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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才徐徐升空，脚下丛林里就传来枯枝被踩裂的声音。
“还有没甩掉的尾巴？”小倩诧异，能在她和十四娘眼皮子底下跟这么久的人，可真是有几分本事了，“让我去瞧瞧是谁。”
被揪出来的却是一个叫人怎么也没想到的人——竟是陈永涵。
“你是怎么跟来的？”小倩拉着他的衣领子单纯而好奇地问。
陈永涵颇为不自在地将自己的衣领子抽出来，不知怎么地，就开口说了实话：“我在城里的时候就看见有人跟踪朱姑娘和辛姑娘，我猜她们骑着马肯定要出城，就在城门口等着，果然就等到了，跟着她们来到马场，在马场外候着，然后夜深之后就看见你们三人一起出来了。”
辛十四娘说：“他的呼吸特别缓慢绵长，不特意探寻，很难发现，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从小是漕帮长大的么，练潜水练的。”陈永涵被聂小倩盯着，依旧是脱口而出实话，让他在老实交代本事之后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才能恢复头脑开始讨价还价，“你们三位姑娘家大晚上的要去哪儿？不如还是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我还可以保护你们。”
聂小倩看了七七一眼，对方接到眼色，朝陈永涵吹了一口气，陈两眼一翻就昏过去了，昏迷前，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办？咱们若是将他留在这里，他会不会被狼给吃了啊？”小倩蹲下，好奇地戳了戳陈永涵的胸膛。
这附近危险的不是野兽而是鬼怪，七七对小倩说：“你留下来看着他。”
小倩虽然有些好奇五都巡环使的府邸，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
……
十四娘带着七七再飞了片刻，远远望见一片黑树林中隐约有灯光，便缓缓落下：“到了。”
“七七，十四娘，等等我。”
“小倩？”
“你们才走了没多久，沈大侠的儿子就来了，我想着不用我再守着那姓陈的，就来追你们了。”小倩拍拍胸口，“幸好赶上了。”
十四娘问：“你离开之前消了陈永涵记忆了么？”
“没有呀，我听见动静看见沈少侠来了，就隐身先跑了……呀！这可怎么办？”小倩有些焦急：我不会坏了七七的事吧？
辛十四娘看了七七一眼，七七心中飞快盘算：陈永涵虽然见到了小倩，但是估计会认为小倩本就是马场的人，这倒不妨事了；他看见十四娘待我御空飞行，应该也只当十四娘是高手；虽然小倩朝他吹的一口气有些玄乎，不过也并不是不能解释的……行了，四舍五入就是没事。
“无妨，我们敲门吧。”
……
自做鬼之后头一次与鬼界官府有来往的聂小倩还有点儿忐忑呢——毕竟用七七的话说，她以前是个黑户。
她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座朱红高门，上书薛府二字，门口安放着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不过瞧着和人间官老爷的宅子也没什么两样。
辛十四娘扣响大门，不多时便有人来应门：“辛姑娘？您这是？”
“哦，这位是初来开封的聂姑娘，我带她来拜会老郡君。”
开门的鬼丫鬟自然看出聂小倩是个道行高深的鬼，便也不敢怠慢，通报得了准信之后，带她们去见薛府的女主人、薛尚书的发妻——老郡君。
“十四娘今个儿白日里不是才来过？那时来了却并不往后院来，可是怪老身给你保媒的事？”老郡君嗔怪。
十四娘说：“白日过来是有事请托薛尚书……而非您所说的那样。各人姻缘皆是定数，何况人妖殊途，落到这样的结局我并不怪老郡君。”
“唉，只是老身我心里难受……等再过一阵，老身给你介绍更好的后生。”老郡君抬眼看到了七七和小倩，“也给这位两小娘子介绍？”
七七干咳一声：“老郡君，别开玩笑了，您明明知道我是朱家的七七。”
“哈哈哈不开玩笑不开玩笑。朱姑娘太久没来啦，老身这儿猛然有了生人味儿，还真不习惯呢。”
十四娘摇头道：“老郡君，您说瞎话，我明明闻到了人味儿。”
老郡君面色一变：“什么人味儿？哪有别的人味儿？就是朱家小娘子来了带来的生人味儿。”
“老郡君你不要蒙我了，我和七七认识这么久了，她的味儿我怎么可能闻不出？这分明是别的人味儿。”辛十四娘十分笃定，“要是您还是不承认，那么让我来找一找好了，总归薛府就这么大，不出一刻钟，我就能将那个人给找出来。”说着眼神上下打量老郡君。
辛十四娘不过稍微一诈，就诈出了内情：“不是人，是一条生魂。”
原来，薛尚书去年因为后人被判流放不放心而擅离职守去一路跟随，本是想以防万一的，却真叫他救了自己的孙子一命。
“薛大人一时情急犯了忌讳，老郡君可不能看他一错再错，虽然那人意图杀害您孙儿，但是不是被薛尚书阻拦了么？而且又将那人女儿的生魂拘来，这么算起来，已拘走超过两个月，若是再不将之放回去，生魂怕是要变成死魂，生死簿上出现这样的变化，薛尚书要怎么把事情给抹平了？毕竟去年中元节出的纰漏还被判官记在档案上呢。数罪并罚，怕是要被重责……”
老郡君听得有些害怕：“是了是了，我也劝说老头子，但是他不听我的。要么此事劳烦十四娘跑一趟，将这姑娘的生魂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老郡君伸手从衣袖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玉葫芦。
