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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这厢沈如若看着这一出，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此刻自己是该退下还是该继续坐在这里。
没想到慕宸轩竟挨近过来，牵过自己的手握在他掌中，轻揉了几下，温声安慰道：“沈美人今日受惊吓了，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姚更衣也一并回去，李德海安排人送，紫云路上小心侍候着。”
沈如若暗想这样就把自己打发了，不过自宫中见识过兰贵人之事后，沈如若已学会不动声色地接受现实，遂也低头柔声应道：“是，嫔妾谢过皇上。”
姚芊雪见状一并跟着谢恩，离席而去。
席间众人见事已了，皆松了口气，又开始推杯换盏，热闹起来，只纷纷掩下各自心事，留待无人处再细思量。
第二日一早，天刚微亮，紫云便来唤沈如若了。沈如若因昨日受了惊吓，晚间睡得并不踏实，听紫云唤她，只得勉强起身。
紫云见沈如若脸色不好，知是晚间没睡好，但回宫行程已安排好，再晚怕误了时辰，还是上前唤醒她，又取来热水帮她敷了敷，好歹让沈如若清醒了过来。
紫云侍候着沈如若用完早膳，便听得姚芊雪在外面请安。沈如若只得让紫云唤姚芊雪进来，哪知竟呼啦啦进来了一大帮姚家女眷，屋内顿时拥挤了不少，沈如若无法，只得端端坐着，一一见礼。
太守姚夫人领众人行礼完毕，便笑着禀道：“敝府有幸得沈美人光临，甚是蓬荜生辉。这几日如有不周之处，还请沈美人海涵。眼下沈美人即将回宫，妾身特备薄礼一份，望沈美人笑纳。”
沈如若暗道这还送上礼了，自己收还是不收？收了算不算受贿，不收又会不会得罪了他们姚家，好纠结。
正犹豫间，紫云已上前来，附在沈如若耳边轻声说道：“美人请放心，奴婢已替美人把太守夫人礼物收拾妥当了。”
得，奴婢已替自己做好主了，自己这主子当得也是醉了。沈如若满头黑线，只得应道：“太守夫人有心了。”
姚夫人见沈如若纳了这礼物，又起身上前来福了福，笑道：“姚更衣初次入宫，不懂规矩，日后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沈美人提点一二。沈美人平日有需要更衣之处，也尽管吩咐便是。”
姚芊雪听得这话，也起身来到沈如若面前，福了福道：“沈姐姐请放心，妹妹会好生侍候姐姐的。”
沈如若暗想这姚家是不懂宫规么，入了宫姚芊雪就是主子了，哪还能来侍候自己，但就这么直愣愣说出来，又怕扫了姚家面子，只得笑着道：“姚妹妹与我同为姐妹，怎的还这么生分，咱姐妹只要同心侍奉好皇上，宫中的日子自会和睦的。”
姚夫人与姚芊雪听得这话，也笑着应下了。众人又再寒暄了几句，就准备启程了。
紫云侍候着沈如若上了马车，姚芊雪随后也上了车，马车十分宽大，两人同乘一辆并不觉得局促。
其余随行人员与行李都在后面的车里。皇上一早便与吴更衣先行骑马出发了，仅带了李德海与几名侍卫同行，剩下的侍卫全都留下来护卫车队一同回宫。
沈如若一行行至太守府门口时，姚太守已带领众官员候在那里，见着车队行至，齐齐叩首恭送。
沈如若说了几句客套话，车队便离开江夏，踏上了回宫的路。
一路上，因着江阳镇遇袭的阴影还在，沈如若一直有些担心沿途的安全。
只行了这两日，发现全程都走官道，且只在白天行走，夜间尽皆歇在繁华之处。路上的旅店也似有人提前打点过，入住时一应住宿与膳食均已备好，便有些放下心来。
姚芊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自然有些兴奋，不时与沈如若谈些路上趣闻，只在提到吴宁时，就有些蔫蔫的。
沈如若自是明白姚芊雪感受。姚芊雪自幼受女训教导，肯定是看不上不守礼数的吴宁。只这次吴宁全凭那点不守礼数，赢得了慕宸轩的另眼相看，恐对姚芊雪十几年来形成的价值观冲击不小。
那晚席间吴宁所为，其实已不是简单地以下犯上，实属谋害宫妃，犯了宫中大忌，却轻飘飘地凭一句道歉就揭过了事。事后，慕宸轩非但没有处罚吴宁，反而单独带她出行，可见慕宸轩对吴宁甚是袒护。
沈如若早歇了对慕宸轩的心思，都对这种明显不公平的厚此薄彼行为很是怨怼，更何况是把慕宸轩当神一般膜拜的姚芊雪呢。姚芊雪本就与吴宁不大对付，现在明显感觉吴宁更受慕宸轩青睐，恐她压力很大，所以才会主动联合自己。
只姚芊雪不知自己在宫中位轻言微，实在无力与她联合。且自己只求安稳度日，不想卷入宫中纷争，是以不会与她谋划什么，眼前这种亲近关系恐也只是暂时的。
