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启示录

　　在这举世瞩目的智能机械体入侵网络线路事件后，露西就平静地清理好了房间，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因此掀起的舆论风浪，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坐了两天，而两天后，就等来了另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那个自称奥创的机械体，被人发现它最后一次出现的身影在一个东欧的小国家，索科威亚。

　　露西一听那个地方就是一怔。

　　她从来没有和人说过她的来历，而事实却是：真正的露西，她诞生自东欧的部族，如果以如今的世界构造来看，她应当出生于白俄罗斯，隶属于东斯拉夫人。她的民族曾一度崛起，后又被血腥征服，她的面貌仍留有这个民族的容光。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从未思考过回到那个她诞生的地方——她害怕又像“露西”的父母一样所希翼过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她曾拒绝探寻自己的起源和降临此地的原因，可是如今，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似乎她未曾找寻过麻烦，而麻烦总会主动前来找上她。

　　不管那个所谓的“奥创”到底知道些什么，和她是否又有一些关联，结果会怎样，她都决定要结束这一切，不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她原本以为死侍会坚定反对她的计划，没想到他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甚至提出主动送她前去。

　　当死侍打听到奥创确切位置之后，他第一次没有撬开家里的门窗，而是正正经经地敲了敲门，等待露西为他开门。他看到露西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这个陈旧潮湿的出租房再度变得干净而空旷，死侍歪着头看着露西平静的脸，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抖了抖手里的机票，眨眨眼，“嘿，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要知道没点特殊关系，现在索科威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露西点了点头，“谢谢。”

　　死侍耸了耸肩，“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更何况……”

　　他看着露西，“听说索科威亚的拉面很好吃，我可一直都想去尝一尝。也许等你忙完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说着就走下楼，楼下停着一辆崭新的迈巴赫，他朝露西招了招手，非常自然娴熟地坐到了驾驶位上，乖巧地系上了安全带，“快来~我可好不容易从叉男那偷来的豪车~”

　　这家伙……露西失笑，不过她也没有拒绝他最后的邀请，很顺从地坐上车，享受到机场风驰电掣的酸爽。别看这家伙总是戴着头罩，车技却十分老练，还专往人少僻静的小道钻，一看平时就没少逃命。

　　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直到他将她送到了机场附近，随处可见的屏幕里都在播放索科威亚的新闻，那里看上去戒备森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弄到这张机票的，真是一个无时无刻不给人以惊喜和惊吓的家伙。

　　露西要去的地方是私人通道，是死侍暂时去不了的地方。临行前，她攥着机票，在即将踏入通道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然后转过头来，问旁边抱臂目送她的死侍，她的表情总是那样认真。

　　“你是真心让我离开这里的吗？”露西问。

　　死侍歪了歪头，嗯了一声，“真心的。”

　　她有点迷惑了，“为什么？”她以为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她的？还是说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没心没肺不着调的家伙？

　　对于这个问题，死侍似乎是想了想，然后耸耸肩，一副特别看得开的轻快模样，“大概是因为……怕我到最后爱上你吧，我有预感这肯定不是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还不如从此离得远远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露西一愣。他说什么？

　　她完全没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开口，“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泼辣又危险的性-感美人……”

　　死侍特别忧愁地叹了口气，“瞧，这就是世事可笑的地方了芭比，感觉这玩意儿，可不全是我说了算，就连编剧有时候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剧情，更何况我们这种漫画里的小人物？”

　　露西垂下眼，若有所思。

　　死侍却在这个声音忽然提高声音，“嘿，芭比，我觉得到了最后，很有必要送你这么几句话——”

　　露西抬起头，表示自己在听。

　　死侍，“你应该多学学如何拒绝别人，毕竟很多人不像我，他们会尽自己所能把你骗得很惨的~”

　　露西静默了几秒，极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声音低而模糊，轻而易举就消散在机场的喧闹里。

　　“谢谢，”她轻声说，“可我不能。”

　　死侍瞪大眼，“哈？”

　　“我不能，”露西喃喃，“他们会知道的。”

