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室友

　　搬家的操劳让穆清躺在新房间里时忘记了自己择床的习惯，直到咪咪因为饥饿来舔自己脸蛋的时候才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 几点了？”穆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软绵无力的手毫无头绪地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时如同碰到了什么机关一样，惊醒了手机的闹铃，“ 叮叮叮！”

　　响亮刺耳的铃声如同一张大手，将穆清一把从虚幻的梦境中抓出，不管她是否愿意。穆清一个激灵坐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按下闹铃的取消键时，心脏因为被惊吓而加速的跳动并未消失，甚至伴随着大脑的空虚造成了一种身心分离的幻觉。

　　七点五十。新家里的安静，更一步证实了这个时间的冷漠。与往常一样，穆清是家里第一个醒来的人。她走向厨房，大脑还未完全开始运转之余就已经依靠着习惯，打开了一听猫粮罐头，倒在咪咪的碗里。

　　莫小可与徐冰雅都不是早起的人，穆清看着两扇紧关的屋门，换上了衣服，等到咪咪飞速地吃完了早饭后，带着它一同走了出去。

　　早高峰的拥挤蔓延到南河的每一处角落，甚至连榆家街这老旧的地方都显得人多了起来。穆清牵着套着牵引绳的咪咪，走在街道的边缘。

　　每天的清晨，穆清都会这样抽出一刻钟买早餐顺便带咪咪出来走走。毕竟橘猫本来就爱吃，要是再不运动，成天躺在家里睡大头觉，那不是要养成了一只胖子？

　　提着早餐，穆清正准备原路返回，却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咪咪忽然站住了脚步，伸着脖子向一侧看去，一脸的望眼欲穿。穆清顺着咪咪的目光看去，看见在早点摊子的对面似乎有一处公园。

　　“ 咪咪，你想去那里？” 穆清问一句目不转睛盯着公园看的咪咪，心里想着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带她去走走吧，“ 那我们去公园玩玩。” 说着，她牵着咪咪，准备向公园走去时，无意看见一走过的男人回头，眼神略带惊异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一座宠物可入的开放公园，没有园陵的那样繁华锦簇，有得只有几排随处可见的梧桐与人造的锻炼设施。

　　时间虽然不过八点半，可是公园里多了来晨练的老人与遛狗的人家。公园的软地上，牵着小狗慢跑的人不足为奇，然而牵着一只猫来散步的可就引起了许多人的目光，甚至连那几只原本相互闻着对方屁股的狗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眼神，看着咪咪这样一只与自己并不相同的物种。

　　有一只胆大的棕色泰迪试探性地跑来，嗅着鼻子朝着咪咪尾巴处闻了闻，却被咪咪一个转身抓挠一脸。泰迪“ 嗷呜” 叫一声，跳远几步。

　　“ 你这个橘猫还挺灵活的，” 泰迪的主人上前抱走自己受了欺负的狗，笑一句看着穆清，“ 人家都说橘猫十只里面九只胖子。”

　　“ 所以要带它出来运动运动，” 穆清说着，低头看着身旁的咪咪正专注地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

　　“ 不过猫不是狗，你要拴牢了，不然跑走了就回不来了。”

　　“ 嗯，” 穆清点头，客气一笑，说：“ 我们要先回去了。”

　　“ 好，再见，” 女人点头，一句道别刚落下的时候目光就随着穆清的转身，落在了她的衣裙上，眼神瞬间地一怔，如同被雷劈一般惊异，嘴角的不时抽搐，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是僵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

　　女人的声音很低，没有被离去的穆清听见。

　　顺着街道，穆清一路走回自己住的居民楼。说来也是奇怪，不就是遛猫吗，为什么路上总是有很多人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 难道在他们眼里，你就应该是在家里吃了睡的猪？” 穆清嗤笑一声，低头看着一路跳上台阶，拽着牵引绳的咪咪。

