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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贤妃一旁大宫女香雪听得，忙上前附和道：“娘娘对沈美人这么好，沈美人不知恩图报，反倒还想上位，真是个白眼狼。亏得老天有眼，让这些个对不起娘娘的人都没落个好下场。”
贤妃瞅了瞅香雪，冷声道：“这些人怎么的都与本宫无关，香雪不得妄言。”
香雪心知这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只得请罪道：“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
“下去吧，我也乏了。”
“是，娘娘。”
这厢逸纤宫与烟云阁都安静下来，只长清宫的甘露殿是消停不下来了，慕宸轩简直没想到沈如若竟会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本以为自己带着恩宠而来，她会感激涕零，欣喜万分。哪知她竟然毫不留情地拒绝，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蠢女人！
慕宸轩自小宫中长大，打他有认知以来，所有的宫中女子哪个不是极尽所能地曲意奉承着他。
成人后他身边的嫔妃更是使劲浑身解数博取他的欢心。且不说本就妖娆丰满，床笫间甚是放得开的薛淑妃，就连端庄的皇后与清高的贤妃每次侍寝时不也都竭尽所能地迎合自己，眼里满是对自己的迷恋与不舍吗？
只这可恶的沈美人，竟敢拒绝自己！一想到这层，慕宸轩的怒意就止不住地往上涌，愤恨得把甘露殿内所有物什都踹了出去。
这厢慕宸轩只顾着发泄，可就苦了李德海。这进殿不是，不进殿也不是，进殿吧会被一脚踹出去，不进殿吧，皇上又在里面跳着脚骂怎么没人侍候。
殿外的小太监更是一个都不敢进去，全跪在门边瑟瑟发抖，谁都怕皇上震怒之下拿自己撒气，搞不好连小命儿都得赔上。
李德海不知这沈美人姑奶奶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好好的侍寝能弄成这样，这姑奶奶日后是没指望了，亏得自己还曾看好她，唉哟喂，那还不得把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搭进去。
李德海心里哀嚎着，脑子可没消停，想着得使个法子让主子消了这气儿才行。李德海眼珠转了转，觉得女人惹的气恐还得女人才能消。
李德海心下一合计，抬手招来小安子，附在耳边吩咐了两句。小安子也机灵，一听就懂了，忙着就去领人了。
不一会儿小安子就领来个容貌身形俱佳，娉婷袅娜的宫女，李德海瞅了瞅收拾得也还周正，满意地点点头。
李德海领着人转身往殿里走，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以往不许你们近身侍候，是怕惹了皇上不高兴。如今皇上正需要个女子来消消气儿，杂家就想着你还算稳妥，便让你去侍候着，你可得上点心仔细着，这事儿办好了，于你可是个上道的好机会。”
“是，奴婢晓得了，多谢总管恩典。”那宫女柔声应了。李德海便带着她往殿内走去。
刚一入殿，就听着慕宸轩骂道：“李德海死哪儿去了，这殿里怎么没人侍候！”
李德海慌得上前应道：“奴才这就让人过来拾掇，皇上现下可是乏了需要歇息，奴才领来司寝宫女青荷侍候皇上可好？”
那青荷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之人，顺着李德海的话便来到慕宸轩身前儿跪下，柔声禀道：“奴婢青荷给皇上请安。”
慕宸轩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冷说道：“抬起头来。”
“是，皇上。”青荷忙轻抬下颏，眼帘微垂，以方便皇上打量自己。
慕宸轩经过刚才一通叫骂发泄，其实已经冷静下来，想着自己一国之君，情绪竟被一女子左右，甚是不妥。
放眼天下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何况一女子？只要自己想，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一时竟被这蠢女人气昏了头，真是不值当。
何况天下的女子不都一个样，若讨自己喜欢，就宠她几日，若惹自己厌恶，处置了就是，在这殿里胡乱发气岂不可笑？
想明白了这层，慕宸轩便准备歇息了，哪知这猴儿精的李德海这么快便去寻了个女子来，自己刚气过，缓缓劲儿，寻个欢也不错，便让这女子抬起头来，打量一下。
只见这女子容颜甚美，身形姣好，很合自己的口味。慕宸轩不由暗骂这李德海真是成了精儿，揣摩自己的喜好一整套儿的。
