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城新传——完结篇

　　主审官狠狠地落下了惊堂木，那一个声响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提起了精神，但唯独尹函浣一点动静没有，“尹函浣，本府……”
　　“大人！”丽梦西婵打断了主审官的话，大声地喊了起来，“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他是不会回答你的。”
　　“大胆！本府没有问你话，你不……”
　　“你才大胆！”丽梦西婵狠狠地喊道，“至今为止仍然没有给我定罪，我仍是王妃，你居然敢这样与我说话。”
　　丽梦西婵站了起来，她的举动惊吓了所有在场的官员，就连国父也在心里小小地惊了一下，他紧紧看着丽梦西婵，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特别是他看到冷涵枫的眸子里透出了自信的光芒。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整个过程吗，好，我告诉你们，都竖起耳朵听好了，该记下来的一个字都不要落下。”丽梦西婵轻蔑的表情和语气比刚才惊堂木发出的声音还要有威力，束缚了所有人的不安与浮躁。
　　“万一哪个环节没听清，我是不会说第二遍的，你们也没有机会再听到第二遍。”
　　冷涵枫抬起眼皮看了一看丽梦西婵，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她的眼神很有力度，与丽梦西婵对视的时候甚至显得眼皮在发颤，而她的眸中只映出了对方那骄傲的笑容。
　　好吧，一切才刚刚开始。冷涵枫的心里默念到。
　　“你一定想问尹函浣为什么要进宫威胁太后，想问他为何有如此歹念，想问他为何要与我狼狈为奸？”丽梦西婵说出了一连串所有人都想提出的问题，她看着所有人瞩目自己的眼神，感觉非常的骄傲。
　　冷涵枫看着丽梦西婵骄傲的神情，鼻子酸酸的，她知道，这就是丽梦西婵想要的感觉，她一路走来一直都在赢得这些。
　　“他不会回答你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对他下了迷药，至今为止，药劲还没过，他还迷迷糊糊呢。”丽梦西婵走到尹函浣的面前，用手轻轻抬起尹函浣的下巴，让所有人看清那张迷离的面容。
　　所有人都看到了，尹函浣耷拉着眼皮，双眸黯然失色，面黄肌瘦。
　　“你们看到了，他好似一个废人，没有任何能力，这就是药力。”丽梦西婵把手挪开的时候，尹函浣的头瞬间低垂下来，仿佛刚刚只要丽梦西婵再用些力，尹函浣的头会狠狠地掉在地上。
　　“你是何时给尹函浣下的药？”主审官问道，“你们一个居住在宫中，一个居住在宫外，犯案当日你们从未见过面，怎么可能下药？药渣呢？药方呢？”
　　“尹函浣每个月都有固定进宫找九王爷商讨事宜的时间，我就在那些固定的时间里给他下的药。”丽梦西婵回答的干净利落，“那是一种西域的药，你不要问我药渣在哪里，我配的药是刚刚好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本事，林夕国以德服人，不会想知道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吧？”
　　丽梦西婵仿佛知道主审官要问什么，自己全盘托出了，“你是不是还要问为什么是尹函浣，而不是别人。因为她跟我时间很长，从我经营玉貂妃的时候，他就跟着我，进宫之后我又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就只能找他了。”
　　曲宗彧看着冷涵枫沉着喝茶的样子，又看了看丽梦西婵那讲故事的神情，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这件事冷涵枫是脱不了干系的，从她刚刚来听审时的架势，曲宗彧就明白了。
　　“只可惜，他失手了，要不然太后早就归西了。”
　　“大胆，丽梦西婵，你岂敢对太后无理！”主审官狠狠地喊道，却换来丽梦西婵的大笑，“我都能派人去杀了她，还有什么有理无理可言啊。”
　　“那好，本府问你，你虽然给尹函浣下了药，但你们相隔甚远，凭什么来操控他？”
　　“箫啊！”丽梦西婵堂而皇之的回答让冷涵枫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在心里赞赏丽梦西婵，也在暗暗地赞赏自己。
　　“这是一种西域的巫蛊之术，中蛊之人只要药力够了，我一吹箫，他就会听从我的指挥。”丽梦西婵解释到。
　　“来人，呈上一把箫。”下人呈上来一把箫于丽梦西婵的面前，主审官的脸上显露出淡淡的笑容，“你现在就吹奏……”
　　“你想让我现在吹箫，看看尹函浣有什么反应？”被丽梦西婵一问，主审官刚刚的笑容不见了，他小看了丽梦西婵，不知不觉自己的全盘计划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丽梦西婵看了看箫，有侧过眼睛看了看冷涵枫，虽然那面容还是很镇定，那镇定背后的得意已经显露在眼睛里了。
　　“这把箫，没有用。”丽梦西婵拿起箫，得意地看着面容渐渐失色的主审官，“只有我自己那把特制的箫才有用。”