　　穆清刚两步踏上楼梯，忽然听见“ 啪” 一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声音一同传入穆清感官的是自己的屁股被人狠狠拍打了一下的痛感，她一怔，站住脚步，眉头瞬间皱起，牵着绳子的手也收紧。穆清扭过头，看见身后的一个男人歪斜着眼，皱起的脸笑的好像是电视里的喜剧演员一样刻意，龇咧的厚唇包不住他布满深褐色污渍的牙齿。看一眼他那一排东倒西歪的牙齿，穆清好像更能明白什么叫做参差不齐。男人的头发虽然短，可是由于长期不洗的缘故看着“ 滋滋”冒油，反射着阳光的刺眼，更别谈鬓角的那一块不知是屑还是癣的白色片片是多让人心生作呕了。

　　俗话说，面由心生。看着这样一个邋遢甚至有些面带痴傻的男人，穆清心里觉得自己遇到的如果不是变态，就是精神病了。

　　“ 你做什么？” 穆清严肃地看着这个痴傻的男人，质问一句的同时她目环四周，“ 你家人呢？”

　　“ 嘿嘿嘿，死了，都死了，嘿嘿嘿，” 男人似乎还没有丧失基本的语言能力，他歪着头，拍手叫好一般地大声嚷嚷：“ 你羞羞！羞羞！嘿嘿嘿！”

　　“ 你说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穆清更能认定这个男人是有精神障碍的。

　　“ 你羞羞！嘿嘿！拉屎在身上，羞！”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原本应该成为亮点的酒窝却看起来带着肆虐的味道，他将一根粗壮的手指放入口中，如同品尝一根酥脆的薯条一样的“ 吧唧”咀嚼起来，“ 哥哥说了，屎拉在身上要被打屁股，打屁股！嘿嘿嘿！打屁股！”

　　男人的古怪实在让穆清觉得难受的很，她再看四周，不见有男人的监护人影子。她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转身加快了脚步走上楼，走一步，她就警惕地回头以防男人跟上来。走过一楼的转弯处，她侧过头顺着楼道的缝隙看下去，确定了男人没有跟上来后，穆清这才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家。

　　进了家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穆清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她三步走到厨房，想要从窗户看着楼下的男人是否离开，可是她心里又一想自己这样看去万一被发现了，不是曝光了自己的住处？那样不是以后更危险？

　　这样想着，穆清的脚步又向后退出了厨房。心跳慢慢平息下来的时候，肚子的饥饿声音便显得明显了起来。听见自己肚子“ 咕咕” 的叫唤，穆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她心有烦乱地扯开塑料袋，拿起一根油条。穆清的目光落在直长的油条上，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油条忽然与刚才男人的手指相互重叠，甚至穆清嘴里还能尝出男人手指上的汗色与污垢相交，所散发出来的咸腐味道。

　　“ 呕——” 穆清一个恶寒没有能忍住，她一手丢掉油条，向浴室跑去，对着洗手池干呕了出来，“ 呕——”

　　“ 怎么了？” 推开门的莫小可看见正在干呕的穆清，急忙上前拍着她的背，“ 生病了？”

　　穆清摇头，她极力压着胸口不断上涌的恶心，说：“ 看见了一些不舒服的东西。”

　　“ 看见什么了…… ” 莫小可一句话还没有问全，目光就落在了穆清的衣服上，一愣，“ 穆清，你衣服后面在哪儿蹭到了东西？”

　　“ 什么？” 穆清奇怪一问，她一手撑着洗手池，努力回头向后看。

　　莫小可抓着穆清的衣裙，扯送到她能看见的地方，“ 你看，这上面怎么这么脏？你去哪儿了？”

　　穆清虽然侧着眼睛，可是看的清楚。纯白色的连衣裙上有的是一块深褐色的污浊，颜色由中至外，由深到浅的晕染。

　　“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穆清一愣，她一把手抓过那一角，皱眉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路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而刚才那个疯癫的男人也说自己羞羞了。

　　“ 肯定是在外面蹭到了什么，” 莫小可说一句，“ 看这个样子，也不好洗。还是早一点用肥皂水泡着。”

　　莫小可与穆清的声音吵醒了美梦中的徐冰雅，她揉着惺忪的眼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穆清白裙上的一块脏，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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