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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论道广场的一根石柱上，三道身影在夜色中几乎交叠。
还是明漪君那日发疯时在柱子顶端留下过传送阵——当时她只是顽童心性，觉得每次来都爬万阶天梯实在麻烦。不曾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只是这里站她一个人宽敞有余，但再加上三日月与鹤丸，实在是太过拥挤。
于是明漪君站稳脚跟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三日月与鹤丸一同推下去，随后她自己也轻盈落地。
鹤丸惊魂未定：“真是任性妄为的主公啊。”
三日月道：“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么？”
明漪君安抚一般拍拍两人后背：“好啦好啦，怨言就等回家慢慢讲。先做正事——”
语气之中全无反思，仿佛哄劝幼童。三日月和鹤丸心生无力，只能老实跟着她踏上虚夜宫的台阶。
市丸银还是老样子，拢着手站在门口，一点没有虚夜宫副主事的架势。
明漪君见状，知道自己算是套中了，背后主使果然是蓝染。不过这也不算是好事，一境之主有所图谋，宛如利刃高悬头上，和被判个随时可能执行的死缓没什么两样。
对此，明漪君的感觉只需两字就能概括：刺激。
虚夜宫内，蓝染高高在上，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而偌大宫殿里，除却明漪君与市丸银，再无旁 人。
明漪君朗声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蓝染道友别来无恙。”
蓝染唇角含笑，温声道：“听起来你似乎很不想见到我。”
明漪君皮笑肉不笑得道：“怎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算来百多年不见，我想你想的很是辛苦。”
一个没皮没脸的小姑娘讲起这种话，一套接一套。她是不在意，反倒是蓝染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感动了，轻咳一声才继续道：“不知阿漪你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
“哎呀呀，这句阿漪实在是担不起，担不起。万一有耳背的人听成阿姨，我风华绝代美少女的一世清名就保不住了。”明漪君忙道，她敛去唇角笑意，直视蓝染双眸。
“我知晓你所图之事，也猜到你需借助我的力量。所以今天我来谈合作的事。”
蓝染挑眉：“喔？愿闻其详。”
“打开世界通道，连接虚境与其他世界。”明漪君淡淡道。
她话一出，就连市丸银都有些意外，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明漪君看出端倪。这更让明漪君确定，自己所想不错。
明漪君道：“本来在宇宙之中，无论是什么世界，都或多或少与其他世界有联系。但虚境却不同，它像是一座孤岛，与其他世界断绝通路。上无天门，下无地关。在虚境，生有尽头，死无轮回，长此以往，虚境早晚会消亡。”
明漪君前世走访过许多小千世界，也曾亲眼见证过世界的诞生与毁灭。她知晓虚境的困厄，自然就能猜出蓝染的所为。
但明漪君也不至于和盘托出。她摸得透虚境的现状，自然也看得出蓝染和市丸银和她一样，都不是虚境的人。至于蓝染对她了解到什么程度，她心中虽然没谱，但这一点想来蓝染也是同样。撇去战力，现在局面还是五五开，正好是合作的好当口。
蓝染思考片刻后才道：“既然是合作，你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闻言，明漪君知道事情已经妥了，她笑道：“简单，只要虚夜宫在我收集刀剑时提供微不足道的小小援助就好啦。至于其他，蓝染道友需要什么，明漪自然义不容辞，赴汤蹈火，共图霸业。”
“喔。”蓝染挑眉，伸手轻轻一指三日月：“若是我要他呢？”
“现在是怎样，仙女已经没市场，大家都喜欢搞基吗？”明漪君不可置信得问道。
蓝染笑起来：“哈哈，开个玩笑，你的答案我知道了。那就合作愉快了——”
“那就不打扰了，告辞。”明漪君一拱手，带着全程一言不发的三日月与鹤丸离开。
明漪君走后，偌大虚夜宫内，顿时只剩市丸银与蓝染惣右介二人。
市丸银有些突兀得出声：“她与你很像。”
蓝染道：“哪里？”
市丸银道：“眼睛。”他们的眼睛，一样的薄情，也一样得看着远方。
蓝染道微笑起来：“你说得很好，这也是我选择与她合作的原因。”
市丸银心想，这也是我们终将分道扬镳的原因。他拢着袖子，慢悠悠踱出虚夜宫。山上的夜色很好，繁星点点，时有流星划过。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风景时，是谁陪在身边呢？再过十年，还会是一样光景吗？一千年后，一万年后，还会是一样光景吗？
仙途多孤寂，无外乎如是。
明漪君等人还是走传送阵回来。
不知是谁搬了个小石桌在旁边，上面还有茶壶与果盘。而今剑趴在桌边，听到声响，睡眼惺忪得爬起来，看到几人回来时还揉揉眼睛：“又是做梦吗……”
