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偏不嫁驸马

　　纪栩丛正经过书房，看到了门虚掩者，他蹙眉进去便看到了慕容汐凰。纪栩丛一把抢过了那画轴，怒吼，“你干什么！”

　　“抱着……”慕容汐凰话音未落，就被纪栩丛推出了书房，并被警告日后不允许进入他的书房。

　　慕容汐凰听话地回到了房间，抱着兔子的嫦娥……原来他一直都在身边，一直都在。

　　纪栩丛平复了心情，将画轴收好，再将柜门锁住了。这是他年少的执念，他记得那小女孩递给他的糖人被纪老将军扔到了地上，上面还被踩了好几个脚印子。

　　纪老将军说：“整日不去练剑，全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没志气！”

　　纪栩丛没有反驳，只是紧紧地握住已经被踩变形了的糖人儿。那就像是黑夜中的灯盏一样，即便最后被扔了，却依然支撑着他走过了接下来的二十几年的春秋。

　　慕容汐凰不知是喜是悲，还真是造化弄人，可因为无欢的事儿，她永远不能将实情说出来了，因为她不能让纪栩丛为难啊，不能让他为难。

　　夜里，慕容汐凰躺在床榻上，伸手抱住了纪栩丛的腰，纪栩丛没有拒绝，许是他觉得白日里对她发火了，实在不好意思，温柔地说了句，“早些睡吧。”

　　“好。”慕容汐凰躲在纪栩丛的背后，眼泪不觉往一侧流了下来，可嘴角还是在笑。

　　在这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纪栩丛去看无欢看得更勤了，因为天气渐冷，无欢大着肚子不方便。

　　慕容汐凰害怕听到纪栩丛说他有事得出府一趟，她明白纪栩丛是去找无欢了，她又能怎么样？撕破脸让皇上惩戒他？还是害得无欢一尸两命？慕容汐凰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奇妙的缘分，那时候纪栩丛还是个难受到哭泣的小男孩，那时候……都只是那时候而已了。

　　后来，临近初冬。慕容汐凰趁着纪栩丛不在，便简单地披了个披风就出府了。她通红的手攥着一包银子，跑了几个长街，买了些吃食和衣裳，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慕容汐凰一步一步走到了东街的那个院子，隔了近一个月，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她依然记得路。

　　慕容汐凰提着东西，犹豫了许久还是敲了门。无欢以为纪栩丛来了，欢欢喜喜地挺着肚子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栩……”丛还未说出口，就看见慕容汐凰来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很是尴尬。无欢刻意摸了摸肚子，不说话，等着慕容汐凰问他。

　　“还是有些冷的，进去吧。”慕容汐凰干裂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才吐出这一句话。

　　进了院子里面，慕容汐凰看着墙上的挂画，那画上提的字，字迹她再清楚不过了，“这里很安静，适合养胎。”

　　无欢的语气也不似往常一样温柔，因为慕容汐凰知道她怀着孩子，不能拿她怎么样，“公主难不成是来说这些的？”

　　“这些东西想必你这儿也需要，栩丛毕竟是男子，很不方便，我替你买了。”

　　无欢看着慕容汐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一步一步靠近了慕容汐凰，她在想为什么她没有生气，“难怪栩丛说你温顺，只要是他纪栩丛的种，你果真就会对他好。”

　　慕容汐凰的心七上八下，她蹙眉看着无欢，“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害怕纪栩丛对无欢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当这个驸马。

　　无欢笑着抚了抚肚子，恶狠狠地看着慕容汐凰，特意将肚子对准了她，“我都认识栩丛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名分。好在，好在栩丛愿意让我给他留个种。”

　　慕容汐凰咬着嘴唇，手扶着桌角，她无路可退了，“不会的，不会的。”

　　无欢看着慕容汐凰难过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无欢更得意了，“你说，若是栩丛在孩子和你之间做选择，会选择谁？”

　　“嗯？”慕容汐凰没有听明白，却瞧见了无欢从桌子上拿着剪刀刺向了自己的肚子，她还是有些分寸的，毕竟自己穿的衣服也还是很厚。

　　鲜血流淌着，滴在了石板的缝隙间。慕容汐凰看着无欢额间冒出的汗，她顿时就慌乱，连忙扶住了无欢，往外面医馆里跑。可无欢似是在拖延时间，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慕容汐凰的身上，让她步履维艰。

　　没想到慕容汐凰如此幸运，一出门还真就碰到了马车，慕容汐凰和车夫将无欢扶了上去，为了防止鲜血流失过多，慕容汐凰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给无欢披着。

　　医馆儿还算近，大夫先给无欢用了麻沸散，再替她清洗了伤口。虽然伤口不是很深，但孩子已经没有了心跳了。

　　慕容汐凰双手的血还未清洗干净，在屏风外等了半个多时辰，大夫才出来，“孩子是保不住了，不过好在用了麻沸散，现下已经睡着了，我再开几副药，安心养身子，不过日后能不能有孩子也只能靠造化了。”

