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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第十九章
第二天，卞飞尘就拿来了一纸欠条，让黎默按了手印。附加条件是黎默必须好好养伤，出院时候欠款可以打五折。
说完斐瑞交代的事情，卞飞尘坐在椅子上，道：“你是六月十六号满十八岁，对吧？”
黎默点点头。高考完之后他才成年，之前，准备趁着这个暑假去打工赚学费，然后去一个离S市很远的城市，没有陈远，没有认识的人，开始上学的。
可是现在……
黎默低着头，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卞飞尘看着黎默，像是在看什么难的的珍宝，两只眼睛冒出精光，黎默被他看的非常不自在。
卞飞尘察觉到黎默的不安，收敛了一下，笑的温和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斐瑞这边缺一个生活助理，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你放心，钱不是问题。工作内容很轻松，不会压榨你的。”
黎默：还是好可怕的样子。
但是有些犹豫，霍尔特先生救了自己，他现在需要帮助，自己应该义不容辞的。可是，自己这样，是在占霍尔特先生的便宜吧。
卞飞尘想到斐瑞这么看重黎默，找黎默做生活助理，斐瑞应该不会不同意，这样他自己就可以轻松许多了。
想到美好前程就在眼前，卞飞尘继续谆谆善诱道：“你欠了斐瑞这么多钱，去找别的工作辛辛苦苦，不一定能赚回来，你若是当斐瑞的生活助理，不说给你的工资高，你就近照顾斐瑞的生活，这么体贴的，他难道还能催你还钱吗？”
谆谆善诱，苦口婆心，卞飞尘觉得自己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黎默应该立刻欢天喜地的答应才是。
谁知他目光灼灼的的看着黎默，黎默竟然无动于衷。
少年坐在床上，头发微长而柔软，身材单薄瘦削，低着头被头发遮住表情，但是卞飞尘可以感受到黎默的怯弱和紧张。
不应该啊，卞飞尘皱眉，自己这么英俊潇洒人见人爱，黎默怎么会害怕自己？
突然想到斐瑞那次在温莎庄园喊黎默为小可爱，卞飞尘突然福至心灵，一定是斐瑞那个大变态吓到了。
卞飞尘有些感同身受，可以理解黎默的想法，便安慰道：“没事，你好好考虑考虑，不着急的。”
说完，看了看腕表，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先走了。”
黎默点点头，在卞飞尘走到门边的时候，低声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但是卞飞尘太过匆忙，并没有听到。
黎默也不在意，卞先生和霍尔特先生都是好人，他们都对自己很好。
所以，不应该再过度的依赖他们，他们愿意救自己，帮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自己不应该再得寸进尺。
黎默认真的想，等他伤好了，就立刻出去打工赚钱，尽快将钱还给霍尔特先生。
离高考还剩下不到十天，新闻上来来回回的播放着高三学子的动态。黎默有一次看到一个随街采访高二的同学，里面记者问：对于高三的学长学姐面临的高考，你们有什么感受吗？
黎默看了一眼，继而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看着窗外。
护工倒是挺感兴趣的，想到黎默也是高三生，便直愣愣的问道：“小默啊，你也是高三了，有没有紧张啊？”
黎默嘴唇动了动，心中闷闷的提不起劲，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没有说话。
护工问完，便骂自己嘴快，于是自问自答道：“你身上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参加高考。”
右手骨折并没有恢复，肯定是不能参加高考了的。
黎默尽量让自己看淡一点，不过是不能参加高考，没什么的，人生的路不止这一条，他现在要赶紧好起来，然后赚钱给霍尔特先生还。
护工看黎默不说话，坐在床上看起来十分可怜，心中一软，道：“你不要多想，即使参加不了，还有明年呢，现在将伤养好，明年努力考个状元。”
黎默乖乖的点了点头。
即使努力不去在意高考，可是心底还是难以平静。
做一些事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护工看黎默这样子，知道他心里还是难过的，便道：“今天外面天气不错，要不我推你出去走走？”
黎默其实是非常害怕和别人接触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行，每天在病房中努力回答护工的话，慢慢地和护工交流能不紧张。
对于去外面，黎默不敢去，他习惯性的害怕别人的目光，但是他要克服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护工推来轮椅，拿上毯子和水杯，和护士打了招呼，便推着黎默下了楼。
楼下种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地上铺着颜色浅淡的鹅卵石，在树下，每隔两三米安置着红色长椅，有三两个在医院常住的病人坐在上面聊天。
不远处是一个圆形的喷泉，有几个小孩在围着喷泉奔跑嘻耍。
阳光温柔的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斑斑点点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微风和煦，有两个看起来十分精神的老爷爷看到黎默，友好的笑了笑。