这一路，沈如若与姚芊雪互相试探与琢磨，十天路程很快就过去了，此时车队已入了宫门，停在了西门角楼处。
过了角楼那道门，就是皇宫内院了，车队不能再前行。沈如若便与姚芊雪先后下了车，向着鸾凤宫行去。今天回宫第一日，须得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两人来到鸾凤宫才知晓，皇后正在询问大皇子慕承景功课，让二人明日一早再来请安。
这时，有姑姑出来领姚更衣去她的住处，二人便在鸾凤宫门口告辞，各回各宫。
沈如若想着要见到柳儿了，心里激动万分，一路上也是越走越快。只在回烟云阁前，还须得先见过苏贤妃。
沈如若满以为苏贤妃会像往日一样称病不见，没想到苏贤妃竟已在正殿等她了。无奈，沈如若只得上前恭恭敬敬行礼请安，念叨了好些许久未见娘娘，甚为想念之类的话语，听得贤妃比较高兴。
更让沈如若没想到的是，贤妃这次破天荒地给她赐了坐，一幅准备详谈的样子。沈如若只得打起精神，仔细回复贤妃的问话。
果然，贤妃把这次皇上遇刺前后，大大小小的事儿都问了个遍。沈如若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命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贤妃这么爱打听，只得尽其所能一一答复。
沈如若的回答显是让贤妃甚为满意，她先是谢了沈如若在那晚相救于她，并为了体恤她这段宫外日子过得艰苦，特意赏赐了些物件与她。
沈如若得了赏赐，暗松一口气，状若欢天喜的样子谢恩告辞，回到了烟云阁。
刚入阁，就见柳儿哇哇哭着扑了上来，又叫又跳地嚷道：“主子终是回来了，柳儿若是把主子弄丢了，柳儿也不想活了。”
沈如若听得这话，也哭着回道：“柳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还是柳儿待我最好，我在外面实在太想柳儿了。”
柳儿听得这话，忍不住又呜咽起来，边哭边打量沈如若道：“主子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看这样子清减了不少，这次回宫，柳儿定要把主子身子养好。”
一旁紫云瞅着这对主仆又哭又笑的，想着李总管的话果是不错，这一对主仆都是有些二愣二愣的。
记得江夏临出发前，李总管曾悄悄过来问自己，愿不愿意留下来侍候沈美人，并暗示皇上对沈美人很是不一般，沈美人的未来或许也会很是不一般。
其实紫云自己也知晓，这次沈美人意外坠崖，打乱了皇上本欲亲自领兵讨伐定亲王的计划，若按以往皇上的脾气早就发落了这个沈美人，谁知皇上竟破天荒地允她一直随侍左右，是以别说李总管，就连自己也看出皇上对这位沈美人实在有些不一般。
只自己去意已定，一心只想回去守着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彻底了结心中的魔怔。
念及此，紫云叹了口气。沈如若心细，听到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只顾与柳儿相聚，竟把紫云忘一边了。
沈如若忙来到紫云面前介绍起柳儿来。柳儿得知这段时日都是紫云在照顾沈如若，赶紧上前行礼感谢紫云。
紫云急忙回礼，并告诉沈如若自己恐现在便要赶回江夏。
沈如若与紫云相处这许多日，已明白紫云只受命于皇上，与李德海关系也非同寻常，是以不好挽留她，只不舍地告诉紫云，若有机会回宫，记得来看自己。
柳儿是个明白人，见着沈如若的态度便知留不下紫云，便笑着问紫云可否在宫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紫云寻思着，沈如若从宫外带回来的物品也需整理，遂点点头留了下来。这晚主仆三人一起，聊着天，理着事儿，过得也挺快。
次日一早，宫里便有太监过来询问紫云的去留。沈如若再不舍也只得与紫云告辞，看着紫云出宫而去。
待紫云身影转过宫墙，什么也看不到了，沈如若这才怅然若失地回到烟云阁，想着今儿是回宫后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忙又让柳儿帮着自己收拾齐整了，早早来到贤妃处候着，等着贤妃领自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事隔月余再次踏入鸾凤宫，沈如若想起经历的这种种曲折，不由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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