十四娘方要接过来，听得一声厉喝：“辛家小娘子，你要干什么？”是薛尚书回来了。
七七在众人/鬼回头的瞬间，劈手夺过玉葫芦放进自己荷包中：“老大人，十四娘要干什么您不知道吗？是要救您一条命。你是终于做腻了鬼官儿，想要投胎再来人间拼一场富贵吗？可是身为阴曹地府的官员知法犯法，拘役生魂，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你怕是没有再投胎的机会了。就算你不怕？那你也要为老郡君想一想吧？”
薛尚书本就是鬼，听闻这一番话，脸更白了。
“要我说，趁事儿没闹大，快把人的魂给放回去，回头我再给你多烧点供奉，你好用来打点，把这事情抹平。”七七满不在乎，莫说是烧纸钱了，就是烧真钱她也不会眨眼。
“那我孙儿的苦就白受了？”
“人间的事用人间的法子解决呀，你那孙儿在流放路上因为看守他的差役强抢民女而被殃及池鱼，差点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给一起杀了？然后你气不过，把那人女儿的生魂给拘过来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人家女儿晦气干什么……”
“那女人杀戮太重，难以拘魂。”薛尚书硬邦邦地说。
“等一下，那个要杀你孙儿的是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相貌特征？”七七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追问。
“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她的仆从都喊她宫主，长什么样我也没看见，她时时刻刻都带着一张鬼面具，连睡觉都不摘下来。”
朱七七和聂小倩对视一眼：不会吧？这算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吗？
……
离开薛府之后，小倩不解地问：“七七，你为什么要告诉薛尚书你正想打探幽灵宫主的事啊。让他承你的情不好吗？”
“我本就不是喜欢欠人和被欠人情的，何况以我和这位的关系，可没办法好好相处，这件事情我若是帮了他，他更加会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公无私而特意卡你的鬼档了。”
“啊？竟然会这样？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乖，你以后跟人接触久了，就会懂了。”七七如是说，“就是……十四娘？”
“我去吧。”辛十四娘朝七七伸手，接过装着生魂的玉瓶，“还有薛尚书要给他孙儿打点的银两你也一同给我。我连夜出发，赶得及明天回来。”
七七摸了摸口袋：扁扁的
“呀，七七出门没去和账房支钱。”小倩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七七就道：“朝廷的银票越发不值钱了，带我朱家庄票去又太显眼，这里有金弹珠一袋全都是足赤，倒是可以让薛尚书的孙子自己去兑了。”
“七七，你带这么多金弹珠干嘛？”
“打猎啊。”
“用金子做的弹珠？”聂小倩算是服了。
“不然怎么体现我朱家的财力？”朱七七仰头说。
十四娘笑说：“七七你别逗小倩了。七七是嘴硬心软的，有时候见到可怜人，便会想法子施以援手，金银珠子最方便。”
……
辛十四娘果然第二天傍晚就回来了。
“情况如何？”七七问。
“这幽灵宫主还算有颗慈母之心，她女儿昏迷这两个多月，幽灵宫上下闭门不出，哪怕原本有扩张的打算，一时半刻也不会实施了——毕竟那位姑娘生魂离体这么久，最起码得休养大半年。”辛十四娘把大概情况说了一说。
“原本有扩张的打算？也就是说王怜花说的不是空穴来风了喽？”七七很会抓重点。
十四娘点头：“是，我翻找了幽灵宫主和她在外帮众的一些信件，有了这个发现。这是我誊抄的，七七你看……”
七七一目十行地扫过信件，很快弄清了牵引后来，感叹一声：“难怪陈永涵会引荐王怜花了。”
“还有，七七，陈永涵白天去青莲别院找我，不过被小红给挡了；后来又去马场找小倩，自然是没人搭理他。也许他还会来找你。”
十四娘才说着，珍珠就来通报：“陈公子登门求见。”
……
“哦，你想让辛姑娘跟你去一趟镇江？”七七看着眼前的陈永涵，去年中秋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股子傲气的，现在过了半年多，真的成熟了不少。
陈永涵咬咬牙：“辛姑娘或者昨夜那位不知名的姑娘都是武林高手吧？我见识了她们的武功，绝对比王怜花要高，只是不知道她们二位谁更厉害？我需要最厉害的人帮助我。”
“那你去找她们呀。找我干什么？”
“我根本没有办法见到她们，所以才来找朱大小姐帮忙。”
“那你又觉得，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呢？”
“我……我……我可以入赘朱家！”这一句，喊得惊天动地，视死如归。
听闻陈永涵又登门而赶来观望一下的朱老爷和因为担心陈永涵儿赶来的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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