　　死侍掏了掏耳朵。他们？他们又是谁？

　　“好吧，”他耸耸肩，“虽然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决定这一次不再多问，很多时候真相其实远比想象的更冷酷，也许被蒙在鼓里才会得到更好的结局——学学我，芭比，在他-妈-的世界毁灭之前，好好享受现在的乐子——”

　　露西刚刚露出很轻的微笑，想点点头，不妨死侍忽然几步走过来，牢牢给了她一个熊抱，在她愣住的片刻，低下头，在她耳边很轻很轻地开口。

　　“我希望你能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没人比我更希望了，芭比。”他抱紧她，温热的呼吸悄悄逸散在耳旁，微微一顿，“但是如果到了那个时刻你必须战斗……”

　　“——Fight.”他说。

　　露西垂下眼，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死侍手指微微握紧，立刻松开手，又恢复了满脸笑容的模样，朝她欢快地挥了挥手，“那么bye~一路顺风哟芭比~”

　　露西微微一笑，转身走进私人通道，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死侍一直望着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忽然捅了捅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我这算是ooc了？”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都无法得出答案，最后只能蹲在地上摇了摇头，低低诅咒道，“真他-妈-是个操-蛋的世界啊。”

　　……

　　露西乘坐的飞机因故迫降于索科威亚附近的一个私人机场。

　　她刚一走出飞机就被拦下，阻止她的看上去像是一名便衣特工，他礼貌却强硬地要求她离开这里，丝毫没有提及外界传言“恐-怖-分子袭击并占领索科威亚”这件事。可是露西只用一句话就让他瞬间改变了念头——

　　“我是露西，”她说，“我来找奥创。”

　　这个年轻人目光瞬间就变了，他立刻拨了电话过去，静听那边的指示几秒，然后态度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请跟我来，露西小姐。”

　　他带着她上了另一架飞机，很快降落在了距离索科威亚中心较远的高楼上，然后领着她走进了一间看上去像是会议室的宽敞房间，里面早已坐着几位她很熟悉的人：黑寡妇，钢铁侠，托尔，鹰眼，美国队长，以及一位面色温和却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的男人。

　　露西默默地站在原地，而这声名在外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们先是投以打量审视的目光，唯有两个人例外——

　　托尼·史塔克正在等待那边智能管家“星期五”的数据汇报，奇怪的是这个由他亲自研发堪称世界顶尖水平的人工智能，却无法在任何数据库里找到符合露西面目特征的信息，这只说明了两个问题：要么就是系统出现了严重的bug，要么就是这个女人在这个世界里属于彻头彻尾的黑户。

　　而美国队长却是以惊人的记忆力瞬间认出了露西的身份——那个腼腆害羞的快餐店妹子！倒不是他刻意记住了对方，而是她提出过的问题确实足以令他印象深刻。

　　作为这里唯一之前和露西有过接触的人，史蒂文·罗杰斯自然而然地率先打破了沉寂。

　　“露西？”他上前一步，有些不敢确定，“那个人……是你？”

　　托尼·史塔克朝嘴里扔了一颗蓝莓，意味深长地开口，“噢，队长，难不成又是你的老情人？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查不出关于她的一点信息……”

　　搞不好也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从冰层里被挖出来的老古董呢？

　　“你就是改不了见到漂亮姑娘就舌头打滑的习惯，托尼？”黑寡妇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瞬间变了一张脸，朝露西露出甜美诱人的微笑，“别理会这些臭男人们，听说你想要找奥创？你的意思是我和队长想象的那样吗，女孩儿？”

　　一个年轻女人喊另一个年轻女人为“女孩儿”着实是一件奇怪的事，可在场没人会追究这个。面对众人炯炯盯视，露西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托尼·史塔克。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她说。