　　“好！”主审官又再动了惊堂木，“来人，去取……”
　　“大人，你没看案宗吗？”丽梦西婵又得意地打断了主审官的话，“还是你忘了，我那把箫，已经在案发那天晚上，和九王爷打斗的时候，被他一剑劈断了。”
　　主审官突然愣了，他傻傻地看着丽梦西婵的得意，又看了看一旁的国父，心中突然一片茫然。
　　“你若想听箫声，我可以现场为你吹奏一曲，或者等尹函浣好了，让他吹给你听，哈哈哈！”丽梦西婵的笑声很大，在本就安静的大堂里回响着。
　　冷涵枫听着这笑声，知道丽梦西婵在故意挑衅，这是昨晚冷涵枫赋予她的权利。可是，冷涵枫心中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刚刚丽梦西婵提到那把箫的时候，冷涵枫听到了一旁曲宗彧狠狠攥拳的声音。
　　那清晰的“咯吱”声是从曲宗彧的手指间发出来的，也是从冷涵枫的心里发出来的。她知道，曲宗彧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够了！”国父突然狠狠地拍了桌子，丽梦西婵不再笑了，却也没有被吓到，倒是现场的其他人，各个如犯了事的犯人，僵硬地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冷涵枫没有抬头去看国父，但却能猜到，也能感觉到气场，她的大伯一定正在双目喷火，血丝崩露，全身上下气的发颤。
　　冷涵枫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愤慨的气场正压在她的上方，随时爆发。
　　冷涵枫知道，国父上当了，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气愤。
　　国父愤怒地看着丽梦西婵，“丽梦西婵，你最好从实招来！”
　　丽梦西婵一边敲打着手里的木箫，一边慢慢地转过身，蔑视地看着国父，讥讽地笑了笑，“我该说的都说了，不知国父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你是哪里人？尹函浣又是哪里人？你们两个最初是在哪里认识的？”国父的声音苍劲有力，把每个人的心都震慑地颤抖着。
　　唯有冷涵枫，稳稳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细细地品味着。一旁的曲宗彧有些疑惑，冷涵枫今天的状态本来就很奇怪，而此刻当所有人都害怕万分的时候，她却稳如泰山，好像今天审案的步骤，以及所有人的表现，都在冷涵枫的意料当中。
　　主审官似乎被国父的话提醒到了，立刻想起了了什么，赶忙问道，“是啊，丽梦西婵，你是……”
　　“我是中原人！”丽梦西婵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自小无父无母，后来认了一个戏子做干娘，她给了我一大笔钱才让我离开中原。我就来了林夕国。”
　　“那是十年前，”主审官说到，“三年前，你又再次来到林夕国，继续经营玉貂妃，招尹函浣来帮你，那么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打小就认识他。”丽梦西婵不慌不忙地说道，“他是我认的干弟弟。”
　　“胡说！”这一次，主审官反而有些狂妄，“丽梦西婵，你原名伊雪飘鸿，乃中原官吏之后，却因文字狱抄家。当时因你年龄未到，所以被发配边疆，半路被江湖人士所救，此后销声匿迹。”
　　主审官陈述着丽梦西婵的过去，他的神态似乎是抓住了一切把柄，只等着看丽梦西婵唱戏。
　　“十年前你来到林夕国开办玉貂妃，为的就是探寻传说中我林夕国的宝藏，但是却不知何因，玉貂妃开办半年之后你突然就消失了。八年后，也就是三年以前你又回到这里，开办玉貂妃。这一次，你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林夕国的宝藏。”主审官的语气激昂慷慨，他很得意地看着安安静静的丽梦西婵，也向全场炫耀自己的所知，一洗刚刚丽梦西婵奚落他的仇恨。
　　冷涵枫听着这一切，没有作任何声响，与此同时，她抬起眼皮看着国父，这一次轮到她的大伯沉着冷静地喝着茶了。冷涵枫不会想到，这一次她要面对的竟是自己的父亲。
　　而且这一次，她必须赢。
　　“但是，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得到宝藏的。”主审官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尹函浣的身边，“所以，你勾结太阳国的势力，一举图谋我林夕国的宝藏，尹函浣就是林夕国的王子。”
　　冷涵枫狠狠地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一杯茶喝完了，她命下人再为她换一杯。
　　曲宗彧看着冷涵枫不曾更改的沉着冷静，心总隐约显露了不安和疑惑。
　　“无稽之谈！”丽梦西婵苦笑道，“你凭什么说我勾结太阳国，又凭什么说尹函浣就是太阳国的人？”
　　“就凭这个！”主审官突然拉起尹函浣的手臂，将他手臂上的纹身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这个纹身，就是太阳国贵族独有的纹身。这是九王妃，也就是国父府三小姐的手札《行者手记》里清清楚楚记载的。我现在就传仵作检验，看看这纹身的年头，倘若与尹函浣的年龄相符，那么他就是太阳国的王子，而你丽梦西婵，就是与太阳国勾结谋取林夕国宝藏，其罪当诛！”
