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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少年的皮肤非常白皙，皮肤下面的蓝色血管隐约可见，当他的脸红起来的时候，样子显得非常可爱。
“我……我不明白。”少年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不用餐巾，还能用什么把指尖擦干净呢？”
……
这孩子长得挺可爱，可惜就是有点傻……不，当然不是这样，这显然是个从来没出过门的小少爷，能想象得出，他大概从小就在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从来就没有人在他面前吮过手指头。
这样的一个小少爷，为什么要搞一套冒险者的装备跑到这儿来？他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活不下去吧？
林西再一次地感觉到后悔，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招惹上了什么麻烦。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跟他搭话。他是个酒保，做个好酒保的准则就是多听少说，林西本来很清楚这一点，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看见这孩子的时候，就把这码事儿忘了。
喂喂，林西，你清醒一点。这小子长得再漂亮也是个男人。就算你每天都能看见你的老板和克里斯先生一起卿卿我我，你的性向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你可是个钢管直男，你的爱情观和古希腊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你从来就没喜欢过男的。
林西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下定决心不再搭理那个孩子。但是在完全不搭理他之前，林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他讲明白别人都是怎么擦手的。免得这孩子继续盯着他瞧，让他没法专心干活儿。
“他们直接舔舔手指头就算是擦手了。”林西决定尽量说得简明扼要，但还是忍不住要叮嘱他，“你不学他们那样而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太引人注意……明白吗？”
少年懵懂地点了点头，看他那样子，林西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没有，不过他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对话顺利结束，他不用再跟他说些什么。那个年轻人在贵族夫人们的沙龙里应该会是个耀眼的存在，不过他既然自己选择穿上一身冒险者的装备跑到这种地方来，就不能怪别人把他当菜鸡。说来他在酒馆里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林西已经够幸运了，换第二个人的话，一定会把他当冤大头狠狠地宰一刀。
想到这里，林西又瞥了一眼他身上穿的那簇新的冒险者装备。
说不定他买这套衣服的时候就已经被宰了。
不过这些事和林西无关，他必须停止关切这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他是个酒保，他必须认真工作，以换取每日的衣食。逃家出来做冒险者的贵族少年什么的，不应该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林西一边想着，一边抄起一块抹布用力擦着桌面，好像想把桌子上渍着的陈年污迹全部擦干净。
他虽然不想再搭理那个冒险者，可是那孩子偏偏又来跟他说话：
“你说的……是这样吗？”
林西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见那个漂亮的少年将他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怯生生地用他那粉红色的舌头一下下轻舔着指尖，他显然不懂这究竟应该怎么做，他的手指尖被他舔得亮晶晶的。
这孩子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动作到底显得有多色.情，多像是一种性暗示。林西曾经在这里见过那些向冒险者们出卖身体的女人们这样做过——效果一向很好，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冒险者总是被迷得神魂颠倒。在一瞬间，林西简直要怀疑这少年是谁派来勾引他故意跟他开玩笑的。但是这少年的眼神实在过于天真无邪，他大概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诱人。
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林西必须阻止他。
“别这样。”他有些突兀地说，“别这么舔手指头！”
少年愣住了，忘记了手上的动作，直直地看向林西。林西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他扔下手里的活计，匆忙走过去，又塞给少年一块餐巾：
“以后你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我会记得的给你准备餐巾的，别舔手指头了。”
