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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待李公公走后，长乐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炸了锅”，侯爷爹又一次将赵元嵩提溜到书房，这次陪审的还有侯夫人。
赵兰芝也想跟进来，却被赵嬷嬷挡在门外，气得她又拧手帕又跺脚。赵嬷嬷只是笑眯眯看着她，坚决不让她靠近书房半步。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侯爷爹剑眉一竖，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白瓷笔筒跳了跳。他一脸怒容，比任何一回在知道赵元嵩惹事后都要生气。
如果没有庶三爷告之那些事，赵元嵩也只单纯地认为侯爷爹这是为皇上将他赐婚于一位男子而生气，毕竟现在风气有点排斥男男婚配，圣旨中明确指出让他为风敬德的正妻，从这点上看，可能有让长乐侯府丢脸的嫌疑。
但如果将庶三爷告之的事放在前面，再来细看侯爷爹，则不难发现他眼中带着的，多是审视怀疑，还有一点点烦躁。是为了自己能结识风敬德感到疑惑么？是为了自己打破他的安排而感到烦躁么？
赵元嵩从小没有父亲，虽与长乐侯关系也不亲近，但多多少少是将他当父亲看的。可现在……
赵元嵩动了动摔疼的膝盖，继续低下头缩肩装可怜，抽空还偷偷抹了抹眼角的眼屎。
一想到怀里的圣旨他就想笑。将军说让自己等他，还说他必娶自己。这……真的就这样实现了！
不亏是他喜欢的人，言出必行！
“我问你话呢！”长乐侯赵守义看他弱鸡模样就来气，又一次重重拍桌。
赵元嵩回过神，戏精上身似的，眼神恍惚，嗫嚅道：“父亲，我也不知道呢。要不，我去问问风将军？”
啊啊啊，好想现在就见到他啊！
能嫁给他喜欢的人，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让他开心幸福的事了。
赵守义看他目光发直，完全不在状况，回想之前他在听完圣旨后，也是一脸惊诧与意外，便断定他其实也是个不知情的。
赵守义为人谨慎，转头对侯夫人使了个眼色，想让她也试探一番。
夫妻多年，侯夫人马上明白丈夫意思。她先是用丝帕轻压下嘴角笑意，暗爽于丈夫遇事都要询问她意见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后又端起一旁桌几上的茶杯，一点点撇开杯中浮茶。
她半低垂着眼皮，实则紧盯着赵元嵩的脸，张口漫不经心地问道：“嵩儿，陛下这道圣旨好突然啊，母亲都不知道你何时与小风将军结识的？”
提到风敬德，他忍不住小脸爆红，开心的心脏多跳了几下，他颤声道：“我们，不熟的，之前也没见过。遇到时，他问我流言之事是不是真的，还说要我等着。”他故意说的半真半假、含含糊糊。
侯夫人每次见赵元嵩，他总是唯唯诺诺的，这次这个模样也没让她起疑，更让她误以为是风敬德找上他，放狠话威胁过他，才让他这样害怕。
京都谁人不知，风长缨年少成名，自傲的很，最是眼中揉不得沙子。他的流言会传这么久，还不是因为长阳关有军情，他出征后没空来处理坏他名声的赵元嵩。
听说这次匈奴扣关，长阳关差点失守，是他拼了命跑去烧了敌军粮草，才反败为胜的。
侯夫人还听说，长阳关这一役，风长缨身受重伤，差点丢了半条命，也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没治他驻守不利的过失。
那么，想必是从没吃过败仗的风长缨，心有怒气没处发，才会用这种方式给赵元嵩一点教训吧？毕竟都是世家大族出生，明面上不好动手，这要是娶回家关在后宅，可不是爱怎么抽都行了。
侯夫人以为自己真相了，她轻挑起秀眉，温婉道：“看来嵩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没什么事你就先回紫竹院吧。”
等赵元嵩告退后，赵守义倾身与侯夫人聊起来，“夫人怎么看？”
侯夫人就将赵嬷嬷打探到的消息，以及她刚才的猜测，全都告诉了夫君。
赵守义用食指敲着桌案沉吟，补充道：“定国公府，功高盖主，是督查府监察重点对象。而咱们长乐侯府也曾因大哥之事，在皇上的监察名单内挂了名。本侯并不认为赐婚是风长缨蓄意报复赵元嵩，倒很有可能是咱们这位陛下想借流言之势，行‘一石二鸟’之计！”
“侯爷的意思是，皇上想借此事，断了咱们两家的香火么？”
定国公府虽有三子，也只有风长缨能力卓绝，不出意外，他将是下任定国公人选。而他们长乐侯府，只有唯一“嫡子”。若两人成婚，势必无后，就算风长缨再纳妾，那也不是嫡子。领养、过继的孩子，皇上高兴了给个爵位，不高兴，完全可以将之收回。
皇上真是好算计！如果定国公最后不选风长缨为下任定国公，那么风长缨只有官职而无爵位，皇上再想作难他，会更容易的啊。就算此次无法搞定定国公府，他们侯府注定是永远无嗣来继承爵位了，侯府这百年世家，会断送在这里了吧？
“除此之外，本侯暂时想不到别的。咱们先不动，看看定国公府的反应再说吧。”长乐侯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前不久因得罪了皇上身边的奉茶太监，而被发配到其他地方，他现在很难掌握皇上的动态。
“侯爷觉得以风长缨的性情，不会接这道赐婚吗？”
长乐侯点头，“谁人不知定国公府嫡次子，以弱冠之年荣升正二品将军，正是少年意气、心高气傲的时候。要不是宗正寺卿家大姑娘几年前突然病逝，想必他这时早就成婚了吧。”
长乐侯夫人：“是了，上次参加百花节，妾身倒是听说定国公夫人正向旁人打听适龄未嫁的姑娘来着。这么说来，督察府也有可能探听到了这个消息，皇上不想让定国公府与其他大人家联姻而将计就计？”
夫妻两人对视，都觉得这样想才符合逻辑。
赵元嵩出了侯爷爹书房，穿过门廊，被眼尖的赵二小姐看到。她绕开赵嬷嬷阻拦，冲到他身前，抬手想给他一巴掌。
“二小姐！”赵嬷嬷急步而来，半拦开她：“您可是侯府‘嫡出’小姐，不要失了身份才好啊！”
赵兰芝恨恨咬牙，眼神阴鸷又恶毒，缓缓将手放下，另一只手中的丝帕已经被她攥皱成一团。
赵元嵩背着赵嬷嬷冷冷瞥她一眼，调头绕开她们回紫竹小院去了，他没空搭理她，他要去找将军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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