　　“我丽梦西婵离开中原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今我虽是戴罪之身，但也是林夕国王族的皇媳妇。你想诛，好，你告诉我，你诛谁！”
　　主审官一时哑口无言，但看见尹函浣手臂上的纹身，立刻喊道，“传仵作！”
　　丽梦西婵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眼神，他转身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冷涵枫，看那一身华丽的身影却如此可怜。突然，丽梦西婵的泪水划过了她的脸颊。
　　曲宗彧看到了丽梦西婵掉下的眼泪，他印象里的丽梦西婵，是个十足的风尘女子，她唯利是图，她利令智昏，她薄情寡义，甚至还可以说她人尽可夫。
　　可是刚刚，她居然认下所有的罪责，替尹函浣顶罪。她看见冷涵枫的时候，居然哭了。曲宗彧很难以想象，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居然是真的，他还有种奇耻大辱，丽梦西婵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未婚妻。
　　“禀大人，尹函浣身上的纹身，依照推测，应该是从他一出生就纹下了。”仵作的结果令主审官得意的大笑，令在场的官员们松了口气。
　　曲宗彧留意了丽梦西婵，这个女人显得如此失落，甚至有些悲伤，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那件事情会让她很伤心。
　　曲宗彧再看冷涵枫的时候，发现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国父，而国父却得意地看着，看着冷涵枫。在曲宗彧的眼里，这一对父女正在用眼神交流，一个父亲正在告诉他的女儿，姜还是老的辣。
　　可是，国父只在冷涵枫的眼里看到了愤怒，却不知道接下来，冷涵枫会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会让国父后悔自己要治尹函浣于死地的决定。
　　冷涵枫慢慢地站了起来，这举动让全场的人有些惊讶，曲宗彧看着冷涵枫的身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而国父，一脸的胜利瞬间全无，他看着冷涵枫的眼神，那双眸子给了国父不详的预感。
　　冷涵枫走到主审官的面前，轻蔑地看着他，“尹函浣不是太阳国的王子，如果他是，国父大人是不会让他成为国父府的女婿的。”
　　冷涵枫的话着实吓了主审官，他慌张地看着国父，发现国父没有给他任何暗示，一时间乱了阵脚。
　　国父自然也没有想到冷涵枫会这样做，但他不能轻举妄动地去反驳冷涵枫，因为他太了解冷涵枫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冷涵枫不会这样说。
　　“十几年前，我与尹函浣一同在国父院里读书，关系甚好，后来他突然辍学了，我们就此断了联系。”冷涵枫诉说从前的时候，声音很稳，很干脆，让所有人都不忍打扰，想听她把话说完。
　　“当年的尹函浣，是国父院里赫赫有名的才子，就连国父本人也对他极为喜爱，经常邀约他共浴。受到如此殊荣，尹函浣自然会很欣喜地告诉我。”冷涵枫淡淡地说着，尽管她知道曲宗彧听到这些话时心里会很痛，尽管她知道国父很可能会被气死，尽管她每说出一个字，喉咙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可她却一面哽咽着，一面继续说下去，“所以十几年前，国父就已经知道尹函浣的纹身了。”
　　“国父出使太阳国的时候是在三年多以前，他在太阳国和那些皇亲国戚打交道的时候，也应该见过太阳国王族特有的纹身，同时也知道尹函浣身上纹身的图案和太阳国王族特有的一样，一切正如我妹妹潭孤鸿的《行者手记》里所记载的。因此，当尹函浣再来到林夕国的时候，却不说明自己的王子身份，就十分可疑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糊涂了，唯独国父依旧还在气愤中，他知道他杀不了尹函浣了，所以没有再给主审官任何眼神上的提示。
　　“但是，尽管可疑，国父却没有拆穿他，反而同意了他成为国父府的女婿，为什么？”冷涵枫慢慢走到国父面前，她的泪水已经充盈了双眸，看不见国父的愤慨，这样她就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国父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尹函浣虽然有纹身，却不是太阳国的人。”
　　虽然看不清，但冷涵枫仍能听见国父攥拳时发出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身后曲宗彧颤抖的心跳声。她知道，这一次她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可是她不能回头了。