　　这个声名在外的大富豪，花花公子兼超级英雄耸了耸肩，“毕竟是我发明的系统，而聪明人一向都有这个自信，所以只有可能是你的问题。”天才也许会犯错，但天才的科技可不会。

　　露西扫视一圈，那个看上去温和寡言存在感最低的，很有可能就是绿巨人的男人捏着自己的眉头保持沉默，雷神则靠在沙发背上将自己的锤子扔来扔去似乎很不耐烦他们正在进行的多余对话，鹰眼靠在窗前随时保持着最有利的地形位置观察周围的一切，美国队长欲言又止地垂下眼面色纠结极了，而这里唯二的女人黑寡妇则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在场只有这个作风最浮夸靠一张嘴就能得罪全天下记者的亿万富翁直视她的目光，一脸自信嚣张，浪-荡不羁的笑容，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托尼·史塔克，他是所有复仇者联盟成员中，存在感最强，也最容易引起矛盾的一个。露西总是能够从新闻或者八卦中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记者又爱又恨地称他是“真正的科学天才，也是真正的慈善家”，“无出其二的个人英雄主义者”，“一个躲在钢铁下的普通人”。他的粉丝却喜欢他的直率，嘴炮，天才横溢，偶尔的正经以及出乎意料的惊吓。而他的敌人指责他“贩卖军火，幕后的战争之王”，“钢铁侠没了钢铁战甲什么也不是”。如果非要比较而言的话，在所有的超级英雄里，似乎只有这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托尼·史塔克最接近平凡，就像一个集所有人理想中的生活于一体的形象，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样子，也是大部分人想成为却几乎永远不可能成为的理想。

　　露西偷偷看过所有超级英雄的采访录像，却唯独对这个家伙说过的一句话印象尤深——

　　“我原本是不应该活下来的，”视频里的托尼·史塔克有着很明亮的眼睛，看起来依旧一副不正经的玩笑模样，“——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是啊，她原本是不应该到这儿来的。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露西望着钢铁侠，忽然笑了。

　　“史塔克先生，请问，你喜欢吃甜甜圈吗？”

　　顿了顿，没等钢铁侠回答，她又转过头，问美国队长，“吧唧，小鹿仔，他呢，他喜欢吃李子吗？”

　　史蒂文一愣。小鹿仔？李子？她怎么会——

　　“你认识一个叫乔纳森·斯通的年轻人吗？”露西脸上隐隐有着很轻的微笑，“如果有空，你们真该见见彼此，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一见如故的。”

　　“嘿嘿嘿——”托尼连忙打断这番莫名其妙的问话，他看上去一头雾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别人都不该知道的消息……当然了我的确喜欢吃甜甜圈，可那玩意会让我发胖——小肚腩，知道吗？那可不是超级英雄该有的标配——”

　　黑寡妇叹气，“托尼！”

　　“好吧，”他耸耸肩，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说，天选之女，你来到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我儿子要找的人就是你？你凭什么确定这一点？我一点也没瞧出你们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他……儿子？

　　“——奥创，”美国队长无奈地解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奥创出自他的手笔。”

　　托尼低咳两声，面色不动。

　　“‘有一个人’，”露西低低开口，“‘祂从不曾真正了解自己来自哪里，祂所坚信过的一切都是完美虚幻的假象，祂像局外人无法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抬起头，看向托尼，“你不觉得，这个人，和你面前这个，的确有相似的地方吗？”

　　“行吧，”托尼很干脆地拍掌，“你想怎么做？”

　　其他人齐齐看向露西。

　　“送我进去，”露西表现得很平静，“我原本是不应该到这儿来的，除非……”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托尼·史塔克下意识地在心里补上这一句，他眼色微微一变，重新审视一遍这个容易漂亮气质却平平无奇的年轻女人。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平凡之辈，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除了这里唯一的、真正的普通人托尼·史塔克——

　　【把她放进‘随时都会被关注并且期限是永久’的列表里去】托尼默默吩咐他的智能管家，然后正了正衣领，挑高了眉。

　　“我猜这里没有人有权力阻止你进去，”他玩味地开口，“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看在你漂亮又诚实的份上……我一点也不介意让你搭个顺风车。”

　　他暗地里捅了一肘子想要上前的美国队长，成功将对方制止在原地，然后弯了弯手臂，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姿态，看向露西。

　　“——Shall we be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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