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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是呀!小五,你一个小孩子,你这不是瞎胡闹嘛!”贺大川快言快语,抢在了大哥二哥前头,开口了。
贺白径直看着贺国安,说,“队长,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们就差指着鼻子骂你不能担队长这大任了,我看着就替你抱不平。”
“万大富是太可恨了!”贺大河点头附和。
贺白抓紧时间又说道,“可不是,有刚才一屋子人作证,看以后他们还怎么有脸和你作对!”
贺国安没被贺白的迷魂汤灌晕,把手往后一背,说:“不对呀,贺五,我要是不当这队长了,他们不就也不和我作对了?”
贺白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问:“队长,你挑的我当老师,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能力,还能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这个……!”贺国安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就好了,队长你要相信你的眼光,您就等着万大富他们吃黄连吧!”贺白笑眯眯的说。
贺大川和贺国安关系的不错,看这情况,就劝道:“国安,退一万步来说啊,要是小五教的不好,你可以说你根本没答应,谁都看到了,刚才你根本就没吭声。”
贺国安听了,这才气顺了些,有后路就好,不能让他为了这点小事,把还没捂热乎的队长给丢了。
“那贺五你好好干,啊,给姓万的点颜色瞧瞧,啊,咱们贺家厉害着呢,啊,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比他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东西强!”
心情好了的贺国安,又拿出了讲话的派头,对贺白教育道。
“队长,这你就放心吧!”贺大河打包票。
看队长走远了,贺大山才怒道,“小兔崽子,你安生一天,就浑身不舒坦是不是?我看你惹这祸,最后怎么收场。”
贺白朝后退了一步,张嘴就问,“我是小兔崽子,你是什么?你都说了,是我惹的祸,我惹的祸,我自己会收场,不用你管。”
贺大山弯腰脱鞋,边骂,“你这个小混蛋,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贺字倒着写!”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你冷静点!”
贺大河、贺大川赶紧拦住提着鞋,就要打贺白的贺大山。
贺白又不是死的,站在那任让他打,早在贺大山脱掉鞋的时候,就时刻准备着躲开了。
所以,在一个散发着浓郁脚臭味的棉鞋划过去后,完美的没有击中目标的落了地。
贺白站在一旁,开始不要脸的得瑟,“不是要给我点颜色看看的?怎么没打住我?贺字倒着写是什么字来着,算了,反正你文盲一个,也不认识!”
“你!”
贺大河、贺大川拼尽全力的拦,偏贺白还不嫌事大的挑火,也生气了。
“小五,怎么和你爹说话呢!”贺大河扭头不满的教训。
贺大山趁着贺大河分神,一用力,就冲出了重围,提着另一只鞋朝贺白冲过去,“小兔崽子,看老子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贺白麻利的躲,嘴上犹不停歇的说着,“哼,这会你是我老子了,卖我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拿出当老子的威风来。”
“我……我看我该把你卖了换肉吃!”
“哼,你卖卖我试试。”
“你等着,有卖你的时候。”
“你让我等着我就等着?我咋这么听你话呢?!”
父子俩在教室里你追我赶,像是猫捉老鼠,只是这老鼠胆子忒大了点,那带着挑衅的话,更像是示威。
“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最终,老猫最先露出了疲态,让小老鼠占了上风,但猫大人拿出长辈的威严,开始命令。
贺白抱手站着,气息不匀,哼声说,“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呀!”
“好好好!有种你一辈子别回家!”贺大山怒气冲冲的说。
贺白认真点头,说:“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呢。”
“你……!”贺大山快气死了,从不知道五儿子这么能气人,这说的话堵的他肺管疼的慌。
“小五,……”贺大河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贺白却没这二叔机会,边往门口跑,边把贺大山的一只鞋扔过去,说,“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事呢。”
“大哥,你也不管管,贺白这也太能气人了。”贺大川瞪着跑远了的贺白背影,说。
贺大山低头闷声穿鞋,闻言,“你能管你管,我把这儿子送你,随便你管。”
贺大河无奈摇头,说道:“大川,你没看,不是大哥不想管,是管不住了。”
贺大川不信,说:“我就不信了,有当老子的管不住儿子的,狠不心去管还差不多。”
贺大山低低叹了口气,没有接这话。
贺白回到周胜利家,周胜利正蹲在门口,愣怔的看院子里整齐的白菜。
看到贺白进来,问,“老师当的怎么样?”
贺白跑去厕所,大着嗓门回,“挺好的,一切顺利。”
周胜利就沉默了下来。
等贺白提着棉裤出来,周胜利抬头问:“你不是要走,不走了?”