　　“主审官！”冷涵枫的语气突然有了力度，“两个月你都没有让案件有个结果，今天却只凭借一个纹身就说尹函浣是太阳国的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挑起两国纷争？真要是打起仗来，国父当年出使太阳国就全白费了。是你居心叵测，还是诚心要陷我大伯于欺君之罪！”
　　“臣不敢！”主审官被冷涵枫步步紧逼，吓得突然跪倒在地，不敢再抬头。
　　“我国父如此之英明，怎么会让太阳国的人混进来呢？”冷涵枫得意地浅笑着，她看到尹函浣的手紧紧攥着，知道尹函浣的心也在痛着，所以她心满意足了。
　　“我林夕国的国父，可不是掉以轻心之人，真是有他方势力意图不轨而入侵的话，我大伯如果疏忽了，别说是我国父府，就是整个林夕国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主审官，大王把这个案子交给你审，你审案、定案，可要三思啊……”
　　“老爷，听说丽梦西婵在大堂之上承认了所有的罪责是不是？”
　　国父与冷涵枫回府的时候，大妈就开始追问审案的情况，“如果一切和尹函浣没有关系，那么我们弈男就不用担心了。听说今天没有结案，而是又推到了明天，为什么呢？”
　　听着大妈的话，冷涵枫的心里很是踏实，她害怕没有人知道审案的情况，所以早早命人把案件的过程传出去，这样整个林夕国的人都会明白，尹函浣是无辜的。
　　“可是丽梦西婵怎么会认罪呢？”潭孤鸿有气无力地叨念着，“她不是那样的人。这两个月，每次过堂她都不说话，她不仅不应该认罪，还会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尹函浣身上才对。”
　　“你之前探监，见过丽梦西婵对不对？”国父面容沉重地看着冷涵枫，刚刚大堂上的一切已经证明，丽梦西婵和冷涵枫一样，处处袒护尹函浣，“你究竟和丽梦西婵说了什么，让她居然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尹函浣。”
　　国父的话，让大妈和潭孤鸿都很惊讶，冷涵枫却不以为然，她今天一直很冷静，就算是刚刚与国父交锋，她也没有畏惧过。
　　“其实我三年半前，就已经认识丽梦西婵了。”冷涵枫的声音无力，她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她一直不想让潭孤鸿知道的事，今天也必须说了。
　　“你说什么？”潭孤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冷涵枫，颤抖地问道，“你认识丽梦西婵？”
　　“她不仅认识，她们还很熟呢！”国父的声音也在发颤，他已经快被冷涵枫气晕了，他是怎么回到国父府的都忘记了。
　　“大伯说的是真的吗？”潭孤鸿瞪圆了眼睛看着冷涵枫，她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可还是看到了冷涵枫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潭孤鸿的声音哽咽了，“你明明知道当年，是她带走了轩哥，你还和她做朋友？”
　　“当年你随大伯出使太阳国，我害怕丽梦西婵又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便经常去玉貂妃接近她。时间久了，我们便熟了，我也了解到她并不是那么坏的女人。但是后来你回来了，我就再也没去过。再到后来，我就离开这里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潭孤鸿突然发疯似的喊了起来，“你怕她会做出伤害我的事而接近她，既然如此，为什么后来你不告诉我？”
　　“后来我就走了，”冷涵枫含着眼泪解释着这一切，她早就知道潭孤鸿知道之后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说，“我一走就是两年，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忘了这件事，再到后来我也就不想提了。”
　　“不想提了？不想提了？”潭孤鸿突然间大笑起来，“你不想提，你不想提的人，今天在大堂之上在帮你救你最爱的人。你不想提的人，带走了我最爱的人。你不想提的人，杀了我的丈夫。”
　　“小涵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放弃明天的终审，你依然是我国父府的大小姐。如果你继续坚持，那么你我今天就击掌盟誓，父女情断。”国父打断了冷涵枫与潭孤鸿的话，“你不要以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以换回尹函浣的命。他是太阳国的王子，他……”
　　“他不是！”冷涵枫很平静地说着，“他如果是，大伯您也脱不了干系。”
　　“冷涵枫！”国父气冲冲地将桌上的茶壶、茶杯一把挥在地上，所有的下人立刻下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国父如此生气，“我再说一遍，要么明日不去终审，要么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国父的声音很苍白，甚至无力到发抖。