慕宸轩唤这女子起身近前侍候，此女显然受过良好的宫中教导，举手提足间温柔又体贴，比那蠢女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想到那蠢女人，慕宸轩刚提起来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内心只觉扫兴之至，索性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朕今日乏了，明日让人把这殿里收拾下。”
“是，皇上。”李德海见皇上没纳青荷，忙不迭打着手势让青荷赶紧退下，自己则去侍候皇上在偏殿里歇下了。
经了一番折腾之后，甘露殿总算是安静了。李德海回想起今晚风波曲折，只觉一身汗都湿透了。小安子倒是机灵，要留下来侍候他，却被他打发了，他是想一个人静静，好好琢磨琢磨。
李德海自打慕宸轩出生起，便一直贴身侍候，这一二十年下来，与慕宸轩的主仆情意非同寻常。毫不夸张地说，这主子的事儿就是自己的事儿，为之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义无反顾的。
主子也因此很是信任自己，尤其在那场惊险异常的夺位之争中，自己舍命替主子挨了一刀，主子更觉得亏欠了自己，对自己很是宽容。
只自己是宫中的老人了，懂得分寸二字，皇上越是宽待自己，自己越是得守着规矩，忠心侍候着才行。果然皇上见自己是个明白人儿，越发的倚重自己了。
自己这位子是牢靠了，可这主子的心思还得继续琢磨不是。今儿个沈美人如何惹怒了皇上，自己不在屋里，实在无法揣摩。
只这青荷缘何没被皇上瞧上，自己还是有些不明白，明明皇上刚瞧见青荷时，眼里是有些满意的，只这一瞬间，皇上又突然改了主意，李德海就有些猜不透了。
想着皇上自继位以来，越发有君王样儿了，这君心难测普天共识。李德海摇摇头，想着猜不透哇，自己以后就得更加小心地侍候着，这下半生还想在这宫里好生过呢。
李德海独自琢磨了许久，不觉时辰已是很晚了，眼看皇上早朝的时候要到了，便胡乱打了个盹儿，就起身来到皇上跟前儿侍候。
李德海偷打量着皇上的气色，只觉不算太差，看不出心情好坏，便只管媚笑着上前服侍皇上更衣、用膳，准备随皇上上朝去。
刚行至甘露殿门口，皇上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传旨，沈美人不感君恩，不懂侍奉，今日起降为御女，罚其宫中禁足思过一年，俸禄减半一年。”
“奴才领旨。”李德海慌地跪下应道。暗叹这沈美人红颜未老宠先失，宫中的日子没盼头了。
皇上旨意一传，后宫嫔妃们都知道了。昨日皇上刚去烟云阁时，私下里很多嫔妃是很嫉妒沈如若的，皇上长时间不来后宫，偶尔来一次还是去她那里，全都恨得牙痒痒的。
待得晚间听说皇上怒气冲冲回了甘露殿，大家尽皆拍手称快。今儿一早得了旨意，大家更是心知肚明，沈如若这次是彻底把皇上得罪了，禁足一年，与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逸纤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早儿香雪便笑着来到贤妃跟前儿侍候着，说道：“娘娘可知沈御女要禁足一年，这下是没盼头了。”
贤妃显也是心情极好，瞄了她一眼啐道：“就你话多，不能少说两句。”
香雪不以为意，知道贤妃心情舒畅，遂笑着上前为她仔细拾掇好，收拾妥当后，便陪着贤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主仆二人刚行至大殿门口，就见柳儿跪在那里，香雪正准备上前撵走柳儿，却被贤妃拦下了。
“听听她说些什么？”贤妃道。
“是，娘娘。”香雪应道，回身对柳儿说道：“娘娘问你话儿呢，赶紧说吧，别误了娘娘请安的时辰。”
柳儿听得这话，忙伏下身行个大礼道：“贤妃娘娘菩萨心肠，我家主子今早还在昏睡中无法醒来，想是伤得很重，求娘娘大慈大悲替我家主子宣个太医来瞧瞧，奴婢定会终身不忘娘娘的恩情。”
贤妃听了这话，沉吟道：“这事儿本宫昨晚已说得很清楚了，得皇后娘娘做主。待会儿本宫去给娘娘请安时可替你家主子问一问，只请不请得来，得看沈御女的造化了。”
柳儿心知也是这理儿，虽希望渺茫，但总得一试，遂低头谢恩道：“奴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贤妃见柳儿已然明白，便携着香雪往鸾凤宫行去。一路上，香雪忍不住悄声问道：“娘娘这关口上，咱去说这事儿合适吗？”
贤妃斜睨一眼道：“瞧你那没出息样儿，这恶人咱不做，只让别人来做就好。”
香雪听了，佩服地点点头：“还是娘娘聪明。”
“你这小蹄子，尽会拍马屁。”主仆二人小声说笑着来到了鸾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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