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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进得鸾凤宫，大部分嫔妃已到了，没过多会儿，皇后娘娘也进了殿，大家皆跪下给皇后娘娘请安。
请安完毕，大家就陪着皇后娘娘唠嗑。贤妃见时机合适，便轻启朱唇轻声问道：“皇后娘娘，今早沈御女的婢女来嫔妾处哭诉，言沈御女昏迷不醒病情严重，求嫔妾给沈御女请太医，嫔妾想着这事儿，嫔妾做不了主，便来请示皇后娘娘。”
皇后孙碧芷听着这话不动声色，其实她内心也在纠结此事儿。
孙碧芷自十三岁嫁与当今皇上，如今已是第十个年头。与皇上多年相处下来，孙碧芷自以为很是了解皇上，只这一次皇上全然不按常理出牌，倒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在孙碧芷眼中，慕宸轩是个勤勉敬业的皇上，把自家江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男女之事上，慕宸轩看似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实则很是寡情。慕宸轩阅女无数，但从来都把女子的宠爱与份位拎得很清楚。
正因为看明白这点，孙碧芷才会不屑与四妃争那虚无缥缈的宠爱，只守着实实在在皇后之位。这也是慕宸轩亲口承诺过的，只要自己能小心恭谨、克尽敬慎，把后宫打理得和和睦睦，那这皇后之位永远都是自己的。
只是，若想打理好这后宫，没有皇上撑腰也是万万不能的。慕宸轩自然也明白这理儿，在宫里宫外任何场合，都声称后宫诸事全由皇后做主，给足了自己面子。
自己也对皇上的信任投桃报李，宫中大事儿、小事儿都按规矩来，大事儿更是要及早请示皇上，并依着皇上心意来定夺。帝后同心，这后宫也算治理得井井有条，虽不能完全杜绝龌龊之事，至少明面儿上大家都还是过得去的。
正因为如此，孙碧芷觉得慕宸轩对自己这个皇后还是比较满意的。想当初自己不能生育，多方求子无果，慕宸轩还默许自己让娘家陪嫁入宫的侍女夏婵生下孩子，并过继给自己，保证了自己的地位。
孙碧芷原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谁知无端冒出了个沈如若。最初皇上是很厌恶沈如若的，这点孙碧芷很肯定。只这一切在皇上与沈如若从江夏回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那趟江夏之行出乎所有人意料，当时皇上与吴宁先行回宫，刚回宫皇上就把吴宁扔给了自己，虽没明说，但看皇上那态度多半是要把吴宁晾在一边，冷着。自己试着安排下去，果然做到了皇上心坎上，皇上对自己处置方式很是满意。
自己虽得意猜中了皇上心思，却也百思不解。这吴宁貌美如花，性情泼辣，宫中少见这种女子，按慕宸轩猎奇的性子，定会新鲜一段时日，没想到慕宸轩竟如此不待见她，这吴宁究竟做了什么？
自己私下里着人偷偷打听了下，方知吴宁为了争宠，竟当面对沈如若下狠手，皇上碍着吴总兵，并未当场发作，但事后还是把吴宁给阴了。现今吴宁伤重无人搭理，其实即使她伤好了，在这后宫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至此，孙碧芷以为江夏一事儿的曲折她已理透彻了，哪知昨日下午慕宸轩突然驾临烟云阁，她才发觉难道还有别的更深层的缘由被她给忽视了，那或许才是吴宁被冷落的真实原因，真实得让她不敢相信，也不知当如何面对。
要知皇上自登基九年以来，从未有下午出现在后宫。就连贤、淑二妃最受宠时，也不过晚膳时分提前过来，陪着一起用个膳而已。
可昨日皇上不仅来了后宫，还在烟云阁内陪那沈美人品茶写字聊了一下午，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
本以为沈美人从此会得恩宠，在宫中风光一阵儿，哪知当晚不知发生了什么，皇上竟愤怒着离开了烟云阁，独自回到甘露殿。
第二日清早，皇上什么都未对自己透露，就把旨意下了，处罚很重，禁足一年与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可见沈美人是真真儿把皇上给彻底得罪了。
只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皇上不与自己通气，定是不想再说此事儿，那自己还是不插手为妙。
这当口贤妃狡猾，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丢了个烫手山芋。哼，她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难住，真是幼稚。自己只需把这事儿请示下皇上，不就解决了。
主意拿定后，孙碧芷双眸微抬，不动声色道：“这事儿我看还得皇上拿主意才行，瑞珠亲自跑一趟，请示下皇上。”
“是，娘娘。”瑞珠得令后，就往乾兴宫而去，一般早朝后，皇上会在此处批阅奏折。