　　大妈被国父的话着实吓到了，立刻劝起了冷涵枫。冷涵枫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任大妈如何引导她说软话，她都无动于衷，一双眸子透露的目光聚焦在国父的面容上。
　　“好，”冷涵枫轻巧地蹦出了这个字，不仅打破了厅堂不安的声音，也泯灭了整个国父府本有的祥和。
　　“涵枫，你说什么？”潭孤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异地看着冷涵枫那严肃的表情，那双眼神告诉她，冷涵枫始终坚定如铁地要救尹函浣。
　　“不是我说，是大伯说。”冷涵枫的双唇，继续轻轻地张开闭合，只是这“轻轻”在每个人的心里，却是那么沉重。
　　刚刚走进来的励胜伊没有作声，因为她知道冷涵枫是不会放弃的，就在冷涵枫说“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那句话的时候，励胜伊就知道了。只是，她搞不清楚，冷涵枫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风弈男，或者是为了她自己。
　　“当年王宝钏与父亲王允三击掌了断父女情义，今天我就与大伯在此旧戏重演。”冷涵枫一边说，一边径直朝国父走去。潭孤鸿突然拉住了冷涵枫，“涵枫，你别胡说！适可而止！”
　　冷涵枫不理会潭孤鸿，对于她此次的坚定，国父也意外至极。其实，他提出击掌盟誓，不过是为了试探冷涵枫是否真的要救尹函浣，倘若她怕了，便不会再继续下去。
　　“大伯，我求求您，您别和涵枫击掌。”潭孤鸿见冷涵枫对自己的求情无动于衷便转来求国父，她的声音同样是颤抖无力的，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大伯，您真的忍心要和涵枫断绝父女情吗？她是你从小养大的，是你悉心栽培的女儿啊！真的要为了个尹函浣……”
　　“今日不是我为了尹函浣，而是她！”国父狠狠地颤抖地指着冷涵枫，他的一双眼睛里迸发着根根血丝，而在心里他也必须承认，冷涵枫这次气的他恨透了这个女儿。
　　“是她为了尹函浣要……”
　　“大伯。”冷涵枫打断了国父的话，她保持着那双锐利的眼神，走到了国父的面前，举起了手掌，“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大伯。”
　　见冷涵枫已经举起手掌，国父也举起了自己的，不料潭孤鸿却抓住了那只手，“大伯，涵枫是开玩笑的。她一直都是刁蛮任性的。”
　　冷涵枫始终尖锐地看着国父，她恨，她恨自己从来不能为自己做主，她恨从来都不能反抗，所以今天，她要犯狠，要不顾一切地走下去。
　　国父见冷涵枫不肯借潭孤鸿的说词下台阶，便狠狠用力，将潭孤鸿甩到了一旁，一时间所有的佣人都吓住了，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地不敢抬头。
　　“你敢反抗我？”国父凶凶地看着冷涵枫，咬牙切齿地说道。冷涵枫冷冷地笑了笑，“是，我反抗。胜伊不懂得反抗 ，所以现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孤鸿不懂得反抗，所以失去了她所有的一切，现在已是心如死灰……”
　　“涵枫……”潭孤鸿颤抖地说着，“别说了，别这样，丽梦西婵的事我不怪你，别让我失去你。”
　　“弈男不懂得反抗，所以什么都没有了。”冷涵枫不会停止，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从她想起这件事情始末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地在为自己反抗。
　　国父抬起了手掌，他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而心里却明白，他失败了，他曾经抱予希望的女儿，让他失望了。
　　“一掌割断父女之情，”冷涵枫的眼神锐利不减，国父也不曾退后，两个人的手掌狠狠地相撞，“啪”的一声回响在整个厅堂。
　　“老爷！请您三思！”大妈喊道，她知道此刻父女俩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仍旧希望能挽回，“涵枫，你忍心走吗？”大妈走到了冷涵枫的面前，泪涌双眸，“涵枫，你是大妈一手带大的，你真的忍心离开吗？大妈这么疼你，你怎么忍心扔下我？大伯如此疼你，你怎么能如此气他呢？”
　　冷涵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大妈什么都没说，一双眼睛里所透露的坚定是不容更改的。国父也从那眼神里看出了门道，心里深深地哽咽了一下，“二掌……”
　　“大伯！”原本跪在地上的潭孤鸿，一边哭一边爬到了国父的脚下，紧紧地抱住了国父的大腿，“大伯，我求求您，原谅涵枫吧。大伯……涵枫，你快认错啊。”
　　冷涵枫视线里的国父正在渐渐模糊，她知道，只要此刻她还像以往一样低头认错，国父一定会原谅她。虽然，此刻她看不清国父的眼神，可她知道，国父一直在等她回心转意。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回头了。为了风弈男，为了励胜伊，也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尹函浣。只要尹函浣活着，就是希望。
