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底下难乘凉(副小姐)

作者: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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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是丢了魂


      第五章·这该是丢了魂

      第二天,颜欢是被一阵如小老鼠般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都不用扭头,就看到那扇大大的南窗上印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小人影儿。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一个则扎着只冲天辫。

      两个小人儿在窗下嘀嘀咕咕争辩着什么,听着像是一个想要爬窗,另一个则认为他们该走门。

      很快,被他俩的动静惊动的,就不仅只颜欢一人了。

      那在外间守着颜欢的婆子听到动静,开门出去一看,见是这二人,便压低声音小声道:

      “宝哥儿和五姑娘怎么来了?”又道:“三姑娘还睡着呢,三奶奶去厨下给三姑娘张罗补汤了,二位还是先请别处转转去吧。”

      那男孩应该是个乖的,听婆子那么说,便拉着女孩欲要离开。女孩却是个精滑的,反手拉住那男孩,对婆子呲牙笑道:“我们就只看看三姐姐,不吵醒她。”

      不等那婆子答应,女孩已经拉着男孩的手,两人如泥鳅般从那婆子的腋下穿了过去,眨眼就跑进了内室。

      于是,颜欢便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一般高的小人儿。

      两个孩子年纪都在七八岁左右。那男孩生着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看着颇有几分女相。

      而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则生了一张团团的脸,细细的眼睛一笑便只剩下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看上去很是喜庆。

      单从面相上,颜欢就认出,那个女孩应该是赖四家的姑娘,因为这女孩跟赖四媳妇生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倒是男孩,一时看不出是谁家的。

      两个孩子应该也没料到颜欢是醒着的。二人钻进内室,一抬头,看到颜欢正靠在大迎枕上望着他俩,男孩不好意思地伸手抓了抓后脑勺,讷讷叫了声“三姑姑”。

      颜欢才知道,这男孩原来就是赖家的那个金孙了。

      当朝有规定,入仕之人需得三代清白。偏赖家为奴籍。那赖老嬷嬷正是为了这孩子的前程,才让大儿子一家脱籍成了自由民。

      而为了不叫主子因这脱籍之事疑心赖家生了二心,老嬷嬷这才把那原本不需要进府当差的欢颜送进国公府去表忠心……

      那个小女孩一看就是个跳脱活泼的。见颜欢醒着,她冲着颜欢吐舌一笑,极利索地蹬掉脚上的鞋,转眼就爬上炕去,腻在颜欢的身上笑道:“三姐姐你醒了呀!”

      那婆子慢了一拍才追进来。见颜欢醒了,婆子不禁缩了缩脖子。

      三奶奶去厨下时,曾嘱咐她在内室里不错眼地看着三姑娘。因颜欢一直睡着,那婆子觉得无聊,便溜到外间去偷了会儿懒。却不知道这三姑娘是什么时候醒的。

      婆子怕挨骂,便忙上前扯住那正坐在炕沿上慢吞吞脱鞋的宝哥儿,又抬头对靠在三姑娘肩上的五姑娘笑道:

      “宝哥儿和五姑娘又淘气!三姑娘才刚醒你们就来闹她,回头倒叫我挨奶奶的骂!”

      五姑娘一听这婆子的话,便从颜欢的身上起来,回头对那婆子喝道:

      “少在这里放屁!才刚我跟宝哥儿隔着窗户往里瞧的时候,可没见你在三姐姐这里伺候着,还不知道你在外间躲什么懒呢!这会儿拿我们做筏子,不过是怕三婶婶知道骂你罢了!”

      婆子被这小姑娘戳穿用心,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忙不迭地向颜欢表示,她只是去外间看看茶水云云。

      颜欢这会儿还没全好,直被这三人吵得一阵头疼。偏她还想要从两个小孩那里套问消息,倒不好把人全都撵走,便对那婆子笑道:

      “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五姑娘见那婆子败下阵去,不由一阵得意洋洋。回头见颜欢看着她,小姑娘忙收了得意之色,又跪坐起来,就近看着颜欢那包着纱布的额头,把那眉眼挤成个包子状,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三姐姐头上还疼不疼?我听我姐姐跟二姐姐说,划了好深的一道口子呢!二姐姐还说,三姐姐这伤怕是要落疤了,那可就要破相了呢!”