少年并不太懂林西的意思，下意识地点点头，接过餐巾，慢慢擦拭着刚才舔过的手指。显然，他觉得舔手指这样的举动稍微有点恶心。但如果这样的行动能让他融入冒险者群体，他也是会学着做的。不过既然这个看起来很好心的酒保给他提供建议，他觉得还是照做比较好。
林西看了看四周，还好，这个时间没有人到酒馆来，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别的人看到这少年刚才的媚态。
他转回头来看那少年，少年的身高和林西差不多，但林西一米七五的身高在这里实在算不上是高个子。那少年不算特别瘦，体型非常匀称。林西觉得他大概有十六七岁。
对于奴隶贩子们来说，这少年的年纪稍微有点大。奴隶贩子们最喜欢的货物，是十二到十四岁相貌秀美的人类少年。不过就算是年纪大些的，他们也不会放过就是了。林西觉得，这孩子被人拐卖的风险极大，如果他真的出了酒馆就失踪，林西大概会遇上大麻烦。
所以……还是稍微看顾他一下吧。
林西这样想着，向着那少年的方向望过去。此时他已经擦净了手，拿起旁边放着的小勺，准备开始吃他面前的那份史莱姆果冻。
史莱姆果冻这种贫民食物，各家做法千奇百怪，口味也各不相同。有些几乎难以下咽，有些甚至可以被当做美食。林西是个有格调的厨师，他不允许自己做出让人难以下咽的食物。因此他做的史莱姆果冻口味确实不错，虽然平时点的人不多，倒也有几个固定的食客会偶尔来点一份吃。
林西习惯的做法是不加太多调味，只是用鲜红的果汁和廉价葡萄酒把原本带点浅绿的史莱姆胶染成石榴色而已。石榴色能让这种廉价的果冻看上去充满了高级感，尝起来略带甘甜，还有一点酸味和酒香。克里斯先生曾经对他的这种创造大加赞扬，说是总有一天要把他的做法推广到整个魔界。
克里斯先生不仅是一位非常出名的美食作家，还曾经是一位名厨，既然他能这么说，说明林西的史莱姆果冻确实做得相当不错。不过即使是这样，林西还是想看看这少年怎么看待他的史莱姆果冻。
或许因为那少年已经靠哥布林腿肉填饱了肚子，他吃史莱姆果冻的速度明显下降了不少。他用小勺慢慢品尝那石榴色的透明果冻，样子好像是在吃什么少见的珍贵甜品。
林西实在难以从少年的表情里判断出他对这食物的评价，于是他又开了口：
“好吃吗？”
少年转过头来看他，害羞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吃这个。”他说，“我母亲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吃过史莱姆果冻，因此我也想来尝一尝。”
“你母亲年轻时候吃的史莱姆果冻应该不是这种。”林西温和地说，“这家店原来的老板好几年前就不干了。”
听到林西这么说，少年的表情似乎显得有点失落。
“……不过你并没错过什么，原来那个老板做的史莱姆果冻一点也不好吃。”看见少年的表情，林西赶紧这么说，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慰他。
林西拙劣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作用，那少年笑着看他：
“那我就放心了。”
少年如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似乎瞬间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左右林西现在也没什么事，于是他倚着吧台，与少年攀谈起来：
“看你这打扮，是准备做冒险者的吧？这附近冒险者公会的冒险者每晚都会到我这里喝酒，我是这里的酒保，名叫林西，你可以叫我林。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起名字，那孩子脸上的神情似乎显现出一点奇怪的慌乱，但他还是赶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奥利，我叫奥利。”
只要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是个假名了，不过林西并不在乎这些，他没兴趣从这少年的名字里推断他的家族谱系，只要有个名字可称呼就行。
“好吧奥利，祝你成为一个出色的冒险者。”
听他这么说，奥利挺了挺胸：
“我会成为魔界最伟大的冒险者。”
少年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神情非常坚决。这样的话林西听过不少，每一个初到此处来的年轻人，最开始大抵都怀着这样的梦想。但真正能成为出名冒险者的，万中无一。
林西明知道这些的，可当他看着少年的眼睛时，总觉得自己没法把这血淋淋的现实铺到他眼前。
他沉默了一阵，转过身，拧开啤酒桶上的龙头，接了两杯啤酒，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奥利：
“那就让我们来为未来最出名的冒险者干一杯吧。”
奥利接过粗陶酒杯，脸又红了起来。
“我的钱只够付史莱姆果冻。”他的神情带着点窘迫，“我从家出来得太匆忙，带的钱交了房租之后就只剩下注册冒险者公会的钱了。”
“一杯啤酒我还请得起。”林西喝了一口啤酒，微笑着说，“只要你打算注册这里的冒险者公会，以后你还会有不少机会过来呢，等你赚了钱，不要忘了到这儿来点些价格高的菜啊。”
林西轻松的语气让奥利也轻松起来，他学着林西的样子喝了一大口啤酒：
“一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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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林西不是一个出身二十一世纪的大好人的话，奥利肯定要被卖了……这么一想奥利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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