学毕业出来是分配工作，现在不上了，也是干活还不如现在去上班挣点钱呢。”
　　“而且今天我哥跟我都毕业了，都要上大学了，咱家里一共两个不太吃力了吗？正好我也不想上，就让我过去，还能赚点钱，家里也松散松散。”
　　听了这话，张母有点动摇了，“是谁跟你说啥了？”
　　“没有，我就是这么想的，与其供俩人上学吃力，还不如就供我哥呢，而且我哥学习还好!”张敏然看出张母的动摇，又加了一把火。
　　果然，“算了，我不管了，你爸回来你自己和他说，我做饭去了。”说着张母起身往门外走。
　　张敏然自嘲的笑了笑，在她妈心里，谁都比不过他哥啊，只是稍微有点意思，她妈就坐不住了！
　　自己以后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儿子，但是她妈对她也不错了，好吃好喝的把她养这么大，供她上学，还有零花钱，像隔壁那老冯家的闺女，再比比自己，自己真是掉福窝里了！
　　快到晚饭的时候张父和二哥张爱民都回来了，家里一共五口人，张父张父，张敏然和张爱民是双胞胎是18岁还有一个11岁的弟弟小毛。

　　“想清楚了？”张父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看着张敏然说。
　　“想清楚了，不上了。”
　　“想清楚就去干吧，别以后后悔了又怨我不让你上。”
　　“不后悔。”张敏然连忙否认。
　　老二张爱民听到这就急了“为啥不上学，大学里还有补贴呢？”
　　“哎呀，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的考试题我一大半都没做，肯定考不上，我要是等成绩下来以后再去招工那不就晚了么。”
　　一家子才恍然大悟，得，原来是没考好，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不想上了，听到这，家里人也就没啥想说的了。
　　张父看了眼张敏然问“不准备上学了，想好以后要干什么没有？”
　　“我之前和同学去参加百货大楼的考试了，这两天就应该出结果了。”
　　“恩，回去歇着吧”张父说完就起身进屋了。
　　张父离开后张敏然才松了一口气，太有压迫感了，不知道是不是主任放久了，气势还挺足。
　　这么个结果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但是心里难免有点涩涩的。
　　“让一下，让一下”张敏然挤到人群中去看招工录取表。
　　张敏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却没有找到李丽的名字，心里明白她是落选了。
　　出了百货大楼，张敏然也没回家而且去了供销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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