明漪君一愣，难道他们离开之后，今剑就这样一直等在这里吗？她走过去揉揉今剑：“我们回来啦。”
“诶？不是梦……？”今剑一愣神，随后笑起来，蹦蹦跳跳得往居室方向跑过去：“厚，药研，主人回来啦！”
明漪君看着他小兔子一样的身影，觉得有点想吃烩兔肉了。
鹤丸之事顺利告终，但本丸平静的生活也一去不返还。鹤丸虽然年事已高，但无奈天性爱玩，每日不厌其烦得恶作剧，就连三日月也难逃魔爪。
偏偏鹤丸还振振有词，年纪大了，道心易衰，若是不能长久保持年轻的心态与刺激的生活，行将就木，那样活着多无趣。明漪君觉得他很有道理，默许他放手做。
导致三振短刀一见到鹤丸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各个说着要背经、要练剑、要刻符，一哄鸟兽散。
是日，鹤丸又挑在明漪君拓印书册的时候过来找她玩。
明漪君想了想，给他指条明路：“你实在无聊，可以找三日月或是剑邪练剑。剑邪自己没有剑，你可以把封月带去给他，说不定他愿意与你一战。”
鹤丸见她实在抽不开身，很有眼力见得跑去找三日月了。
三日月想起本丸之中比拼的规矩，放下手中茶杯：“嗯，老人家也该活动活动身体了。请招了，鹤丸。”
鹤丸连退两步：“你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你以前是这种性格吗？有阴谋。”
“哈哈，如果你不想体验这种乐趣的话，那便不比了。”
简单的劝诱法，乐趣二字打动鹤丸，他立刻应承下来，生怕三日月反悔。一盏茶的功夫后，鹤丸在炎炎烈日下思考自己为动手之前不先动动嘴巴问清楚。
明漪君已经拓印好一卷内容，她从屋内出来透气，只见鹤丸蹲在院子中央，头顶烈日。走廊阴凉处，三日月与剑邪正在喝凉茶。
明漪君凑过去端坐：“不就是绕山裸奔而已嘛，我也做过，快脱快脱。”
鹤丸根本不知道要先从哪里开始吐槽。后来也不知怎么想开了，脱得干干净净去外面绕山跑圈了。
明漪君抿口茶：“你们看见了对吧？”
三日月点头：“啊，果然是白色的。”
剑邪也跟着点头：“是白色的。”
当然，明漪君不是为了讨论鹤丸身上的毛都是什么颜色才过来。她这次是来找三日月的说讲道之事。
要想得道，有几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其一，钱财，这就不比多费口舌。钱财可以赚，不是问题；
其二，天时，这也无甚好讲，就是机缘、时运，各有不同；
其三，地利，有些地方天生汇集天地灵气，在此处修行，自然事半功倍。凭虚山就是很好的地方，明漪君当时看过此间风水，这里灵气汇聚，钟灵毓秀，是修行的宝地；
其四，道侣，同修也好，敌手也罢，若是没有道侣，一个人求仙问道实属无望。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彼此分享修行之道、想法、经历，对求道有莫大助益。若是能得良师益友，更是能少走不少弯路。
可惜放眼虚境，够资格做明漪君老师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但以她修为，指点付丧神与剑邪这些经常修战力偶尔修根基从不管境界的人，也还游刃有余。
明漪君前世吃足散修的亏，自然希望身边人能少走一点弯路。她把自己所修与想法全都据实以告，自然，前世与挚友、老道士的恩怨肯定是被一笔带过。以三日月的细致妥帖，自然不会询问她年纪轻轻，如何能知晓这些。
剑邪一贯兴致缺缺，不感兴趣，但也觉得终日无所事事不是办法，能有事做也好。三日月态度明晰，很是很支持，他对新鲜事物一向感兴趣。
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明漪君起身道：“细节我还要再想想，等过几日敲定了，便实行吧。不过话说在前头，如果我做了你们的老师，能不能不要再喊我主君。”
三日月眉梢一挑：“缘何？”
明漪君道：“有师徒之实，无君臣之伦，却负君之虚名，如此背德之行，夭寿啊。”
三日月道：“付丧神一族确与主君有族契，只是时间久远，审神者多有更迭，契约已然遗失，也是常有之事。不过主君不同于常人，遗失的契约你早晚会知晓。更何况，主君是逆天之人，何惧天道伦常？”
明漪君道：“哎呀呀，我只是不习惯，随口一提，你便编出一篇文章来反驳我。既然如此，那我就恭谨得受着吧。日后天劫压下来，记得帮我挡一挡。”
三日月轻笑，金色日光落在他蓝色衣摆上，煞是好看。他声音低沉又温柔，充满让人信服的力量。
“自然，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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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蓝染：喵喵喵？
漪仔：基佬的世界我不懂×
忘了设置时间，┗|｀O′|┛ 嗷~~今天就2222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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