黎默刚好看到，一瞬间十分紧张，双手紧紧的抓着放在膝盖上的毯子，鼓起勇气，也对这两个老爷爷笑了笑。
两位老爷爷的目光充满鼓励与慈善，这让黎默放松了一点。
三楼病房，斐瑞又一次经过医院，便决定进来看看小可爱。
可是病房中一个人也没有，护工也不在。
斐瑞愉悦的心情瞬间变为暴风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要问周禾升他家小可爱去哪了。
周禾升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接电话，斐瑞便走出去，到护士站那块，敲了敲桌子。
护士一愣，抬头看到斐瑞一张英俊冷漠的脸，激动地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您，您好！”
“0312病房的病人去哪了？”斐瑞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仿佛自己只是随口问一句。
护士便也随口一说：“不知道啊。”
斐瑞：“……”心情更不好了。
另外一个护士突然想起来，道：“是黎默吗，他刚才被护工推着下楼去了，现在应该在楼下花园。”
斐瑞惜字如金：“嗯。”
两位护士遗憾的看着他要走，谁知斐瑞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啊啊啊！！帅死了！
两位护士齐齐捂着胸口，呆呆地看着斐瑞走远。
即使语气淡漠疏离，还是难以控制的想要粉他！
护工推着黎默，在楼下鹅卵石的小道上停了一会，黎默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阿姨，你不用管我，坐在这块歇一会儿吧。”
黎默左手指了指旁边的红色长椅。
他笑容羞怯而有些忐忑，黑亮的眸子微微闪烁，像是小孩子般单纯。
护工便道：“好，那我就先坐在这，你一会想去哪就和我说。”
黎默坐在轮椅上，轮椅就放在长椅的旁边，微风吹过，黎默软软的发丝微微飘动。
忽然，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跑过来，黑亮的眸子看着黎默，问道：“哥哥你好！”
黎默有些手足无措，微微慌张的垂下眼睑，那小男孩继续道：“你的胳膊疼吗？我的胳膊不疼哦。”
小男孩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他的胳膊上也打着石膏板和绷带。
黎默微微低着头，笑了笑，轻声道：“我也不疼。”
他笑容浅浅的，一闪而过的温暖，小男孩呆呆地看着他，忍不住道：“哥哥你真好看。”
黎默：“……”
忍不住唇角弯了起来，诚心诚意道：“谢谢你。”
小男孩呆呆地：“哥哥，我突然发现我爱上你了，你做我男朋友吧。”
黎默：“……”
忍不住又笑了下，笑容温柔含着淡淡的宠溺与无措，没有说话。
小男孩受伤的是左手，他用右手抓住黎默放在膝盖上的左手，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还没来得开心自己找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头顶突然一片阴影，紧接着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捏起小男孩的爪子，将他拎到一边。
仰头看，是一个面容冷漠又好看的……“叔叔。”小男孩控诉的看着斐瑞。
斐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黎默。
小男孩突然挡在黎默面前，大声道：“亲爱的，我来保护你！”
斐瑞：“……让开！”
然后看向黎默，小可爱竟然没有看他，而是在看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
努力瞪着黎默：小屁孩有我好看吗？
小男孩努力瞪着斐瑞，道：“你快点走开，走开。”
黎默感受到斐瑞的目光，快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这个哥哥是来找我的，你不要拦着他。”
声音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斐瑞不开心，竟然才看了我一眼！
这时候小男孩的妈妈焦急的跑过来：“泡泡，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妈妈了你！”声音带着哭腔，满脸着急的样子。
黎默被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性的紧绷起来。
旁边斐瑞快速的抓住黎默的轮椅往旁边推开。
泡泡妈妈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不好意思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去取药回过头发现他不见了，吓死我了。”
黎默苍白的脸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来对泡泡摆了摆，说再见。
泡泡搂着妈妈，警惕的看了看斐瑞，快速的凑近黎默，小声道：“哥哥，等我伤好了，我来找你。”
斐瑞冰冷的看着泡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黎默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鄙视了小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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