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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入狱
第二天，卫丛在医馆里帮宋漓配药，前几天连翘被家人接回去了。
虽然卫丛觉得她家人实在是不怎么地，但也不好干涉别人的事情。于是医馆里所有的杂活儿，又由卫丛包揽了。
这天恰好刘捕头也来了。卫丛见他捂着右手臂，血液已经染红了袖子，连忙腾个位子让他坐下。
“您这伤怎么弄的，最近扬州城里又出什么事儿了？”
刘捕头面色有些不大好：“可不是，昨天晚上说谋害世子的人找到了，哥们几个接到命令前去逮捕，可是谁知道，谋害世子的居然是太守何家。我这伤，就是那何家小公子给划的。”
听到此，卫丛眉心一跳，何太守家的人谋害齐世子？还有当官的谋害皇亲国戚的？
“刘大哥，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别说你了，就是我们这些办案好多年的也没想到啊，何太守任扬州这几年，论起为百姓做事，只有好的没有坏的。只是，哎！这齐世子不是个东西！”刘捕头提起齐世子，面上俱是嫌恶。
“这又是怎么了？”卫丛不禁问道。
“那齐世子本来就住在何太守府上，晚上喝多了，色胆包天，居然敢潜入何小姐的闺房，何小姐素来是个烈性的，反抗的时候一时失手，把世子给砸死了。”
卫丛听得目瞪口呆，又不禁疑惑道：“可是齐世子毕竟是个大男人，还能叫何小姐一个娇弱小姐给砸死了？”那齐世子来扬州的时候，卫丛在街上远远地见到过，虽然是一看就是纵欲的人，但从体格来看，绝非弱质书生。
“我当时也这么觉得的，可是那何小姐亲口承认的，而且还不止呢，何小姐将齐世子杀死之后，何太守担心事情暴露，让心腹将尸体埋在郊外的老林里，要不是之前一个猎户意外发现，这尸体恐怕就找不到了。”
刘捕头又道：“这齐世子据说是个好色之徒，祸害过的女子不在少数，要我说，死了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何太守一家。”
卫丛脑袋有些乱乱的，不过这齐世子在众人心里可真是没个好印象。
“那……这案子是怎么破的？”
刘宇一听这个，来了些精神，道：“哎，你不知道，这案子破得可神了，当时那寺卿大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只鹦鹉，据说这鹦鹉此前是何小姐的爱宠。他把那鹦鹉带到了现场之后，这鹦鹉竟然口吐人言，把案发当时人说的话重现了一遍。”
卫丛脸一下子白了。
她磕磕绊绊地道：“这……仅凭一只鹦鹉就判定何小姐杀了人，也太草率了，万一……万一是有心人教的那鹦鹉呢？”
刘捕头点点头道：“不错，但寺卿大人并不是仅靠这鹦鹉断的案，还找到了当时在场的证人，是何府的一个小丫鬟。”
“那……会怎么判刑呢？”
“杀了人的何小姐，还有何大人，尤其死者又是太后的侄子，死罪恐怕免不了了，其他的从犯，应该判坐牢或流放吧。”
刘捕头走后，医馆里暂时没什么人，卫丛神思恍惚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呆呆傻傻的。过了一会儿，卫丛像突然醒了一般，朝程府的方向跑了回去。
看门的是胡子成。胡子成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有些惊讶。
“咦？卫丛，你怎么来了？府上现在有贵客，不方便招待你。”
卫丛一听，心里有些愤愤，扔下一句：“又是贵客！哪来那么多的贵客！”就朝里面跑去了。
胡子成后半句“而且我们主子现在不在府上”还卡在嗓子眼里，身边一阵风扫过，那还有那卫丛的身影，他暗道一声糟糕，朝里面追了过去。
卫丛奔进了程九衡的书房，桌案后面坐着一个人，卫丛下意识地觉得那是程九衡，还未及到身前，便道：“你知道何大人的事情吗？”
桌案后面那个人从卷宗中抬起头来，目光对上卫丛因为跑得太急而涨红的脸。
卫丛这才看清那个人并不是程九衡，而是那天程九衡接待的“客人”。卫丛一腔的疑问和不满瞬间泄了气，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认错人了。”说着便想要退出去。
“等一下。”薄存之开口叫住她。
卫丛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他。
薄存之轻咳了一声：“何府的事情。”
卫丛眼睛亮了一下：“你知道？”
薄存之淡色的薄唇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点了点头。
“你知道些什么？”
“你想知道些什么？”
卫丛看着他那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心里撇了撇嘴，但还是问道：“程九衡是什么人？”
薄存之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卫丛一上来就问这个。
“这次齐世子失踪一案，因为齐世子是太后的侄子，平时疼爱地很，当今圣上不忍太后焦灼，于是派了大理寺寺卿大人下扬州查明真相。”
“那……那这寺卿大人是？”卫丛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发抖。
薄存之点了点头，“就是暂居这宅子的主人。”
卫丛感觉这么多的内容已经消化不过来了，前段时间去诊病的何小姐是杀人犯，百姓爱戴的何大人是帮凶，而她一直师兄师兄地叫着的人居然是堂堂大理寺寺卿大人。她自己呢？帮助寺卿大人把何太守一家下狱吗？
卫丛又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那你是谁？”
薄存之笑了一下，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这时帘子外一道身影朝这里走了过来。
