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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追杀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耳后袭过一阵劲风，一声清脆锋利的刀剑碰撞声在她耳边倏然炸起，有衣袂贴着她冰冷的皮肤飘荡而过。
一道黑影在夜色里挥剑甩开漂亮的弧度。那杀手瞬间被缠住了。
卫丛呆愣了片刻，回过头来，看见那人身姿利落地将杀手逼得节节败退，若不是情形危急，简直要拍手称赞。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回笼，不断地出声呼救。
这时剑锋已经直逼歹人的咽喉，可那歹人身手高深莫测，一个快速地后翻，迅速地贴地逃走了。
夜色里空空的街道上，两侧的商铺早早关了门，更远处的巷子里渗出微弱的灯光。这里静悄悄的，仿佛无事发生过。
直到那杀手远远地消失了，卫丛才感到安全了，方才命悬一线的恐惧感才急剧地涌上来，她浑身仿佛一瞬间脱了力，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程九衡收了剑，回头看了一眼，将剑交给文墨，迈开步子朝卫丛走了过来。
他俯下身，单膝着地，伸出右手扶住卫丛的肩膀，那单薄的春衫下传来不断的战栗，乱颤的眼睫像鸟儿被惊动的羽翼。
“你怎么样？”程九衡看着卫丛，呆呆愣愣的，哪里还有那天的机灵劲儿。心下想着，莫不是被这变故吓着了，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卫丛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巨大迷茫里，眼前不断摆动的手指让她的眼睛重新聚了焦。她看清了面前人的眉目，星眸朗目，五官是一种温和的俊朗，好像和刚刚凌厉的身法不是很匹配，但无端地让人安心。她眨了眨眼睛：“程师兄……”
终于意识回神，卫丛一把捉住那根手指，惊喜道：“程师兄！你来得真及时啊，我刚才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
她的程师兄果然不凡，颜好，气质好，武功也这么好。还救了她一命，刚刚那身手，看得她羡慕极了。
程九衡看着卫丛亮晶晶的眸子：“……”这下倒看不出刚刚是被人追杀了。
看这样子，应当是没事了，程九衡抽出被攥出汗的手指。
“哎呀！”卫丛一拍脑袋，看到摔在地上的食盒，心疼的奔过去捡了起来。
“怎么了？”程九衡看着她一脸的懊丧，不禁问道。
“我想着师兄未必有时间去品尝淮扬美食，于是就到望江楼点了几个菜，本来想给师兄送去的，没想到被那歹人毁了去。”卫丛看着一地打散的饭食，愤愤地说道。
程九衡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胸腔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温温热热。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菜呢。
“改天我请你去望江楼如何？”
卫丛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程九衡笑着颔首。
卫老爷在府里一听下人来报，说少爷遇袭，急匆匆地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跑出来了，这会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现场，上上下下看了卫丛一遍，就怕有个闪失。
“爹，多亏师兄及时出手，不然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啦！”卫丛向卫老爷道。
卫老爷连忙感激地朝程九衡一揖：“多谢程公子搭救小儿。”
程九衡唇角微勾，将卫老爷扶了起来，又道：“哪里，卫老爷之前还说邻居之间要互相照顾，我这不过举手之劳。”
文墨在后面诧异地看了一眼。
这动静闹得可不小，卫府又惊动了一回，卫老爷卫夫人听到之后都吓得不轻。夫妻俩就这一个孩子，自小就含在手心里怕化了，虽说宠得有点过了，但平时最多就是小打小闹罢了，这回可不一样啊，这歹人可是武功高强的刺客啊！
卫夫人把卫丛揽在怀里眼泪就掉下来了。
卫丛的头埋在卫夫人怀里，也颇不是滋味。先前那追杀的架势可不是玩笑。
“你在外面可有得罪什么人？”卫老爷到底是家里的主心骨，这事情当然得从源头查起。
卫丛从卫夫人怀里挣开来，沉默了一下，朝卫老爷摇摇头。
卫丛这里既然没有答案，卫老爷便好生反省了一下自己，也是摇摇头。只得吩咐管家派人去报官。
“多亏了隔壁程公子及时出手啊。”卫老爷一把年纪，大半辈子都本本分分做生意，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卫夫人问道。
卫丛将她被救下的事情又对她娘讲了一遍。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可要好好谢谢这位公子。
卫老爷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等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可不许出府了。”卫夫人又不放心地对卫丛叮嘱道。
卫丛心里哀嚎了一声，自知免不了这一遭。
回到自己房里，她悄悄地叫来明舟，对他说道：“你今晚去办件事，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只鹦鹉给放了，放得远远的。”
明舟疑惑道：“少爷，那鹦鹉不是您好不容易赢回来的吗？怎么又要给放了？”
卫丛一副深沉的神情道：“你只管去做好了，我自有主张。”再不放，你家少爷的命就要没了。
待下人都走后，她在关上门，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这纸条是她在回家路上时，一个小乞丐撞过来塞给她的，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写着两个字，鹦鹉。
卫丛看到这张字条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早些时候，她爹和她说的，家里的几个铺子莫名其妙地收入都不太好。
不过她很好奇，她对外都说那鹦鹉被她炖了吃了，怎么还有人知道鹦鹉还在她府上呢。怕是他们想要这鹦鹉才派人来追杀她？但这也讲不通，都已经又暗示她又给她家生意捣乱地，不就让她放了鹦鹉了，那还派人来追杀做什么？这岂不太惹人眼目了。
但回想看，她当时留下鹦鹉这一决定也太莽撞了。
深夜，隔壁程府。
程九衡叫来文墨，问道：“何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文墨答道：“何府那边这两天没有什么动作，属下倒是查到另外一点，说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哦？说来听听。”
“何小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病了好多日，说是受到了惊吓，前几天才请了大夫过去看。算算她生病的时日，正好和齐郡王失踪的日期吻合。
“另外，前些日子隔壁卫小公子半夜被鹦鹉惊吓，生了一场病，那鹦鹉正是从何家小公子手上斗鸟赢过来的。那鹦鹉，据说之前是何小姐的爱宠。”
程九衡若有所思地道：“这齐世子，在京城就是个纨绔，这些年鸡鸣狗盗的事情被太后那边压下来的有不少。”
文墨点点头：“齐世子好色是京城出了名的，没有他调戏不了的人，不管是秦楼楚馆里的女子，还是普通人家的良家妇女，都有遭他之手的人。”
“你说，为什么偏偏是何府呢？”程九衡像是在问文墨，又像是在问自己。
文墨想了想：“何大人这两年在扬州干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年必要调回京城。若这是真的跟何府有关，那何大人这仕途，可要断送了。”
程九衡心下已经有了计较，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脑海里突然蹦出卫丛拎着食盒痛惜的样子。以前对他好的人也不少，这样纯粹的却是头一个。
“你去查查这件事和今天晚上的追杀有什么关系。”
文墨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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