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启示录

　　费城，三十街车站。

　　死侍带着露西大摇大摆地走下汽车，还没等他们和司机道谢，这位提心吊胆了一路的老人看两位瘟神下车后立刻一脚踩下油门，车屁股冒出一阵黑烟突突突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露西默默收回手，死侍则是对周围对他投以异样目光的群众报以热烈回应，“嗨，你好——噢小朋友你妈妈可真漂亮……是的我不介意和美女们来张合影……噢嘿你这个死变态你是在摸我的屁-股？——”

　　“美国队长！”围观中的小男孩儿激动地指着他，双眼放光，“妈妈，看！是美国队长！”

　　死侍弹了弹从司机身边顺来的鸭舌帽，很不满地开口，“我可不是什么美国甜心，虽然我有一样的大胸，腹肌，翘臀和英俊的脸庞……嘿露西你去哪儿，等等我——”

　　他一路朝观众送去无数飞吻，蹦蹦跳跳地跟上只想默默离开此地的露西，身后留下一片手机闪光灯。等到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露西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们是在逃命，死侍先生，不是粉丝接机。”

　　死侍耸了耸肩，“反正到最后你都死定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趁机会好好享受现在呢？”

　　露西：“……”

　　“噢抱歉我说了实话——我刚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对吗？噢这可真糟糕。”死侍捂住嘴，看露西一脸菜色，歪了歪头，“不过我想你肯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是吗？难道你不是回来见你父母最后一面？”

　　露西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理智上她得承认死侍说得很有道理，可情感上却完全无法接受，她只得沉默地朝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而旁边的死侍则双手负在身后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踩在她长长的倒影上，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我还从来没来过费城呢，”死侍呼出一口气，“也许我可以去找贾森·理查德森切磋一下球技……”

　　露西不说话。

　　“听说这里的起司牛肉堡很有名？”死侍拿着手机开始飞速搜索，“嘿，就在南街与四街交叉口有家Jim's是最著名卖起士牛肉堡的餐厅，也许我们可以去试试？——还有何奇三明治，炸猪杂布丁，吉拉提冰激凌，黑樱桃汽水……”

　　露西停住脚步，特别无奈地回头，“等我回家了，死侍先生，你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吃遍这里所有好吃的东西，没人会阻拦你——如果你带着足够的钱。”

　　死侍耸了耸肩，“好吧，你知道的，露西，我只是有点饿了……我可以来杯黑樱桃汽水吗？”

　　露西：……

　　三分钟后，二人终于拐入记忆中的街道。

　　露西放轻了脚步，越接近那个家，她表现得就越谨慎，几乎到了紧张的地步。

　　她该怎么和“露西”的父母说清楚这个事实呢？信教的他们会认为她是魔鬼附身了吗？

　　抱着汽水，“吸吸吸——”

　　站在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他们一定会发现的吧？难以想象他们会多么伤心，这样优秀而活泼的“露西”，可不是平平无奇的她可以比得上的……

　　死侍:“吸——”

　　露西：“……”

　　她刚转过头来，正想提醒对方一声，死侍刚巧吸溜完最后一口汽水，舔了舔嘴唇，很乖巧地将空瓶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对露西兴高采烈地一笑，指了指她身后，“噢12号！那不就是你家吗？”

　　露西一顿，缓缓转过身去。

　　一座颇有年代感的平房，鹅卵石铺成一条小道，旁边种着一颗高大古老的红枫，庭院里还载着葛根与粉色的蔷薇花，几乎铺满了房子的阶梯两旁，看上去温馨而生机勃勃。

　　死侍打了个喷嚏。

　　他忍不住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抬头就看见露西缓缓朝房子走去。他破天荒地没有跟过去，而是安静地站在身后望着这个姑娘一步步走回了家，看着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敲响了门，门开了，一个年轻姑娘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她。

　　死侍歪着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一直没有离开。他听见露西和年轻姑娘的对话，明明如此不同寻常，在他的世界观里却更像是意料之中。

　　年轻姑娘，“嗯……你找谁？”

　　露西，“呃……请问，约翰·史密斯先生，或者丽娜，丽娜·史密斯，他们在吗？”

　　年轻姑娘，“啊？抱歉这里没有这两个人，也许你找错了地方？”

　　露西沉默了一会儿。

　　露西：“之前他们也没有在这里住过吗？”

　　年轻姑娘，“我奶奶小时候一直住在这儿，不过之前的事儿我可就不知道了，也许你可以去问问隔壁的亚当斯先生……”

　　他听见露西和对方道歉，年轻姑娘摇了摇头重新关上了门。

　　露西缓缓走下楼梯，站在庭院里很久，死侍也抱臂看了她很久，直到她似乎是回过神来，迈开步子朝他走了过来。

　　“哇哦，”他率先打破了死寂，“这脑洞开得大了去了，芭比。”

