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草动物要彼此相爱

　　有些人舌灿莲花，作长夜清谈亦殊复不恶；有些人言辞枯燥，说过两句便索然无味。书也和人一般，古人说雪夜闭门读禁书是一乐，然读书之乐，实也有甚于画眉者，倒不必硬要偷偷摸摸地去读禁书。读到一本有趣的书，真可茶饭不思，一口气读完。而眼前就有一本黑可可的散文集《食草动物要彼此相爱》，那就是本可以让一气读下，不妨暂且忘掉茶饭的书。
　　
　　第一次在听到“黑可可”这个充满了异国情调的网名，是列在一批美女作家里的。美女作家云者，先是美女，再是作家，和看偶像剧一般，倒是看美女多一些。那时正看黑可可的一本小说集《晃动的生活》，先翻到一篇《凯瑟林杜大小姐》，尽管这篇收在小说集里，但我想这也多半是篇人物速写，就算名字有变化，内容却大多是写实，可以按图索骥地到现实中找出那个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美女，却无论如何也让人觉得有趣的凯瑟林杜大小姐来。看她写着那个象“宛若酵母放得正好热气蒸腾刚出锅的白胖富强粉馒头”的杜大小姐，不禁菀尔一笑。这种俏皮得带着些善意尖酸的文风，很让我想起张恨水、张爱玲的小说，跳脱流利，读着象一湾流水，遇到转折也轻轻巧巧地打个花过去，一点也不累，颇有别于一些一味扭捏成文的美女文章。那时就觉得黑可可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两片嘴唇无论如何也应该是薄薄的，不然哪里会有这样善良的刻薄？不过后来看到她的相片，好象嘴唇倒也不至于象刀片也似的薄。
　　
　　不管怎么说，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文字，自然见猎心喜，得陇望蜀，又回过去读了她的那篇成名的长篇小说《晃动的生活》。说是小说，我还是把那当作自传性质的散文来看的。那种精巧优雅的文风，也让人眼前一亮。那里文字总令人想起那种厚厚的咖啡和巧克力，即使是液体，也给人一种固体的感觉，有点象徐志摩说的“浓得化不开”。看小说中的描写，她是学法文的，也许不自觉地读多了萨冈，文中总是充满了一股异国情调，那时便想，这种文风实在更适于散文，更象电视上看来的左岸咖啡馆里的情调，字里行间透着优雅而自然，而习惯于把个人经历化入情节，也令人想起《你好，忧愁》。所以在这部散文集中的那篇《无心快语》里读到“纵使人生的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要内心强大，我们都能对那些心魔臆障微笑，说：‘HI，你好，忧伤！’”时，便颇觉得意，似乎自己有点先见之明。
　　
　　在这部散文集里，优雅和自然依旧，更多了些平实。不过那依然不是沉重的平实，而是优雅的平实，云淡风轻，从容澹定，如一树繁花，没有了过多的修饰后的冶艳后，更多了种幽幽的清芬。整部散文集共分七大部份，第一部份写人，温和的老师，善良的邻人，久违的朋友，都在笔下娓娓道来，九篇散文也正好勾勒出作者本人的生活历程。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长成一个年轻女子，当中的岁月也实在可以当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小说看，九篇散文把这一段生活剖出九个断面，有感伤，有离怀，有爱情，有追忆，更少不了黑可可那种善意的刻薄。另外几大部份不论是怀乡还是随想，或者是游记，一样的清新可读。要说小女人，也有些小女人，说小资，也有些小资，可每一篇都仿佛一个手工精致的玻璃器皿，都值得把玩回味一番。你可以看着在小女孩时那个残疾的邻人的善良，少女时代的细腻情怀，在爱情来临时的幸福与苦涩，也可以跟在她身后，看她毫无顾忌地在中国的边城大吃特吃，到苗家集去买那些没什么用处，却精致得让人不舍得放弃的东西。
　　
　　当然，无可讳言，黑可可对中国古典文学不是很熟，所以在想换一种笔致，用文言来写一点随感时，不免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辞不达意了。当然，这也是黑可可的一种尝试，相信随着文笔的进一步提高，一定可以写出更好的文章来。
　　
　　古人有一个志向，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现在未必能做得到，行万里路对于一般人也未必能有这机会。那么，让黑可可的生花妙笔指引，在纸上神游万里，岂不也似金公人瑞所说的“不亦快哉”？所谓的读后感，也大多是隔靴搔痒，还是钻进书里，跟着黑可可的背影，看看一个善良女子的人生行程。即使你会看到她在纸上指着你佯骂一两句，那也是不亦快哉。
　　
　　(说明：《食草动物要彼此相爱》插图本黑可可著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定价：18.8元
　　
　　黑可可简介：生于七十年代，来自江南水乡，习经济，通英文，知法语，曾任翻译、职业经理人、也曾是中文原创网站“榕树下”市场总监兼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知名的实力派网络美女作家，现在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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