　　“二掌……”冷涵枫深深四吸了一口气，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最终没有落下来而渐渐退去，她继续国父未完成的声音，“了结养育之恩。”
　　“涵枫！”随着大妈与潭孤鸿的呼喊，双掌的那一霎那还是狠狠地拍在了一起。
　　佣人们都齐集到了，厅堂内外跪满了颤抖的声音“请国父息怒，请大小姐三思。”
　　“涵枫，”励胜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下了眼泪，她只是感觉很冷，冷的锥心，冷的刺骨，“三掌未成，你仍旧是这国父府的大小姐，仍旧是大伯的女儿。”励胜伊的声音很颤，她害怕了，她知道这个家会随着冷涵枫的离去而散架，“认错吧，我们都应该认错，都应该认命。”
　　“三掌此生陌路之人。”冷涵枫狠狠地说着，她说的干脆，不留任何眷恋，让国父险些没有站稳，而两只手掌就僵硬地持在那里。
　　“冷涵枫，你说什么？”大妈扶住了国父，哭泣着对冷涵枫怒吼道，“你自小命克父母，是老爷和我将你养大，教你读书，诲你做人。今朝为了一个小小的尹函浣，你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马上跪下认错……”“啪！”
　　大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冷涵枫已经主动将自己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国父的手掌上，这一拍，拍净了父女情，拍断了母女义，拍冷了潭孤鸿的心。
　　励胜伊的眼泪，也随着这回响在国父府的击掌声而不能停止。她知道这个家彻底完了，因为她，因为尹函浣。可是这能怪她吗？她已经劝冷涵枫放手了。
　　“来人！”国父正了正身子，大吼道，“将大……将冷涵枫驱逐国父府，除了她身上的行头，不准带走任何国父府里的东西。”
　　“国父大人！”相比国父苍劲有力的声音，冷涵枫的声音更加傲气凌然，她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上座，笔直的躯干和傲慢的步态，无不让人感觉到一股霸气，这是她以前不曾表现出来的。
　　只是，励胜伊在这霸气走过自己的时候，却隐隐约约看到眼角被颤抖地擦去的泪痕。
　　“我们虽然断绝了父女情义，不再是一家人。可你依然是林夕国的国父大人，而我，”冷涵枫站住了，她转过身看着所有人，她的眼神里有种不可一世的气息，“依然是林夕国的侍芝公主，我是君，你是臣。”冷涵枫说罢，堂堂正正地坐在了上座。她的霸气，她的显贵，都在狠狠地压着整个气场，所有的人似乎都被狠狠地重击了一次，他们发觉自己面前的不是冷涵枫，而是另一个人。
　　然而，只有国父没有这种陌生感，虽然冷涵枫刚刚的语气和眼神让他的心也惊了一下，但同时也让他很熟悉。是，他确定，他当然熟悉，几十年前他第一次到林夕国，在王宫的大殿里他就见过。只是那是，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已。
　　“君见臣，臣不行礼吗？”冷涵枫傲视地看着每个人，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真的已经不能抑制住自己，好像要把所有欠自己的都讨回来。
　　“涵枫，”潭孤鸿慢慢地走向冷涵枫，她哭了，伤心地看着冷涵枫，“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你怎么能让我再失去你呢？”
　　“我没有。”看着潭孤鸿泪流满面的样子，冷涵枫转移了视线，她不愿意看见潭孤鸿的眼泪，那样她会心软，“我没有扔下你，也没有让你失去我。我只是不想自己像你一样，失去的更多。”
　　冷涵枫站了起来，“明日终审，所有的人都要去参加。国父大人，第一夫人，以及二小姐、三小姐，本宫今日请你们明日复会。”冷涵枫的声音宏亮神起，好像明天她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冷涵枫径直朝堂外走去，所有的佣人都齐齐地为她让路。没有人问她要去哪里，也没有人为她准备轿子，更没有人追随她左右，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不认识她了。
　　就在冷涵枫渐渐消失在国父府的时候，潭孤鸿突然大声地笑着，她笑的很开心，也笑的很凄凉，然后她闭上眼睛，躺在了大堂的地板上。
　　她晕了，她伤心了，她不是恨冷涵枫，而是恨自己，如果当日她像今天的冷涵枫一样奋不顾身，也许她就不会什么都失去了。
　　“冷涵枫！”正当所有人都去关注潭孤鸿的时候，励胜伊却追了出来，她叫住了冷涵枫，尽管她的声音没有底气，“你早就计划，要把事情闹大对不对？”
　　“对。从你求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事情不闹大，我救不了他。”冷涵枫的回答很有力量，她慢慢地回过头，看着较弱的励胜伊，“走到今天，我们都回不了头了。胜伊，那天我告诉过你，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