“我今日在此逗留已久，与你师兄说几句就该离开了，这些你还是去问你的程师兄吧。”薄存之抖了抖袍子，背着手逍逍遥遥地撩了帘子走了出去。
卫丛朝外面探了探头，薄存之果真只和程九衡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似乎察觉到卫丛的目光一般，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卫丛对上那副笑容，蓦地把头缩回来。
程九衡送走了薄存之，才进了书房。掀了帘子，就对上卫丛一双疑问的眼睛。
程九衡顿了一下脚步，将帘子放下，珠玉溅出叮当的声响。他不急不忙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小童端上了茶，他接过茶盏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
卫丛气闷地看着他。
程九衡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想问什么？问吧。”
“寺卿大人？”卫丛试探着问道。
程九衡点了点头，“看来薄存之没少透露我的身份。”
“他就是不说，我也猜得到。”卫丛皱了皱眉头，又道：“那何小姐和何大人的罪行，是你判的？”
程九衡放下茶盏，正色看向卫丛：“不管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过，都不是我能随便判刑的。大祁律法，谋害皇亲国戚者，主谋偿命，家族流放。”
“那……那也是齐世子有错在先，不是他自己做鸡鸣狗盗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卫丛有些气愤。
程九衡捏了捏眉心，今天因为何大人的事情和别人周旋了一天，更不提皇上和太后的压力，近旁还有一个薄存之监理，此刻居然还要受一个毛头小子的指责。他瞧着卫丛虽然不是自己入狱，却苦大仇深的模样，有些好笑。
“这案子是我同诸位大人一起断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父母担心。”
“不行，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只鹦鹉……”卫丛急道。
程九衡瞧出她是担心自己害了别人，有些了然，道：“那只鹦鹉虽然起了些作用，不过并不能当做真正的证人，放心吧，不是因为你。好了，你回去吧。”
卫丛气得跺了一下脚，瞪了他一眼，跑了。
回到府里，还没走到自己的院子，她又被卫老爷叫了过去。
“阿丛啊，你可知道咱们隔壁住的那位程公子是什么人吗？”
卫丛看了她爹一眼，毫无波澜地答道：“大理寺寺卿大人。”
卫老爷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闺女啊，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知道的。”卫丛往椅子上一座，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牛嚼牡丹一般地痛饮起来。
“哎哎哎，那茶可是上好的武夷红袍，花了重金买的，哪有你这样的喝法！”卫老爷心痛道。
卫丛把杯子拿开，看了看褐色的茶汤，又看了看她老爹道：“我说爹啊，你怎么也开始附庸风雅了，咱们家是经商的，又不是书香门第。学那风雅的喝法，也不能真变成风雅的人呐。”
卫老爷气得狠狠地敲了敲她的头，骂道：“胆子不小，还敢编排起你爹了？”
卫丛朝他做了个鬼脸，溜了。留下卫老爷一个人琢磨，这隔壁住的原来是寺卿大人，那他要不要备份厚礼再去拜访一下？
知道了何府被抓起来的事，卫丛想的有点多。首先何大人是个好官，何小姐也是个好姑娘，何清衡这个人也还凑合。当然重点是她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唉，当初她要是真的把那鹦鹉炖了就好了。
卫丛现在既不想在家待着，可是这会儿也不知道往哪去，于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乱糟糟的。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她还是往医馆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让她抓到鬼鬼祟祟的宋漓。
“师兄你要干嘛？”卫丛抢过他手里的药箱。“要出诊吗？”
“还给我。”宋漓仍然一副高岭之花模样。
卫丛却凑近了他，小声地道：“师兄，你是要去杀人还是防火，我给你放风啊。”
宋漓的神色奇异地闪了一下。
卫丛促狭地笑了笑：“师兄你不知道，你这个人一贯不会说谎，要是偷偷摸摸干什么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猥琐……”
话没说完，头上又被敲了一个爆栗，宋漓面色发黑地看着她。
“拿着药箱的话，我猜猜，你是不是要去验尸？”
宋漓不说话，但卫丛一脸胜券在握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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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前半部分会比较孩子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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