      此时男孩已经也脱鞋上了炕。见女孩说话不知忌讳,男孩皱眉叫了声“五姑姑”,便在那女孩身边盘腿坐了,对颜欢道:

      “三姑姑别听五姑姑胡说。我听我姑姑说,祖奶奶把当年那府里老太君赐的玉容膏给了三姑姑。我姑姑说,那可是宫里的圣药,连麻子脸都能医得好呢!为这,我姑姑还跟我娘嘀咕了半天,说祖奶奶偏心,什么好东西就只想到三姑姑……”

      却是全然忘了,刚才他还在劝着他那五姑姑说话要留神的。

      两个孩子的童言无忌,不禁叫颜欢一阵哭笑不得。

      男孩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毛病,只继续又道:

      “我姑姑说,可惜三姑姑被撵了出来,以后都不能再进那府里当差了。可要叫我说,在家里自由自在的不好吗?干嘛非要进府去受那个拘束?看看,原是二爷不听话,自个儿偷跑出去,结果受罚的却是姑姑你们。要是我,我可不乐意进那府里去。偏不知道我姑姑是怎么想的,总羡慕三姑姑能在那府里当差,还跟祖奶奶说了好几回,也想进那府里去呢。也不知道那府里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五姑娘一听,也连连附和道:

      “是呢是呢!不仅大姐姐想进那府里,我看二姐姐还有我姐姐也没一个不想进去的。之前我就听她们抱怨过不止一回了,说奶奶偏心,只让三姐姐进府里去享福,都不管她们的前程。”

      说着,又抬头看看颜欢那缠着纱布的额头,不解道:

      “我也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三姐姐都因二爷伤成这样了,她们居然还说,要奶奶去那府里说项,想要让她们顶替三姐姐进那府里当差呢。”

      颜欢听了,不禁一阵无语。

      之前三奶奶就有抱怨过,说赖家的几个媳妇和女儿都很眼红她能进那府里去当差,颜欢原当这是三奶奶一时的偏颇之词,却再想不到,她都在那府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赖家那几个在家里做小姐的姑娘,居然还想抢着进府……

      给人当奴才很好玩吗?

      现代人思维的颜欢表示:好不理解。

      她这里出神间,那五姑娘和宝哥儿也没住了嘴,依旧在叽叽呱呱议论着那府里二爷私自离家的事。

      颜欢眼珠一转,便转着圈地向那两个小朋友打探起那府里的动静来。

      五姑娘显然是个消息灵通的,对着颜欢一阵眉飞色舞:

      “昨儿家里听说姐姐出事后,奶奶就急急进了那府里。听我娘说,奶奶原都已经做好了打算,要让那府里的老太太狠狠出一出气的,不想老太太竟没怎么怪罪我们家,倒把太太狠狠数落了一通。后来才听说,原来二爷私自离家时,姐姐原特特让什么人去通知太太来着,偏太太不在家,这才误了事,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说到这里,小丫头也不知道学着什么人的模样,鬼鬼祟祟地一缩脖子,将一只手拢在唇边,凑到颜欢耳旁小声道:

      “听说,太太挨了骂后,就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说是要自请下堂呢。偏二爷直到如今都没醒,那府里眼下可热闹了!”

      宝哥忙道:“五姑姑又来了!叫祖奶奶知道你又传这些话,可是要打板子的!”

      五姑娘不以为然地一撇嘴:

      “这原是娟儿偷偷告诉我的。她姐姐家小姑子的婆婆就在太太院子里当差,可见这是实情了,又不是我乱编的,凭什么就说不得?”

      宝哥皱眉道:“先生说了,背后道人短长,非君子所为。”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不由就叫颜欢想起析斯亦来。

      她正打算向这两个孩子套问一下那个二爷的情况,就听得外面响起一阵动静,原来是三奶奶回来了。

      三奶奶听说颜欢醒了,赶紧放下食盒进来。一看到那炕上除了颜欢外,还并排坐着两个小不点儿,原本一向很喜欢孩子的三奶奶脸色便有些不太好。

      不过她倒没有把心里的气出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只僵硬地挤着笑脸道:

      “你们三姐姐还病着呢,这会儿不适宜跟人多说话,等她好了你们再来吧。”

      却是三言两语就把那两个孩子给打发了。

      等回过头来,三奶奶在颜欢的身边坐了,担忧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殷殷问着她一些长短,见颜欢处处说好,她这才放下一半的心,却到底不能完全安心,只愁眉不展道:

      “昨儿虽然王太医说过会再来看你,可他到底是太医,看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又不是什么名牌上的门户,哪里能请得动他那样的人。只怕他那句话原也只是一时的场面话。我想着,回头还得再问一问你奶奶,让他们给你请个好大夫……”

      正说着,便只听院子里一阵脚步响,有个小厮在门外禀道:

      “三奶奶,门外有个郎中,说是先前曾给三姑娘看过伤情,这是来回诊的。门上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敢把人放进来,就遣了小的来问问三奶奶可有此事。”

      那三奶奶正有点病极乱投医,听说有郎中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见一见的道理,便也顾不得她原不知道这件事,只假说知情,让那小厮赶紧把人领进来。

      等那小厮走了,三奶奶这才回头过来问颜欢:“除了王太医之外,那府上还请了别人给你看诊吗?”