　　露西不说话。死侍好奇地打量着她，非常严肃并且缜密地开始分析自己的推测，“你要么就是真的有精神病所以幻想出来这一切，要么就是用来衬托主角的大反派——”

　　“当然了，最坏的结果——你就是那个需要用数不清苦难来打怪升级找回自我的女主角！——不过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好事，那些无良的编剧和作者总喜欢玩什么身世坎坷坚持本心那一套——”

　　刚刚得知自己记忆中的家根本不存在的露西还有些恍惚，她沉默了一会儿，充满茫然地回过头，问这个看上去就一脸不靠谱总是胡说八道的家伙，“就算我相信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死侍竖起手指，一本正经，“当然——等我回来。”

　　十分钟后。

　　路边的人目光怪异地望着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连体裤戴着头罩的街头行为艺术家举着一个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下次能换个身材火辣点的女主角吗？——注：去他娘的墨西哥鸡肉卷！！！”

　　露西坐在一边，捂着额头满脸无奈。

　　不过她没有阻止死侍这样在正常人眼里近似神经病的举动，而是默默坐在一边，陪着他从白天等到天黑，终于在万籁俱寂的时刻，她揉了揉发麻的腿，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叹气，“我们走吧。”

　　“好吧，”死侍耸了耸肩，“也许外面这个时候正是深夜，他没有看到我们亮的牌子，也许我们应该换个时间再试试——”

　　外面？露西愣了愣，想起大概又是死侍说过的所谓漫画世界的理论，可不论是出于哪个角度思考，她都不希望这是真的——穿到漫画世界？这可能吗？可能会有一个能看穿真相的笔下人物存在吗？

　　作者，难道不都是希望能够完完全全掌握自己的作品吗？以此来实现现实世界中所根本不可能达成的幻想吗？

　　露西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明明记忆中的家就在这里，这个地方，可现实无情扇了她耳光。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样走——是学他一样得过且过？还是努力找到真相，完成破壁？

　　“就算这是真的……”露西喃喃，“可是那些女主角们，不都是应该有着强大到无与伦比的超能力，一眼就惊心动魄的美貌，或者人见人爱的玛丽苏气质吗？……我这样的算什么？”

　　死侍嚯地从一旁冒出来，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搓着下巴思考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炮灰！”

　　露西：“……”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死侍戳了戳她的后脑勺，“那些能力强大到违背法则的女孩儿们我可连个男二号都混不着，太过漂亮的总有那么一些或多或少却令人难以忍受的毛病，而至于人见人爱的玛丽苏气质……”

　　他耸了耸肩，“相信我，那只有可能是‘群体OOC’buff加成——或者编剧疯了。”

　　露西：……行吧，就当做你在安慰我好了。

　　露西叹了口气，被他这样一番插科打诨，心情陡然好了不少。她拍了拍沾灰的衣角，试图振作起来，语气刻意放得轻快，“我饿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起司牛肉堡？还是何奇三明治？”

　　死侍举手欢呼，“当然是吉拉提冰激凌！”

　　露西，“……”

　　寂静的深夜，两个人一人拿着一筒冰激凌，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大快朵颐。

　　“好吃吗？”露西舔了舔唇边的碎果肉，问死侍。

　　他咂了咂嘴，毫不犹豫地回答，“比鸡肉卷好吃。”

　　露西忍不住笑了，她知道这家伙对墨西哥鸡肉卷的怨念有多深，也许同理可证那个喜欢穿钢铁战甲的土豪和独臂小鹿仔总有一天会吃腻甜甜圈与李子一样。

　　她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犹自营业的酒吧，不经意间瞥见右下角，然后赫然发现之间无论如何都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的“3%”，忽然就跳到了7%，快到让人猝不及防。

　　露西惊得立刻站了起来，吓得死侍一激灵手里的冰激凌瞬间飞了出去。

　　“嗯？什么情况？我们被谁袭击了？”他环视一圈，显得非常紧张，“是光头还是收破烂的家伙？”

　　露西正看着进度条说不出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欢呼，酒吧门被打开，一堆穿着正装的人相互簇拥着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而位于中间明显是核心人物，同时也是个子最高的家伙似乎正在欣然接受众人的称赞，回以理所当然的高傲微笑。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还很年轻，但气质出众气场强大，几乎不需要怀疑，他就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都市精英。

　　这群人似乎是刚参加完学术研讨会后又去了酒吧聚会，正装之余每个人的左胸还别着铭牌。露西视力很好，在酒吧灯光的照耀下，她隐约能看到那个人铭牌上的字——

　　Steve Strange . C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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