贤妃眼见皇后不肯出头拿主意，不由暗骂皇后也是个老狐狸。不过这风口浪尖的，皇上正在气头上，过去碰得一鼻子灰，让她添添堵也是好的。
念及此，贤妃也不着急了，放松心情优雅品茶，旁边薛淑妃看不得她那舒畅样儿，忍不住挤兑了她一句：“今儿一早，贤妃娘娘心情不错呀。”
“多谢淑妃娘娘关心。”贤妃微笑着回敬了薛淑妃一句，暗想这一年到头难得有个舒心的事儿，高兴下又怎的。
果不其然，瑞珠回到鸾凤宫时，面色有些难看，皇后也看出来了，只当着这众多嫔妃的面儿也不能不问，便问道：“皇上怎么说？”
瑞珠也是伶俐人儿，想着皇上那番话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皇后面上也过不去，遂低头跪下禀道：“启禀娘娘，这有些话儿奴婢不好当场说，可否容奴婢私下告诉娘娘。”
皇后点点头，瑞珠便上前来，附耳低声说道：“奴婢没能见到皇上，是李总管传的话儿。李总管说他传的可是皇上原话儿，说是……，说是娘娘不懂宫规么，都禁足了还请什么太医，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皇后听得此话，脸上阴晴不定，暗想沈如若这次恐是要把命交待在这宫里了，转念又寻思着不知自己刚才那番问话，有没有惹恼皇上，皇上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明事理。
罢罢，顾不得那许多，先把眼前应付了再说，遂点点头，环视众嫔妃一圈，说道：“皇上既如此说，那太医是请不得了，沈御女只能自求多福吧。”
底下众人听得此话，大都幸灾乐祸。只有少数几位份位略低的妃嫔感叹宫中生存不易，颇有些心有戚戚。
林嫔坐在最边上，把事情始末全看在眼里，想着沈如若离开怡月宫前自己曾隐晦提醒过，一转眼还是落得禁足昏迷、前途未卜，除了为她叹息，还能怎样。
宫中对这处罚方式完全不能接受的嫔妃只有一位，那就是与沈如若一同回宫的姚更衣。姚更衣万没料到自己来这宫里短短不到两个月，还未入冬，两位姐妹就已依次为皇上所厌弃，这宫中委实凶险，她胆战心惊地想着。
鸾凤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烟云阁，柳儿得知后，伤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流着泪陪着昏迷不醒的主子，寻思若主子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就随主子去吧。
到得午时，宫中送饭的来了，柳儿本就无心用饭，又见送来的全是残羹冷炙，索性不吃了，就在床边守着沈如若。
守着守着，柳儿都要绝望了，突然觉得沈如若手指似轻动了下，柳儿忙连声唤主子，果见沈如若眼睛张开来，轻轻应了一声。
柳儿欢喜地连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赶紧去桌上倒了杯水，小心侍候沈如若喝了些，并心疼地问她感觉好些没。
沈如若全身仍酸痛不已，只不如昨日那般剧烈。她不想再躺着，便让柳儿扶她坐起来。沈如若倚在床边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询问起自己昏迷后的事。
听闻降了份位，禁足一年，沈如若没说什么。等柳儿气愤地说道皇上不准太医来看诊时，沈如若轻摇摇头，让柳儿停下来别说了。柳儿以为沈如若听着难受也就不再说了，沈如若没有精力解释，只靠在床边闭目歇息着。
沈如若没想到今日还能醒过来，昨日慕宸轩暴怒着把自己扔出去时，自己都以为定是活不了了。柳儿不知自己昨日做了些什么，所以她不清楚这次能把命保住已是万幸。
今儿这身子虽仍是酸疼，但较昨日却有明显缓解，没想到自己抗摔能力还挺强，沈如若自嘲道。既然没摔死，那就好好活着。沈如若给自己鼓了鼓劲，便唤柳儿过来，想吃些东西。
柳儿见沈如若想吃东西了，甚是欢喜，只这送来的吃食委实糟糕，柳儿只能拣一些稍看得过眼的用热水泡一泡，喂沈如若吃了些。
沈如若也觉这食物太粗糙难以下咽，想着若每日都吃这些，身子恐难恢复，便与柳儿商量着，把两人进宫后攒下的份子钱取出来，每日拿点儿贿赂下送饭的太监，希望能有所改善。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太监收了银子，第二日饭菜便有所改观，虽不是什么好的，但至少不再是残羹冷炙，基本都能吃，填饱肚子没问题。主仆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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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收藏的亲亲，爱你们每一位哟，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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