      颜欢心说,她可是一路昏迷回来的,连那国公府的门朝向哪里她都不知道呢……

      而等那郎中被人领进来,颜欢一看,这人她还真认识。

      ——来人恰是她刚被救起时,那个曾给她把过脉的游医小郎中!

      三奶奶把那小郎中迎进来时,小郎中的脸色原还正常着。可一看到颜欢,小郎中却忽地涨红了脸,先是向着颜欢深深作了个揖,才低头讷讷道:

      “说来都是我的不是,当初明明诊对了,偏后来……”他对着自己不满地摇了摇头,“倒白叫姑娘受了这么一回罪。回去后,我心里总有些放不下,今儿一早特特去那府里打探消息,这才知道姑娘果然是出了事。”

      又涨红着脸回头对着三奶奶作了个深揖,道:

      “原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大奶奶原谅则个。大奶奶放心,我出的错,自该由我来给补上。不仅给姑娘看诊我分文不取,连药费也该由我来出。虽然知道府上不缺这点药钱,好歹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三奶奶不知道之前的情由,因此直听了个迷迷糊糊。

      颜欢则是一阵感慨。

      在她的那个世界里,人们出了错之后总想着法子推脱责任——至少她就是那样的——而这个小郎中明明已经置身事外了,却因着一份医者的责任心和自律而特特找了过来。

      那小郎中似怕他因此失了颜欢的信任一般,期期艾艾又道:

      “姑、姑娘且放心,我、我虽年轻,给人看病也已经有两三年了。姑娘可以去西郊一带打听一下‘小游郎中’的名号,在西郊一带应该还是有、有点声望的。”

      说到自己的声望,那小游郎中的脸不禁又红了几分。

      颜欢则在心里暗道,这个游医居然还真姓游,便问道:“还不知道您叫什么。”

      小郎中红着脸道:“我、我叫游钟,钟鼎的钟。先师是大德兴的吴仁老先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三奶奶就惊呼了起来:“可是东大街的大德兴?!”

      “正、正是。”游钟腼腆道。

      “哎呦,”三奶奶不禁叹道:“虽说老神医已经过世了,可听说他的弟子颇受京城各大医馆药铺的礼遇。谁家若有个吴老神医的弟子坐堂,那生意都能红火好几倍。怎地你竟只做了个游医?”

      这话音里,显然是有些不信他自报的身份。

      那游钟却收了腼腆,正色道:

      “我是遵着先师的嘱咐行事。老师说,我还年轻,若坐馆行医,只怕遇不到那么多的病症,便让我先做三年游医积累经验。如今还欠着半年。我……”

      说到这里,倒又红了脸,“该、该做得还不错。虽然我的医术眼下还不及先师,不过请大奶奶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医好贵千金。”

      因着这游钟的诚实,反倒叫三奶奶更不放心起他来。

      她正犹豫着,颜欢却开口了。

      颜欢对三奶奶笑道:“我刚被救上来的时候,就是这位小游郎中给我把的脉……”

      她虽然语带含糊,三奶奶还是听出,她的意思是说,那个王太医都没看出来的毛病,这小郎中竟然看出来了,显然他的医术并不比那位太医差。

      于是三奶奶把那小郎中上下一阵打量。

      可话虽如此,这小郎中到底也忒年轻了点,三奶奶怎么瞧都有些不放心。

      想着便是这人给女儿看诊开了药,她也可以先放着不用,等再找能人看过方子再说。三奶奶这才谨慎地点了头。

      那小游郎中感激不尽地对着三奶奶又是一阵作揖,这才从药箱里拿出脉枕,给颜欢仔细把起脉来。

      把完脉,知道王太医已经给颜欢开过药了,小游郎中便要了王太医的方子看了一回,然后叹服道:“到底是太医院的太医,这方子开得极妥当,倒不用我再开方子了。”又约了他下回来的时间,这才恭恭敬敬地欲要告辞。

      那颜欢留他原是别有用意的,此时也顾不得三奶奶就在一旁,忙出声问道:“还想请问您一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和二爷出事的地方,是在哪里?”