　　冷涵枫转过身走了，励胜伊却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知道自己当日不该求冷涵枫。
　　冷涵枫头也不回地走了，即使可仁儿跑出来喊她，她也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她已经把一切都赌上了，不能回头了。
　　对，她不能回头，如果回头，尹函浣会死，丽梦西婵也会死。尹函浣如果死了，风弈男就活不成了，励胜伊也活不成了，自己更加活不成了。
　　那天晚上，冷涵枫回到王宫过夜，她没有向太后禀明什么，她在等待，等待大王的传唤，等待大王的降罪。
　　但是等来等去，冷涵枫却等来了她那一刻最不愿面对的人。
　　“那天，你给我送来的点心，是做过手脚的。”曲宗彧黯然神伤的面容让冷涵枫不敢面对，但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像她刚才在国父府里那样盛气凌人。
　　“我吃了点心，睡着了，你就趁机翻开案宗，看我们审案的证据，”曲宗彧也一直不敢面对冷涵枫，所以背对着冷涵枫，“尹函浣以往过堂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丽梦西婵是不会知道的。丽梦西婵有一支木箫在打斗中被九王爷劈成两半，是对命案当日的详细记载，外界不会有人知道。尹函浣的纹身是最大的罪证，这也是秘密，不会有人知道。”
　　冷涵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曲宗彧说着每一个字，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可是今天在堂上，这些都被逐一攻破了，是因为，”曲宗彧慢慢转过身，失望地看着冷涵枫骄傲的神情，“是因为你昨天看了我的案宗。作为陪审官，我会有一份详细的案宗，所以你才会去给我送点心。”
　　冷涵枫依旧沉默，她知道此刻说什么，对对方都是伤害，所以她宁愿不说。她甚至害怕看见曲宗彧，但曲宗彧却自己走到冷涵枫的面前，迷离地看着冷涵枫，“你是默认了吗？你可以不承认啊，你可以说这些都是你探监的时候知道的啊！”
　　面对曲宗彧的苦苦相逼，冷涵枫依旧保持沉默，她还能狡辩什么呢？宁愿伤害也不去欺骗，这是她的固执。
　　“你爱他，你还爱他，是吗？”
　　冷涵枫慢慢侧过来脸去看曲宗彧，看着那双等待着回答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你骗了我。”
　　曲宗彧看着冷涵枫怨恨的眼神，顿时有些茫然。
　　“你拿到案宗有些时日了，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也知道一切是大伯策划的阴谋，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冷涵枫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尽管她眼前的曲宗彧已经模糊了，可仍旧要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是，我是知道一切。”曲宗彧知道，事到如今，自己不得不坦白了，“可这不是国父的阴谋，这是大王和国父的策略。”
　　“呵呵，”冷涵枫嘲笑了两声，“你们意图灭掉别人的国家，企图掀起血雨腥风，民不聊生，这叫策略？”冷涵枫看着曲宗彧那双眼睛，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人了，他不再是那个当初收留自己的善良的好男人了，而是被利欲熏心蒙蔽了良心的恶人，“那不是林夕国的子民，你们就无所谓吗？你们这叫造孽，是会有报应的！”
　　“涵枫，我们都曾提醒过你，你是有婚约之人。”曲宗彧拉住了冷涵枫的手，“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不要……”
　　“你休想！”冷涵枫甩开曲宗彧的手，“你与我的相识，是大伯安排好的，你与我的相处，也是大伯安排好的，不然当年，林夕国的长公主失踪了，不会无人问津。”
　　曲宗彧的眼神凝住了，呆呆地看着冷涵枫，他别无选择地任由对方说下去。
　　“大伯了解我的性情，他教你对我说狠话，这样我才能在心底恨恨地记住你。以便他日，我能接受与你的婚约。”冷涵枫看着曲宗彧的眼神有些发狠，“你们早就开始策划了，这个局整整布了三年，打尹函浣再回到林夕国的时候就开始了。”
　　曲宗彧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他害怕的局面终于出现了，只是他不知道，要冷涵枫亲口说出这一切是多么的残忍。