　　“是。”慕容汐凰竟有些心疼无欢了，她居然爱到这步田地，不惜亲手杀死了肚子里的孩子。

　　纪栩丛赶到医馆儿的时候，他怒目看着慕容汐凰，并没有关心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也没有在意她手指被冻得通红。

　　“相……”

　　纪栩丛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慕容汐凰也跟了过去，无欢瞧见纪栩丛来了，一把就抱住了纪栩丛的脖子，“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慕容汐凰静静地看着这一出好戏，仿佛连作戏，自己都只是置身事外的。

　　“没事，还会再有的，还会再有的。”

　　也不知是纪栩丛安慰无欢，还是说的是真的。可就这么一句话让慕容汐凰彻底凉透了心，她想解释，纪栩丛不听，反而接下来的做法更让她伤心了。

　　“可是她是公主，无欢要的不多，无欢只是想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无欢说完，又费力起身拉住了慕容汐凰的袖子，“公主，无欢求你了，孩子已经没了，放过无欢吧。”

　　慕容汐凰看着无欢的眼泪，梨花带雨的样子，还真让人心疼。慕容汐凰本是挪了挪手，怎么会料到无欢竟往后倒了，若不是纪栩丛抱住了，非得倒在地上不可。

　　“你这是干嘛？”纪栩丛嫌恶地看着慕容汐凰。

　　“我没……”慕容汐凰想解释，可纪栩丛不听。

　　“行了，无欢需要静养，纪府有处空厢房，住那里吧。”纪栩丛说完就横抱起无欢，尽量让她侧卧在自己的怀里。

　　独留慕容汐凰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一切都变了，他真的要纳无欢为妾室了。这一刻，慕容汐凰并的眼泪并没有流下来，好像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无欢入纪府的事情被纪老将军和纪夫人知道了，“纪栩丛，你这是干嘛？”纪老将军涨红了脸。

　　“我要纳无欢为妾。”纪栩丛目光凌厉而坚决。

　　慕容汐凰站在一旁若不是被纪老夫人握紧了双手，她还真倒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你！”纪老将军一面看着慕容汐凰，又顺手抄起了鸡毛掸子欲往纪栩丛身上打。

　　才打了一下，鸡毛掸子就被折了，可见纪老将军用了多大力，而纪栩丛依旧不啃声。“公公，别打相公了，让无欢先住这儿吧。”慕容汐凰跪了下来。

　　然而并没有得到纪栩丛的一点点儿感触，“若不是你无欢会这样吗？你明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你非得弄得一尸两命才好吗？”

　　慕容汐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退出了厅堂，回了房间，霏儿一个劲儿地安慰慕容汐凰，慕容汐凰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的。

　　这件事慕容汐凰发话了，纪老将军和纪老夫人虽然不乐意无欢住进来，也不拒绝慕容汐凰这样做，现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只能有愧于慕容汐凰。

　　夜里，纪栩丛没有去找无欢，也没有去慕容汐凰那边歇息，抱了床被絮去了书房。他默默躺在了被絮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说实话要他承认慕容汐凰是个杀人凶手，他还真有些犹豫了。

　　翌日，皇上召他们二人进宫，自然是为了无欢的事情。

　　“驸马，你可知罪？”皇上看着慕容汐凰消瘦了不少，很是心疼。

　　“微臣不知 ”纪栩丛嘴还真是硬，他怎么也不承认错误。

　　倒是慕容汐凰笑着转移话题，“父皇，儿臣许久没进宫陪父皇了，儿臣今日陪父皇用膳，好不好？”

　　皇上又何尝看不出来慕容汐凰是强颜欢笑，可是他也不好将这事再重提，怕慕容汐凰更伤心。于是这笔账就姑且记下来，后来都是要还的。

　　纪栩丛站在一旁，默默退下了，回了纪府，慕容汐凰就留在了皇宫内用膳。今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的，说实话纪栩丛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些事情，无论是慕容汐凰还是无欢，他终究还是都负了。

　　纪栩丛数着步子，一步一步回了纪府，这次的路怎么那么漫长？心里的那个人也不在身旁。

　　他抬头看了看门口，一个身影使纪栩丛加快了脚步，才走了几步，他想起来了，慕容汐凰还留在宫里呢。纪栩丛叹了口气，无欢却走到跟前，“栩丛……”

　　“嗯，还是唤我公子吧。”纪栩丛是这般不适应无欢对他的这个称呼，也这般不适应在府门口等他归来的人是无欢。

　　纪府两边的石狮子的棱角都磨得圆滑了，就连下边的大理石台阶亦是如此，纪栩丛每往上踏一步，就想到了那日慕容汐凰给他送伞的场景，一定很急切吧，以至肩膀上都沾湿了。

　　不光是纪老将军和纪老夫人没有给无欢好脸色看，就连下人也是这样。且不说慕容汐凰平日待下人不薄，单看着无欢的那青楼女子的脸，就觉得虚伪。可无欢还真就虚伪到底了，陪笑地跟着下人们搭话，或是指使他们端茶倒水。

　　这件事没有结局，也没有了处理方式，就这样，无欢无名无分地住到了纪府，若不是慕容汐凰在皇上面前挡着，恐怕这纪府得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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