贺白搓搓被风吹僵的脸,迈腿往屋里走,边说,“走呀,我明天就去县城看看。”
“你省着点!”看贺白一连往火盆里扔了好几根木柴,后脚跟进屋的周胜利,心疼的说。
贺白往火盆前蹲了蹲,说,“省什么省,以后你也用不上了。”
周胜利张张嘴,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也要走”的话,而是低落的说,“我想等我奶奶过完头七再走。”
头七,也就是死者去世后的第七天。
贺白听了点头,“我这几天去县城,看能不能把你带不走的东西卖了。”
“嗯,”周胜利把头埋在膝盖上,闷闷的应了一声,没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他和贺白从小一块尿尿和泥巴长大,根本不需要那些口头上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贺白就起床,先出去跑了几圈。
然后就和周胜利一起去公社食堂,食堂很大,刷白的外墙,上边写着鲜红的大字“总路线万岁”。
已经有不少社员在了,天气寒冷,一个个身上穿着打补丁的黑色、蓝色棉袄棉裤,有的棉絮露出来,还没来的及补,形容蜡黄憔悴,像是一个个被霜打蔫的茄子。
贺白和周胜利占着年纪小、个子矮,挤在了最前头。
喝了碗由白菜、箩卜、小米、红薯煮成的菜汤,贺白把碗给周胜利捎回去,就去了大队院,今天三队有人进城,说好了的让贺白搭车。
坐着驴车,贺白一路晃晃悠悠的去了县城。
县城不大,只有个十字型的街,县里的供销社、粮站都在这两条街上,其他地方就是稀稀拉拉的居民区。
贺白在供销社、粮站、副食品站都进去晃悠了一圈后,走到了县委门前。
县委门口有大嘎斯卡车进出,离门口两百米处,刚出来的两辆卡车停住了。
“大叔,这车真气派,这是什么车啊?”
贺白走上前,羡慕的看着面前的四个车轮的车,能不羡慕吗,现在他一辆都没有,出门基本靠走。
司机看是一小孩,就得意的拍了拍车,一开口就是含了风沙的粗砺普通话:“这啊,苏联产的,嘎斯63,动力70hp的6缸发动机,油门足着呢,开着带劲很!”
“真厉害!”贺白赞叹,紧接着又说,“大叔,你不是我们这的人,你口音不对。”
司机师傅哈哈一笑,拍拍贺白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贺白,“你这娃娃,还怪聪明哩,奖你些糖吃。”
贺白心里抹了把汗,脸上却是小心翼翼,“我不要!”
司机师傅拉过贺白的手,二话不说的就道,“拿着,我不稀罕这个,出门前,我媳妇儿非要我带着,我又不爱吃这甜腻腻的东西,放心吧,我是兵团的人,这糖是我们糖厂产的,我不是骗小孩的骗子。”
“兵团?”贺白当然知道这不是骗子,扑捉到关键词,疑惑的问。
司机师傅粗糙的满是胡茬子的脸上扬起一抹骄傲,说,“是哩,我就是疆城建设兵团的,以前是当兵的。
这不,国家建设需要俺们,就扔下枪,扛起了锄头。
去年进了汽车团,今年春天刚娶了媳妇,明年就添大胖小子了。”
司机师傅的眼里、脸上洋溢着对幸福生活的满足。
“孙见周孙同志,你又开始臭显摆了是不是?”这时,从另一辆车里出来一个同样穿着军大衣的司机,笑骂。
孙见周不服气的嚷,“那我媳妇就是好,就是有本事,还不兴我夸夸?!”
“得了吧你,大孙,这是在外头,你好歹也收收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是给咱兵团丢人,看到你这样,谁还敢去咱们那。”
刚从县委开出来一辆嘎斯卡车,上边的司机师傅趴车窗户上,大着嗓门说道。
“哎?这小孩,你站这干嘛呢?”车上的司机眼尖的看到贺白,指了指问。
说完又说:“看看瘦的,大孙,你别光顾着瞎显摆,照顾照顾呀。”
大孙回身去开车门,嘴上却不服气的回道:“余淮,老子知道,不用你在这瞎充好人!”
“下次再不跟你俩搭伙出车了,每次脸都得揣兜里才行!”另一个糙脸汉子说道。
余淮往嘴里塞了根烟,点火,叼嘴里抽着下了车,“这话说的,就跟你那脸还有多的,能让你揣兜里一样。”
说完就径自看向贺白,露了个笑,问:“小孩,家里还有什么人呐?”
贺白看到,这个叫余淮的,右脸像是被烧过,留下了丑陋的疤。
“起开起开,别吓着孩子,”
孙见周赶苍蝇似的,把余淮推开,蹲到贺白跟前,掀开大衣,从怀里拿出一个白棉布做的布袋子,二话不说塞到贺白棉衣里头,压低了声音,说,“好好拿着,别让人看见。”
说完也不看贺白吃惊的脸,招呼观察四周的俩人,“走吧走吧,吃点热乎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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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纠结,还是编地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