　　“大伯知道，一旦事情发生了，我一定会以长公主的身份去干预你们的计划，所以才用计急于给我们指婚，这样我便可因为有了婚约而有所收敛。”冷涵枫咬着牙，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而曲宗彧像是一个被揭穿的犯人，显得有些无地自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很久很久，曲宗彧才开口说话，这时的冷涵枫已经接受了曲宗彧的默认，她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从孤鸿问我做长公主快不快乐起，我就很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问题。九王爷也参与了这个策划，孤鸿嫁给他，想来也应该知道了，所以才会那样问我。后来，你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提醒我，我已经是有婚约之人，做任何决定都要深思熟虑。”冷涵枫不能告诉曲宗彧，这是她预知的故事，只能找其他理由掩盖。而其实，她早就不能相信自己的小说和记忆了，所以自想起这一切的时候，还需要确认。
　　最终确认这个布局，是在昨天晚上探监的时候……
　　“我要你帮尹函浣脱罪。”冷涵枫站了很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没有在求丽梦西婵，而是在命令。冷涵枫知道，丽梦西婵会答应她的，要不然她不会把那叠点心吃的干干净净。
　　丽梦西婵笑了，“我就知道，是这件事。好，你说说看，我也听听看。”
　　见丽梦西婵如此爽快，冷涵枫便开门见山，“我看过案宗，之前的两个月，你和尹函浣都很有默契，每一次审问都不曾审出什么，这说明你们也在等。”
　　“我们等来了你。”丽梦西婵冷笑道。
　　“是，你们知道，只有我可以救你们。那就听我说，明日上堂，你把所有的罪都认下。”
　　“怎么认？”丽梦西婵很干脆，她很信任冷涵枫，“你要给别人下迷药被九王爷发现，你们两个打起来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但是，尹函浣不能背负杀太后的罪名，你就说你给他下了蛊毒，任由你摆布。蛊毒是西域的一种药，我知道他经常进宫找九王爷，你就说是趁他每次去找九王爷的时候，给他下的毒。尹函浣明天也会配合你，会做出药力未过的状态。”
　　“蛊毒？你听谁说过？”丽梦西婵好奇地问道，不过冷涵枫不想回答，关于蛊毒这种药，冷涵枫还要感谢孟权翎，是他曾向自己介绍过这种药。但是，冷涵枫不想让丽梦西婵知道这么多，如今的局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我陷害尹函浣的理由呢？”见冷涵枫不愿回答，丽梦西婵也不想再为难，毕竟那不重要。
　　“尹函浣一直追随你在玉貂妃，他是你唯一信任的人。如果追问药的来历，你就说每次你都配的刚刚好，不会有剩余。如果追问药方子，你就说不会给他们的，林夕国以德治国，不能知道这些下三滥的方法。而操控尹函浣的手法，就是木箫。”
　　“说不通，如果他们现场让我吹箫，怎么办？”
　　“吹不了。你就说操控蛊毒的箫是特制的，但是已经毁了。我看过案宗，你和九王爷打斗的时候，他曾斩断你的一把箫。明日如果问起，就说是那把箫。”
　　“冷涵枫，我真是小看你了。”丽梦西婵仔细地看着冷涵枫，这个姑娘刚刚陈述这一切的时候，那么从容不迫，不留一丝破绽，实在让人钦佩，“你如果是个男儿身，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尹函浣脱罪，可你别忘了，他身上的纹身，是最大的罪证。”
　　“我知道。”冷涵枫回答的干净利落，“他的纹身让他在我大伯面前暴露了身份，才有了后来的计划，和今天的局面。所以，为尹函浣开脱罪名，也要靠我大伯。”冷涵枫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十分尖锐，这让丽梦西婵重重地吃了一惊，“你知道是你大伯干……”
　　冷涵枫的眼睛模糊了，不是她愿意想，而是事情就是这样摆在眼前的。
　　“刚刚你大伯派人来过，”丽梦西婵说道，“他好像很想治尹函浣于死地，便派人来点醒我，告诉我你是有婚约之人，无论曾经与尹函浣有怎样的过去，都不会再帮他，而且你也帮不了。”
　　“我大伯怎么会来找你？”冷涵枫有些疑惑了，丽梦西婵长叹了口气，“你放心，他应该不会是知道你我有私交的事，他可能太想治尹函浣的罪了，所以想暗示我推罪名给他。”
　　“你放心，你救了尹函浣，我不会对你袖手旁观的。”冷涵枫诚恳地看着丽梦西婵了，“案宗里写到了你的身世，我大伯应该已经在中原查过你了，否则当初不会因为你和九王爷的事，就草率地封你做王妃。想来这个局，他们布了很久，每一步都算到了。你是中原人，无论结果怎样，都会把你遣送回中原发落，我会安排人在遣你回中原的路上救下你。”
　　“冷涵枫，”冷涵枫要离开牢房的时候，丽梦西婵叫住了她，“这样为尹函浣值得吗？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你还是林夕国的长公主，以后会去中原生活，离开你想离开的地方。你的未来应该是很幸福的。”
　　冷涵枫转过身看着丽梦西婵，她从来没见过拥有这样眼神的丽梦西婵。但面对这样的眼神，冷涵枫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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