      小游郎中还没回答,三奶奶已经道:“你问这个做甚?这种事,赶紧忘了吧。”

      颜欢那么问自有她的目的,便眨着眼道:“我总觉得我这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人和事我都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倒像是吓掉了魂一样。所以我想,也许我应该再回去一趟……”

      她话还没说完,三奶奶便猛地一拍手,道:“是呢是呢,我怎么没想到!小人儿最是不经吓,这怕真是吓掉了魂!”说着,不用颜欢追问,她倒追着那小游郎中问了起来。

      小游郎中显然不信这迷信的说法,因笑道:“这一时的忘人忘事,原就是伤了头的一个症状,二位不必过于惊慌……”只是,他到底没能敌得过爱女心切的三奶奶,只好答道:“是在西郊铁网山的盘山道上。”

      这“铁网山”三个字,吓得颜欢差点又要跳将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红楼梦》里面杜撰出来的一个地方……

      她这里呆怔间,三奶奶已经把那小郎中送了出去。

      回来后,三奶奶便跟颜欢说起要派人去铁网山上招魂一事。

      因怕老太太怪她多事,偏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随意出门,想着这各种不方便,三奶奶不禁又是一阵抱怨连连:

      “家里要用到男人的时候,你爹总也不在家!嫁他简直跟嫁了个鬼一样,我还不如那没个丈夫的寡妇呢……”

      等抱怨出口,三奶奶才反应过来,这话实在不适合说给女儿听,便忙笑着岔开了话题,又殷殷问着颜欢要吃什么喝什么。

      正问着,院子外面又起了一阵动静,原来是赖二媳妇陪着那王太医进来了。

      陪着王太医同来的,还有一个年纪在十七八岁左右,眉间生着粒胭脂痣的标致女孩儿。

      显见着三奶奶是不认得来人的,那赖二家的一进来就介绍着那姑娘道:“老太太听说欢颜醒了,就特特派了如意姑娘来看我们欢姐儿呢。”

      那叫如意的姑娘也上前对三奶奶行礼笑道:“听说欢颜妹妹醒了,老太太那里放心不下,便派我来看看妹妹,顺带也给王太医领个路。”

      说完,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请那王太医过来给颜欢把脉问诊。

      王太医则上前对着三奶奶母女行了个大礼,抬头苦笑道:“原是老夫自大了,昨儿竟误诊了,倒险些害了姑娘的性命。”

      三奶奶忙屈膝还礼,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昨儿要不是大人禀公执言,我家欢姐儿还不知道要落得怎样的下场呢。”

      这话,却是说得那个如意姑娘微侧了侧身。

      那赖二家的见了,忙上前拉了三奶奶一把,回头对王太医笑道:

      “大人不必如此。听其他太医说,若我这侄女当初真是那病症,人原该一直昏迷着,偏她那时候是醒着的。可见大人给我这侄女看诊时她原没这病症,该是后来路上颠出来的,倒不是大人误诊了。”

      那王太医却颇为正直,叹气道:“到底是我托大了。之前有个小哥给这姑娘看诊,他倒是诊对了,偏我看她当时醒着,就没把那小哥的话放在心上,这才险些误了姑娘。”

      三奶奶心里原还有些怨气,听王太医这堂堂太医院的太医居然肯向她们低头认错,她心里顿时软了,便笑道:“才刚小游郎中来看我们欢儿时,倒说是他的不是呢。”

      王太医一听就怔住了,忙问道:“那个小哥也来过?”又问着他的来历住址。

      三奶奶自是知无不言。

      想着那招魂之事,她一个妇道人家正没个主意,便又问着王太医的意思,要不要去给欢颜喊一喊魂。

      王太医还没有答话,那赖二家的竟也和三奶奶一样,猛地一击掌心,叹道:

      “怎么早没想到?二爷至今不醒,既然不是病症上的问题,怕就是丢了魂了。该派人去叫一叫魂,不定就好了呢。”

      直到这时颜欢才知道,那位二爷居然一直没醒。

      偏太医院里好几个太医轮流诊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从脉相上看不出有什么病症。

      虽然人人都说,析斯亦那人对于“诚实”和“原则”这种事,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可颜欢却不相信,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依旧还能死守着他的“原则”和“诚实”!

      所以,她敢肯定,“二爷”这是在装死呢!

      至于他为什么要装死……

      颜欢一阵冷笑。

      还用说?肯定是有了什么他应付不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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